妹红盯着这棵竹子上的字,沉默良久,才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那只奇怪的幽灵藏身的竹子:“我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啊?”
那只幽灵从竹子后头毫不掩饰地钻出,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妹红话语中的怒意似的。妹红注意到,当对方在一处草皮被掀起的土地上停下后,幽灵的尾巴开始在泥土表面游走,不知在干什么。
联想到这棵竹子上的字,妹红走上前去,低头一看:这只幽灵还在写字,而且看上去要写的内容还不少。以它的书写速度至少要几分钟才能结束。
“得,反正我有大把的时间,等得起。”妹红自言自语着,一屁股随便地坐到了地上。与此同时,幽灵把尾巴从地上提起,再度远离妹红。
妹红探过头去一看:“‘我只是在表达我的第一反应而已’……嗯……”
妹红看向那只幽灵:“我猜啊,你是不是路过我和辉夜的战场,看我死了这么多次还能重生,感觉很奇怪,是不?”
幽灵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就像点头一样。妹红也点了点头,想必对方是理解自己的意思了,于是她紧接着开始解说起来——尽管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自作自受的结果啦……和我交战的那个同样也不死的家伙叫蓬莱山辉夜,侮辱了我父亲的仇人。为了向她报仇,我抢夺了她留下的一壶蓬莱之药并吃下,结果发现这样的行为对已经回到月球的她来说毫无意义了,于是我就转走其他路子,试图寻找她报仇……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了。重点就是蓬莱之药这东西啊,吃下一口……”
妹红停止了自己的叙说,她注意到那只幽灵另寻了一处空地写下几个字后,再度远远地遁开。妹红摇了摇头,对方这样且“说”且退的话,自己根本无法在一个地方坐太久。她站起身来,走到那块空地边上一看——她情不自禁地握起了拳头,手臂上青筋鼓起。
“那只是一方面,也不是我最关心的东西”这几个字,就把刚刚妹红组织好的长篇大论尽数归于虚无。
妹红深呼吸了几口气,毕竟她完全没必要和这只幽灵斗气,她只是因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突然变得毫无意义而有些恼火罢了。更何况,这只幽灵写的话还不止这些……
“‘充盈于你身上的,死亡的记忆’、‘想要’。”妹红眼神变得有些奇怪,望向那只幽灵,“你这家伙,看得到我身上那些来自外界的幽灵携带的记忆?”
这只特殊的幽灵只是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它的尾巴再度在地上刻下字迹。妹红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去——紧接着,这只幽灵还没把一个完整的字写出,就再度退避三舍。
妹红颇为无奈地看着这只胆小又无力,却还不怕死地接近自己的幽灵:“别怕别怕……别忘了你是能对我提出弹幕战的申请的,你先提出的话我也不好动手把你轰成渣渣。至于这样完全不遵循符卡规则的战斗,我只有在面对辉夜的时候才会这么毫无顾忌。所以,别再逃了,我追过来看你的字也是很累的……”
这只幽灵在原地沉默良久,方才渐渐接近过来。妹红起身让开,给它一点写字的空间。这次幽灵的回答很简单:“是的”。
妹红深深地看了这只幽灵一眼,没继续这方面的话题,只是问道:“那么,你看到这些记忆之后想干嘛?明抢?”
“并不是”,幽灵在地上写着,“我想看看”、“有没有”、“与自己死因相关”、“记忆”。
“也就是说你这家伙忘了自己的死因,因此特别在意咯?”妹红嘴角扬起,看着这只幽灵,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挺中意对方的,“难怪你的表现这么不像一只幽灵,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还有对于自己生前的事物的执念咯?”
“不止这个”、“还有很多”、“不过”、“只有”、“死因相关”、“记忆”、“先关注这个”,这次幽灵写下的词组格外的多。或许它也意识到自己慢吞吞地写完一句话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如今它不仅省略了大量助词和介词之类的东西,更是字迹也开始变得潦草起来。
但妹红的一句话,便把这只幽灵的美梦拍了回去:“我怎么知道你在感应到那些记忆后,不会趁机掳走?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行动速度有没有我快,但在这迷雾重重的迷途竹林里追一只幽灵老娘还是很累的。所以,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给你看。”
然而这只幽灵没有失落地垂下脑袋,只是把它坚定地对着妹红,甚至让她有种自己正在被一束充满决意的目光盯着的错觉。
“你这小家伙一定要看到这些记忆啊。”妹红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抬手间她的指缝里浮现出三张符卡,“那么,按幻想乡的方式解决咯,来一场符卡规则下的决斗吧。”
——虽然当初我第一次接触这个规则的时候依然**死了十一次就是了……
妹红在心里腹诽,紧接着她脸上错愕的神情一闪而逝。
——不过话说,当初我是被哪些ZZ,为了什么才**死这么多次来着?
与此同时,那只幽灵的尾巴如同灵蛇一般,在被爆炸掀起的松软土壤上飞速划动着。妹红低头一看,这只幽灵相当认真地写下一句完整的话语——
“你叫什么名字”。
“藤原妹红。”妹红不禁扶额,自己完全忘了这茬。
“向藤原妹红提出决斗请求。若在这次决斗中获胜,则获得观看妹红持有的,和死亡相关的记忆的权利”,这次写下的请求终于正常了……大概吧。
妹红盯着,眉毛拧到了一起:“首先,你的名字咋不写咧?其次,要是你失败了,是不是应该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支付什么代价啊?就你赢了单方面看老娘的记忆,你输了啥都不用失去?开啥玩笑?最后,你的符卡呢?不会没有吧?”
幽灵畏缩地蜷缩在了一起,不过它好歹是回答了一个问题——“找回己名相关记忆”、“否则”、“不可持有姓名”。
——完全避开了另一个话题啊……也罢。
——不想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大概是没有符卡吧,不过幻想乡里有几个幽灵能有自己的符卡的?就算是那个半人的家伙,她的半灵也只是加入了符卡,而并非拥有自己的符卡……
“算了算了。”妹红摆手,“算我倒霉,不过我接了。”
一旦开始战斗,妹红脸上便开始浮现狂野的笑容——尽管这是和平的战斗,但只要是战斗,就足够全面挑起她的热血斗志了。
“三张符卡,我就用三张符卡。”妹红说道,缓缓抽出一张符卡来——其上雕琢着一柄染血的匕首,那鲜血宛若实质,而且,当妹红抓住这张符卡的时候,她的手掌也莫名其妙地流出鲜血——“如果你能撑过这三张符卡,老娘就夸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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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夜在永远亭的门前回头,分外厌恶地看向竹林间——不知何时,那熟悉的冲天火光再度腾起,那是妹红进入战斗的标志,无论是肉搏厮杀还是弹幕战都是如此。
“污秽的地上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如此拼命地战斗?”到最后,辉夜只能一声叹息,不再管那如同要烧上月球一样的火焰,“你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抵达月人这样无秽的境界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就在辉夜即将踏入永远亭的前一瞬间,她往旁边探出手去,一把抓住了一对兔耳,带出一声叮咛。
“帝,今晚是要去哪呢?”辉夜冷冷地说道——就算对方是竹林妖怪兔子的首领,如今也只是自己的一个下仆罢了。
“不关你的事。”帝咬紧牙关,以相当不客气的语气说道。
辉夜叹了口气,放开手:“算了,你要干嘛就干嘛去吧。小心别死在那个地上人的火焰里头了。”
辉夜头也不回地走入永远亭中,只留下站在外头空地上的因幡帝直愣愣地站在地上,盯着辉夜走入永远亭时产生的一缕波动——不知什么时候,整座永远亭再度被结界覆盖。
最后,帝叹了口气:“真想逃离这里啊……毕竟你们一个个的,现在都没救了。不过,谁叫咱和你们有千年的交情呢,这又怎么叫咱放下你们呢……哎……”
帝头也不回地冲着外头的竹林跑去,朝着那宛若朝阳一般的火光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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