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远方的鱼肚白初露窗檐，给外面的世界披上了一层轻柔的光纱。
余言和88式一起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了准备前去晨跑的56-1，后者正伸长手臂做准备运动，看到两人后先是惊恐地瞥了一眼沙发，接着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住余言，瞳孔中有满满的悲伤充溢，像是当面撞到了出轨的丈夫和可恶的小三。
“你们……昨天一起？”
余言故作镇定：“对啊，你们不是让88式来和我睡的吗？”
56-1悲愤交加：“我……我是让……唉，算了，看在88式第一个找到老公的份儿上，我先不问这个，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两个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88式听了后脸上一红，娇羞万分地低下了头。
余言眼角一跳，为自己和猪队友的辣眼之配合而感到羞愧。
姑娘啊，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其实本来就没有干什么，叫你这样一弄，好像跟我们俩做了什么羞羞的事情一样。
56-1抓住88式的异常状况，大喝一声：“脸红什么？”
余言想都不想：“精神焕发！”
56-1狐疑地问道：“咋地又黄了？”
余言用力抹了一把脸：“防冷涂的蜡！”
56-1憋不住了，噗嗤一笑，展颜道：“老公你可真好玩，去79的话剧社演戏的话绝对是当家花旦。”
说完，走过来很是随意地抬头亲了下余言，转身打开门，甩着辫子跑开：“今天放榜出去吃，我很快回来！”
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远去，79式穿着她的白色花边小睡裙从房间里出来，幽怨地看了88式一眼，也没说什么，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之后无话，一直到八点刚过，56-1晨跑归来，随便冲了个澡之后，准备停当的四人便出发前往学院了。
79式的住所离学院不远，所以也就没有开车，一路就这样慢吞吞走着，划过脸庞的每一缕晨风都能让他们感受到春天的舒适。
在路边摊上吃过了焦圈儿豆汁加咸菜丝儿，余言和88式表示超大满足，而56-1吃了这么些年，虽然口中不停，但还是表示不过如此，之后几人又被56-1带着去了另一家店，看着她喝了一碗豆面丸子汤，还要了两个糖饼，那副饥荒地区跑来的难民样子着实下饭，连带着79也比以往多吃了一个包子。
喝完味道独特的咸豆汁，身上热乎乎的，余言一行人加快了脚步，走进学院正门，直奔放榜的主教学楼。通往目的地的干道上面车流不息，两边被柳树包夹的人行道上，行人也比以往多了不少，大家三五成群地向着同样的方向走去，一看就是同道中人。
余言还张望了几眼，结果没有看到什么熟人，就这样直接走到了教学楼门前的小广场上。
到了以后，四人都是有点儿发愁，面前这不大一点儿地方站了有个上百号伸长脖子往前看的考生，虽然也算不得人满为患，但想要往前去的话就得从夹缝中往里挤，怪不好意思。广场正对的孙子像两侧是架起来的大红榜单，上面印有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一排排顺下来，能把人眼睛给看花，从余言的角度看来，那两张榜单和前世支付用的“二维码”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榜单底下有人在维持秩序，走近的考生找到自己的学号后，从后面可以看到招收的情况和地址，接下来直接去上面给定的地址报道就行。笼统算下来，这次招人的也就是地质勘测部门，城市工程部门，人形科学部门，农业部门，还有医疗部门，至于其他各个方面所需要的文员或是研究员，估计都已经提前去到冰城了。
排在队伍后面等着，56-1踮着脚尖不住地打量队伍的行进速度，挑起眉毛抱怨说：“前面的人怎么这么慢啊，找个名字都要好久，真是的。”
余言宽慰道：“不着急，不着急，反正没事儿，就这样等着吧，你看那个字小的和蚂蚁一样，就算找到了名字也得看一会儿。”
56-1说：“可是按照这个速度，来不及了呀。”
余言好奇地问：“什么来不及了？”
79冷冷地插嘴道：“她是想说午饭来不及了吧。”
56-1嘿嘿一笑，伸出大拇指：“知我者，79也。”
79小声道：“那么大一碗丸子汤怎么不撑死你。”
56-1竖起耳朵：“哦？声微饭否？”
“我不和你说话。”
侧耳倾听的余言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决心日后只要是跟56-1在一起，绝对什么事情都要往吃饭这件事情上想。
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余言终于靠近那张大红榜，88式和79看左边的，余言和56-1看右边的，四个人眯着眼睛瞅了半天，身边不住有人经过又离开。
找了一小会儿，88式发现了余言的名字，拉过其他三人指着最下面的角落说：“在那儿呢，嗯……公民ID是对的。”
余言弯下腰，费力的往后看，口中喃喃道：“总分100……好低，分配部门是ELID研究所，ELID……是那个辐射感染病，怎么有点可怕的感觉。报道地点是……唔……东图书馆侧门外琐事咖啡屋？”
79直起腰说：“我知道地方，咱们走吧。”
余言点了点头，四人从旁边挤开，往东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ELID就是那个粒子流辐射导致地面人类发生的广域型低辐射感染症吧，你们见过这样的患者吗？具体的临床表现是什么样子的？”
79和56-1对视了一眼，缓缓开口：“老公你虽然没有去过前线，但也应该从视频里见过，当时铁血入侵的那场战役，格里芬把所有的指挥部都压了上去，上万名人形拉开战线，这才勉强打退他们释放出来的感染者，我们指挥部也去了，只不过凭借着老公的指挥，还有人数优势和装备精良，这才没有人形牺牲，像是几个临近区域的指挥部都有战死的人形，连心智云图都来不及上传，只能重新安装素体。”
一句话说的余言稀里糊涂，好多名词都听不懂，不过细细回想了一下剧情，好像在那个论坛上面看到过ELID感染者的说明，是17年冬活的剧情吗，就是那些走路慢吞吞，回避和生命都贼鸡儿高的黑色马赛克？虽然炸逼队伍可以无压力过场，但总的来说，那两只红红的大眼睛还是挺吓人的。
我的天，这玩意儿还存在呢，虽然辐射一直没有清理干净，但感染者不是上个世纪70年代才有的吗？经历过如此之多的世界大战，人类都十不存一了，ELID感染者居然能够存活下来……有点可怕啊，堪比小强。
余言心里惴惴不安，感觉自己像是从罗马假日的片场瞬间移动到了生化危机的摄制组，周边围上来无数的僵尸，用各式丑到没朋友的表情奉劝自己趁着还有自我意思，赶紧跑路。
好在56-1接下来的话很快便给予了他足够的安慰：“不过ELID感染者大多数都因为得不到能量供应而死去了，这么些年过来，边城很少有目击感染者的报道，甚至还有研究所织说ELID感染者已经被自然环境清除掉了，毕竟又不是传染病，只要不闲的无聊跑去感染区域，也不会得这种病。”
生化危机解除，56-1说得好！余言喜笑颜开，在心里鼓掌。
不过开心了没多久，冷静下来仔细回味，紧接着便察觉到了这句话的漏洞——不去感染区域就不会得病……可重建西伯利亚最重要的那片地方，好像就是感染区域啊……
嘶——
余言倒抽了一口凉气，为全球变暖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难怪要弄一个ELID研究所，原来是做预防工作的。可是……我从来没有学过这种病啊，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个组织里去，比起呆在这种听起来就电离辐射超标的感染区里无所事事，我其实更想在后方医院里面做一个忙得要死的人啊，什么工作都行，但辐射这东西……说不准儿的。”
79低头想了想说：“ELID的话，其实我们也不想让老公去，这个感染是不可治愈的，一旦得上就和狂犬病发作一样，除了死亡没有别的结局，因此能做的也只有预防工作。但不管怎么小心怎么预防，只要去了感染区域，都会有患病的风险，老公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不想你冒险。”
56-1回过味儿来，轻松的表情顿时消失。
“对哦，我想着老公本来是去冰城或是重建计划军队驻扎点里面的那些医院工作的，但班长的这个医疗研究所是需要进感染区开展研究的啊……”
“嗯？”
要素察觉。
“你说M99就是这个研究所的组员吗？她去冰城就是做这个工作的啊。”
56-1点了点头：“对啊，我没有说过的吗？班长原先是人形研究院的老师，也是人形医师，后来政府找她想要组建一支防治ELID的医疗研究队伍，她就直接答应了，又叫了几个学生和生物工程师一起，好像路上还来了一个熟人，不过我们也不太清楚，现在应该是在冰城的吧。”
余言感慨良多：“M99真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典范啊，那她要是去了感染区，会不会也有危险啊？”
79式说：“这倒是不会，ELID只会感染人类，对人形好像没什么作用……反正从第一例ELID发现直到现在，我就没听说过有人形得这个病的。当时战役我们在感染区里面呆了一个多月，回来什么事都没有。二代人形都是半机械体，本来就不算碳基生命，但我们这样的三代人形，虽然身体构造和人类没有大的区别，但奇怪的是，我们从来不会生病，也不会衰老……啊，对了，我倒是有听过被饿死和冻死的人形。”
56-1抱住余言的胳膊瑟瑟发抖：“好怕怕。”
余言一脑门子黑线：“你是戏精本精吗，这么爱玩。”
“老公你没有饿过吗？”
“呃，以前上班的时候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早就习惯了。”
“欸！好厉害！”
“……别在这种微妙的方向夸我啊。”
总而言之，ELID这种高风险职业，去不去的现在说了不算，还需要往报道地点问一下，或许会有新的想法也说不定。
余言一行人边聊边往东走着，终于从银杏和垂柳的枝干中隐隐看到了图书馆的楼顶和门前停放的几排自行车。从东面绕到侧门，一条直通校门外的车道旁边坐落了两排商店，餐馆和杂货，其中最明显的一块棕色招牌上用歪歪扭扭的艺术体写着五个字：
【琐事咖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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