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花了很长时间去解释:关于自己压根就不认识德丽莎这件事情。
这时酒也喝到了酣处。两个许久未见的老友终于放下了时间产生的芥蒂，开始为所欲为地畅聊了起来:
“我说你也该庆幸自己并不是做为女性出生的。否则早晚被我们那个变态主教抓去做什么奇怪的人体实验！”
那个脸色微红的银发男人是真的醉了罢。否则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当众讽刺自己顶头上司的事情。
关于天命组织那位神秘的主教大人近年来的所做所为栗发青年也略有耳闻:有人说他为了对抗崩坏无所不用其极；有人则评价他就是一个纯粹的疯子。
对此栗发青年持有的是一种研究员独有的中庸态度——无论怎样的伟人在世时肯定都会受到不少褒贬不一的评价，真正能见识他们功过的只有历史的车轮而已。
哪怕那个人就是害死母亲的元凶好了。却也无法否认如果不是奥托允许了天命组织的各种极端的研究，崩坏造成的死伤只会比现在多的多的多。
但人类就是这样子:哪怕嘴上说着冷静。但真的有不幸降临到自己和自己亲人身上肯定又要闭着眼睛埋怨上天的不公了罢。
“……救救我吧！”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
“哈～！”
用宛若想要在肺中积攒的浊气一扫而空的气势。青年人长吁了一口气。哪怕不用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样一幅幅宛若人间炼狱一般都画面都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普通人一但感染上崩坏便是几乎没可能治愈的。那些父母们都是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才将自己的孩子「自愿」送到天命的各种研究机构里面的。但是等待那些孩子们的真的是温暖的床铺、以及有效恶治疗手段吗？
“西琳计划……”
“嗯。你说什么了吗？”
“呀！你也知道我刚和导师从西伯利亚考察……不，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青年人摇了摇头。
让齐格飞这个脑袋只有一根筋的人知道太多内幕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再者他确实也没有窥探到「西琳计划」的全貌。当然被允许进入巴比伦实验室的人只有他的导师埃里恩教授而已，他本人则因为没有相关工作证的缘故被连同越野车一起扣在了门岗的外面。
该怎么说呢？埃里恩教授原本是一个在工作中认真严谨，但在生活中又不乏一些小幽默的人。无论在知识储备还是为人处事上都深受学院中大家的尊敬。可这一切自从那个男人从西伯利亚回来以后都变了:不是一味埋头在工作室里就是各种乱发脾气，甚至还叫停了原本对于女武神装备的支援项目……
那个人把自己的灵魂以及笑容留在了西伯利亚的皑皑白雪中。仅从这一点他就可以推断出自己的导师到底在巴比伦实验室中看到了怎样的场景、甚至还有可能受到了来自天命总部的威胁所以回来后一直选择闭门不出。
“假设……我还真不想这么假设。如果你说的内容成真的话。在我被那个变态抓走之前，齐格飞你这个大变态会先想办法把我拐走的吧！”
“不要！”
齐格飞板着脸摇了摇头，
“喜欢碎碎念我的女武神有那个德丽莎就够了。如果再加上一个像你那么唠叨的女武神的话，我还过不过日子了?”
“都说我不是女武神啦！”
青年人无法否认自己说出这句话时语气中所含有的落寞成分:
比起想要作为女性出生，不如说想要拿起武器继承母亲遗志的愿望占了大多数。尽管也不是完全没有男性接受崩坏能改造变成对抗崩坏战士的先例……可比起成为所谓的齐格飞第二，他已经在别的领域找到了其他的出路——
不久前就在这座欧洲天命总部的浮空岛上，一个叫做马基博士的人已经提炼出了可以抑制人体内崩坏能的试剂。如果能够克服技术上的问题进行量产的话，就代表着有着将女武神重新变回人类的可能性。至少也可以让那些研究室里的孩子不再那么痛苦了。
其实说白了只是他胆怯了而已……
觉得为人类的未来牺牲自己的性命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他痛恨自己的冷静。
“聊了那么多我们也差不多该谈谈你的本来目的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你这人来说在研究室里吃泡面都比和我喝酒来的有意义一些罢。别拿只是纯粹很久没见这样的借口来敷衍我。”
齐格飞这时打岔了一句。也不知这人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总能在关键时刻一针见血。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青年人也决定不再隐瞒了。他又喝了一口面前的脾酒，
“说来惭愧！我最近刚把一个女孩子弄哭了。准确说弄哭这个词不太正确，只是让她露出了很悲伤的表情。掐指一算，能在这方面帮上忙的同龄朋友也只有你了！”
“什么！你个整天宅在实验室里的钢铁直男居然还有女人缘。”
这一次轮到齐格飞喷酒了。两人的角色简直就是和一开始互换了一下。
“该不会是自闭久了终于得抑郁症了罢！要不要我把你之前介绍给我的那位不错的心理医生再退还给你。”
“啧～！哪怕是我这种人也会有工作以外的人际圈的。”
栗发青年不悦地咋了下舌。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想要追求她对吗？这里就交给我「恋爱大师」齐格飞吧，当初我和我老婆大人刚刚见面的时候，我也是用一道自己的手制料理瞬间征服了她……”
“居然能吃下齐格飞你做的东西！我姑且暂时相信塞西莉亚大人和你之间确实是真爱吧！”
“喂！你小子是不是在「真爱」以及「我做的料理」之间同时存在什么误解啊？不要以为用你那聪明脑袋拐着弯骂我我就什么也听不出来了。”
拍着胸脯做保证的齐格飞额头上瞬间暴出了一团青筋。
“……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我齐格飞大爷当年号称弹无虚发的泡妞秘籍了。”
“一点儿也不想！”
栗发青年摇了摇头。
“秒答！?”
“我本来就不打算追求那位女性。再者我和她也仅仅只有两面之缘而已，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问到。只是觉得做了一件很对不起她的事情，所以下一次遇见时一定要道歉才行！”
“——你丫的是傻吗？”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啊！和卡斯兰娜家的笨蛋不一样，我们艾菲利恩家族世世代代都是绅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个敢在漫画里这么说的后来生了一窝。全家老小几乎没有一个不是流氓的！”
“原来你现在还有时间看漫画啊！我还以为拯救世界其实挺忙的呢。”
栗发的青年说着皱了皱眉头。引用喜欢动漫作品中的台词被人发现，特别是被熟人发现后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加羞耻感。
——来自东洋那边以家族与传承为主题的热血漫画:没有搞错的话目前应该已经连载到第五部，第六部据说也打算在2000年以后出版了。该漫画早期完全是不温不火的状态，直到第三部引入全新的战斗体系以后才逐渐广为人知。1993还出过以大火的第三部为题材的13集OVA。但如果不是真爱粉的话，应该不会刻意去记住前面几部的台词。
“哼哼～！齐格飞，我开始有点尊敬你了呢！”
“我也很高兴能和你依旧有共同语言，但我们最喜欢的果然应该还是……”
“——《钢甲的阿拉哈托》！！！”
两个男人一齐拍桌大吼了出来。
周围人已经是完全不想和这俩大龄中二病扯上关系的表情了。
栗发的青年人不禁怀念起了自己和齐格飞儿时一起挤在还只有黑白的电视机前观看动画片里的主角驾驶巨大的机器人——阿拉哈托，对抗来自宇宙外侵略者的故事。还有他们最喜欢的那句台词——
“天上的暴君啊！见识一下星星粉碎的样子吧！”
想来这段的孽缘自那时就便结了下来。哪怕现在沧海桑田、时至径迁，蓦然回首依旧能够感到儿时满溢出来的那一腔热血。
也是因此自己心中才会被埋下了一颗想要用科技来对抗崩坏的种子罢！
“没想到齐格飞你居然还记得啊！”
不禁如是感慨了一句。
“当然了！要知道我现在还每天梦想着能驾驶高大的机器人一边拯救同伴一边与巨大的崩坏兽战斗呢！”
“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吧！”
说完两人抿酒干笑了起来。
“说起来阿拉哈托幕后的投资人——北美的阿拉哈托电子公司本来就是「逆熵」的企业来着。该不会「逆熵」那边其实一直都在秘密进行这种大型机甲的研究?”
“「逆熵」的人不会蠢到把组织里的企划通过电视台播放到全世界吧！”
说完两人又一次干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栗发青年便感到自己眼眶有一点微微湿润了。
“比起天命我果然还是觉得那个地方更好一些呢？齐格飞，你说我现在到底应不应该带着自己的研究成果转投到「逆熵」那一边去。”
借着醉意一不小心把着真心话说了出来。
和人体相比，崩坏能与机械的适应性极差。大概只能维持在10%-20%之间，无论是在从威力上还是成本上都远远比不上天命的女武神。但长久以来「逆熵」却坚持着这所谓的笨办法，打造着属于自己钢铁军队。无论正义与否，至少那边看起来更加尊重人命一些。
话还没有说完青年人便感到自己的额头一凉。齐格飞逃出手脚枪抵在了他的眉心之间。
那眼神哪还是那个之前那个抱怨带小孩有多难的家庭主父，分明就是一头嗜血的孤狼。
“喂！玩笑话的话我只想听你说这一次。无论在哪个时代叛徒就是叛徒，哪怕是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无法成为为你洗地的借口。”
“齐格飞，我只是没的选。”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舌苔上苦味的激素在飙升。但他没有理由在这里认输，他没有理由跟齐格飞认输。
银发的男人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武器收了回来继续埋头喝酒。
到底是认可了这只是一个朋友间的玩笑呢?还是纯粹觉得就算放跑了一个像他这样的普通研究员也不对「逆熵」与天命之间的平衡。亦或者是出自纯粹的友谊……谁又分的清呢！
至少齐格飞有一点说的没错:既没有名望又没有成就的他现在还根本达不到被「逆熵」招揽的标准。贸然转投过去只会让自己的履历被打上不忠的标签而已。
哪怕从小被人称作神童好了。但是学习的越多，越靠近那些所谓「巨人」的领域之后，他就越觉的自己就连当一个小学徒的资格都没有。凡人的「神童」还是凡人，不是「天才」，更不是「神」！
从原则上来讲他还是希望待在天命这儿的。因为「逆熵」根本不缺优秀的研究员，反而是天命这边应该有人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所爱的人、他想保护的人全部在这一边。
“抱歉齐格飞我失业了！其实几天前因为某些事情我刚和教授大吵了一架，我被赶出来了。虽然感觉现在回去哭着下跪还会有用，但我一点儿这么做的打算没有。”
最后的最后。栗发的青年才将自己的本来目的给说了出来。
他所担任助教的那一所学院前不久刚冻结了对女武神装备的支援计划。那么他也没有继续留在那里的意向了，和自己的导师埃里恩吵架只能算是激化矛盾的导火索而已。
“咳……咳……咳……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齐格飞好像被呛到了。似乎是因为喝酒喝太急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一开始就说了的啊！我把一个女孩子差点弄哭了，这两件事情从一开始其实就是一件事情。”
“等一下让我理一理。你的意思是因为你险些把一个女孩子弄哭了，所以被牵连到因此还差点丢了现在的工作?”
“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这就这么理解好了。”
栗发的青年点了点头。
其实完全相反吧！事实是因为自己先丢了工作。心情不太好，所以把冷暴力发泄到了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儿身上。即全部都是自己的错！但是想要解释到就连齐格飞都听得懂的程度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还是不解释的比较好。
“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可以的话我当然想继续留在天命这一边。如果你的回答是NO的话，我也有定今天晚上飞往新加坡的机票。”
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央求齐格飞来拉一把。在青年人眼中其实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卡斯兰娜家的吊车尾和艾菲利恩的神童，按理说他和齐格飞截然不同是在身边大人们期待以及赞誉中成长的。可神就是喜欢玩弄人类的命运——现在的齐格飞是天命的大英雄，那位鼎鼎大名的S女武神大人的伴侣、而他却连自己明天的太阳到底会从哪个国家升起都不知道。
就连「齐格飞的面子」这种本来不应该期待的东西。都成了他眼中用来实现野心的踏板。
——进入天命的总部。哪怕一点儿也好，也要通过这双手去提高战场上女武神们存活下来的概率。
这是他对没能被拯救的母亲。唯一的救赎……
“明白了！我会去和装备部以及后勤部人那边的人说的，让他们尽快安排对于你的面试。我也相信以你的实力一定能顺利通过考核的。在这里请允许提前预祝一句——欢迎你正式加入天命组织。”
齐格飞笑的像是一个大孩子似的。就连被利用都不知道傻兮兮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栗发青年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用力地回握了过去。
“我的兄弟——瑞特·艾菲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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