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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细雨坠,烟水蒙蒙,微醺,谁人醉?

又是一年春,花季里,随风飘零无踪迹。

……

我还是沉浸在一种难言的悲郁中,走不出来。每当我修炼时,一丝神念和天地灵气沟通,总能感受到世间的一场悲恸,像是大雪纷纷一般,覆盖了历史,封冻千年。

有时候我从夤夜醒来,我梦见自己似乎和很多人大战,剑气纵横破万里,一剑光寒二十四州。我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竟和天下人为敌,战个昏天暗地,山河破碎,不死不休……

只是我还能回想起,每当我一身染血,浑身透着疲惫和弃绝,蹒跚地走到一个倒在冰天雪地的白色身影前,怆然跪下,我总是肝肠寸断,仰天悲啸……

每次梦醒时分,我总要坐在床榻上怔忡好一会儿。我宁不知今夕何夕,却换不来回想起那个人的面容,我只知道那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但始终看不真切她是我的什么人……

也许这个梦并非现实,亦非今生,可我却不能轻易摆脱。我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然后低徊于悲伤中,几欲大哭一场。但我是为了找到原因,我绝不能为此泪眼沉沦,因为从上一年初雪之后,本该突破在即的我,却再也晋入不到真灵境了。

这个世间,功法修炼有三大境界——凡身境、真灵境、天道境,传说证道之后可以飞升,又或说道与天合,可以主宰人间。不过历史上从未有过一例记载,我只知道每千年好像都要发生一场大战。天道高人为了争夺渺渺天机,大打出手,以至于卷入天下人,群雄争霸,狼烟烽火,江湖风云乱国殇……

不过这种大争之世毕竟难以预料,众说纷纭,毫无征兆。就算二十年前风边帝国打通了一条行军之道,参入南朝昭国和北洲威国的世代对峙,亦不过加速了周围小国的覆灭,使得天下三足鼎立,更加安稳了下来。很多人未雨绸缪,到头来只是徒劳紧张,无事平添了许多笑谈……

我叫单(shàn)忒,我不应该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因为我还年轻,今年我还不到十九岁。可是今宵又是一场悲梦,我甚至不能自已,举杯消愁,醉到天明,依旧不知何处惹了一段相思,竟对那女子日渐在意,暗自心荡神痴了起来。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消沉下去了。于是我一拍桌面,唯有一把长剑弹起,我随手握住,已然一步逸出了门外。

苑中花不语,不解雨丝淅淅沥沥,飘洒成了愁绪。

我又如何说与人知?

只是拔剑出鞘,回想起梦中的我竟然剑霸天下,一种豪情顿生,我卷起了漫天风雨,练起剑来。也唯有剑在手中才会让我精神一振,意气风发,当我循着似曾相识的感悟,肆意挥剑,我也不得不承认那个梦也并非总是拖我后腿,比如说我仅仅用三个月时间,就从对剑法不甚了了而臻至炉火纯青,无招却胜有招。

问题仅在于我从小修炼《无瑕功》,这是我父亲以生平经历和所学创造出的一门神功,直指真灵境,以“人生一天地,全我无瑕”的真义要求我不假于外物,全力完美自我,哪怕平时的举止言行、神色动态也是我修行的一部分,修身无瑕,无染无垢……但自从我的一丝神念尝试着沟通天地灵气,却被一种悲恸扰乱了我长年养成的无瑕真意,我执念深种,再也无瑕不起来了。

这件事说白了,只是我突破真灵境失败罢了,又怎么怪天地误我呢?何况我算是一个天才般的少年俊杰,傲慢让我不屑于多做解释,尽管让别人知道了我有此失败,还被传了出去,但我绝不会怨天尤人,轻言放弃。

如若我弥补不了自己的无瑕真意,我但愿沉迷于剑道中,锐意进取,我相信只要我凝炼出自己的剑道真意,必可再做突破!到时候我会连自己的郁结也一并破开。

当我灌注全力,挥出妙至毫颠的一剑,我知道自己的剑法又有所提升了,若能身与意合,人剑合一,我就离突破不远了。

“哥哥——”

或许是看我告一段落,有个少女站在小轩亭里,向我招手,翘首以盼。

那是我的妹妹单蛮。

此时天已大白,细雨绵绵,我看到她难得一身白衣,蓦然想到了冰雪中的那个女子,又是一阵揪痛。我阑珊地还剑入鞘,拖着沉缓的步伐走去。我所住的院落挺大的,但我喜静,因此我不用任何下人伺候,除了固定时间有人过来清扫收拾,平常却是空空荡荡的,静谧无声。

“哥哥喝酒了吗?”

“嗯。”

我在亭子里的木桌前坐下,虽然看到桌上摆着一个食盒,但我殊无一点心情吃下东西。

“所以说,哥哥想要喝酒的时候,不如找人家作陪。我虽然不贪杯中之物,但能和哥哥一起饮酒,想必别有一番滋味呢。”

“夜半之时,心血来潮,我又如何去打扰你?”

“恐怕非是心血来潮,而是心中有事郁结,哥哥若敢半夜偷入人家的闺房,想必刺激一下,倒不会郁结难开了。何况我可是大欢迎你来哦~”

“小蛮……”

舍妹好像在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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