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流不息而人群喧闹的街边传来一股辣椒，甜点和芝麻油混合在一起的古怪香味，56-1式抽了抽鼻子，不堪重负的嗅神经开始向脑皮质疯狂的输送信号，肚子也是很应景的叫了一声。
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可以让两百斤的胖子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的小吃街，56-1很没有形象的咽了一口唾沫。
“指挥官，你想吃炸鸡柳吗？”
“嗯？可以……”
79式无情打断：“我都说了去吃锅子鱼，那家老板用香辣浓汤炖的鲶鱼，底下配莴笋豆腐丝，不比鸡柳好吃的多。”
余言住了口，决定等两人分出胜负再说自己的想法。
56-1式知道理亏，只得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小吃街，口水在嘴角渗出一丝，亮晶晶的像是银链。
接着又走了几步，面前出现一家写着【渝味】的火锅店，时值晚饭时间，宽敞的大厅里面坐的满满当当，红油裹起花椒的麻辣香味儿聚在门口，格外迷人。透过落地灯窗户可以看到最近的一桌人，年纪不大，穿着学院的制服，应该是同学聚会，十多个人乱哄哄的吃吃喝喝，举杯交箸，汗流浃背，气氛十分的欢愉。
56-1式站住不走了，任凭79式好说歹说，就是不走。
“吃火锅为什么不去……那家，非得在这儿？”
“9……那家太远了，而且是老北都涮羊肉，我又不要芝麻酱。我要吃九宫格，香油蒜泥一勺醋，再加两瓶冰啤酒。”
“你在她那里，哪次不是吃的口滑，嚷嚷着还要，现在倒嫌弃芝麻酱？”
“一二次的还不错，多了好生腻歪，而且口滑什么鬼，我又不打老虎。”
“可这家店面不大，人又多，怎么坐得下。”
“你看最里面那一桌，刚好四个人，火都熄了。”
听着两个人絮絮叨叨的对话，余言无奈地望着这家火锅店，不经意间和坐在窗边的两个人对上了目光。
九宫格……挺想吃的说，尤其水牛黑毛肚，啧啧啧……欸？板野次郎？还有那个方什么的来着？
看到余言，两个人同时站起，比划了几下，似乎是示意他先不要走，接着吃力的挤到门边，急急慌慌地跑出来。
“余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板野次郎冲出来，一把握住余言的手使劲儿摇着：“好巧啊，能在这边看到你……话说你穿的这是什么啊，怎么跟古代人一样。”
“啊……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有个朋友借的。”
板野笑道：“不会是从话剧社借的吧，听说那里的妹子很多哦。”
“银行的金条也很多。”
“……哈哈哈，你说的好有道理，对了，也是来吃饭的吗？要不要进去一起，都是考生，以后没准儿能成同事。”
余言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88式，又看了看停止争论看向这边的79和56-1式，笑着摇摇头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这边还有两个朋友。”
79式眼尖，看到了板野次郎和方翰身上的制服，眼角微颤两下，连忙转过身去。
方翰看了一眼88式，点点头道：“行，吃好一点。”
余言拍拍肚子：“这么香的味道，自然要吃好。”
“那个……88式小姐的事情……”
“啊，我记得呢，地址还在我的本子上，有时间了一定过去。”
“嗯……”
板野次郎插话道：“考试怎么样啊，我感觉比较难，尤其是土木工程和数学的方面，真是难到爆炸啊，还有，医学是什么鬼啊，从来没学过的，也就是知道擦破皮要用创可贴，感冒了要吃金银花的程度，考那么难，要死了。”
“唔……是这样啊，的确很难的，以前当过医生，所以临床那份儿卷子答得不错，但除此以外，别的四张都交了白卷。”
“这样的吗，那我可能稍微好一点，毕竟是人形研究所的学生，所以自律人形学那张卷子填的很满，不过有一道题完全看不懂。”
“我几乎都是完全看不懂，题干都读不懂的那种。”
方翰接话道：“板野说的是【人偶学】那几道题吧，不用担心，我问过了，认识的人里面能答上的几乎没有。”
余言疑惑的问道：“我想问一下，人偶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板野挠头道：“我哪里知道，刚开始还以为是做人偶的呢，结果翻到后面发现是【人形中枢心智偶合技术学】的简称，搞毛啊，有这么简称的吗，再者说，就算把全称放到这里，我也看不懂的啊！”
方翰道：“罢了，罢了，不过一道题而已。”
余言接着问道：“里面是你们的同学吗？都是考生？一个班全要去？”
板野摇头道：“哪有一个班，这大概十来个人吧，二分之一不到，组成了个矢志社，要报效联盟呢，我们俩本来是躲在最后报名的，结果不知道让谁给看见了，这帮人就巴巴的跑过来把我俩拉入伙了。”
“有同伴照应总是好的。”
“嗯，以前觉得他们挺傻，处了几天其实都是些心思单纯的人而已，挺好说话的。”
“那行，你们快进去吧，东西都让抢光了。”
“嗨，哪有这么夸张……行，你也忙吧，我们就进去了，88式小姐，很高兴能再见到你，这位是……”
56-1式见这个胖乎乎的学生向自己伸出了手，先看一眼余言，翘起嘴角和板野次郎握手道：“吴陆，余言的妻子。”
板野点了点头，“板野次郎，嫂子好。”
56-1式的微笑瞬间扩大了十倍：“你也好，你也好。”
79式的肩膀抖了一下，忍住没有说话。
方翰也过来握了个手，两人瞥了一眼转过身用背影对着他们的79式，虽然好奇，但没问什么便转身回去了。
“哈哈哈哈，嫂子好！”56-1式高兴地跳过来，手舞足蹈一阵，然后一边拉起余言的胳膊往店里拽，一边冲着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服务员走过来，标准的服务业微笑：“你好，这位小姐，是要用餐吗，里面有位子，这边请。”
鲇鱼吃不到了，还被人抢了口头便宜，79式叹口气，恹恹的塌着肩膀，跟在88式后面走了进去。服务员带着四人坐在靠里的小包间内，将菜单放下，留了只笔，又出去了。
56-1式抢先坐下，拉开旁边的椅子拍了拍，冲余言狂抛媚眼。余言还没表态，79式抢先坐到56-1式的旁边，将她挤到角落里去，56-1发现筷子离桌子中心的炭火铜盆远了一些，有点不情不愿让开了一丁点儿。
余言坐到88式外面，将菜单拿起来递给56-1，后者接过来想都不想，提起笔从上到下一路画了过去，几乎是看到什么就点什么。
余言看得心惊肉跳，出面阻止：“这么多，吃不完的吧。”
79式抬了抬眼皮：“指挥官不用管她，不管剩多少她都能吃完的。”
“……那得多少钱。”
“我还算有点工资，指挥官不要管这些了。”
56-1式撅着嘴，将笔放到上面思考着第二轮的点餐，摇头晃脑道：“我们三个人加起来都没她有钱，每次找她吃饭都小气的要死，现在却在指挥官面前表现，人前一套。”
“要你管！”
……
过了不久，火锅和菜品便上来了，红红的一锅牛油上面飘着铺满表面的辣椒段，井字形的铁片将液面分成了九份儿。
啊，九宫格，无论科技如何倒退，吃的东西很难改变呐。
56-1式将鼻子贴近红红的汤面，闻了闻味道后，两眼便开始冒光，也不管汤水烧开了没有，直接抄起筷子就把身前的东西一股脑儿的扔了进去。
牛羊肉蔬菜薯类等切成的小块儿落入锅内，激起四溅的水花。
诱人的香气被热浪催了出来，余言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叫了一声，56-1式和他对视了一眼，一起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在火锅里翻腾的东西。
突然看到绞在一起的几片羊肉，79式刚想伸出筷子将它们分开，身边的56-1见势不妙，整个身子扑上去，像是护食的野猫一样，也不怕烫，只是虚捂着锅对她呲牙咧嘴，79式瞪了她一眼，放下筷子背过手去。
再看看88式，余言顿时感受到了对比。
88式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半眯着，但目光始终微微向下，被刘海所遮盖，两只小手交叠摆在小腹前，两腿并拢，脚尖相对。整个人都是优优雅雅的，像是从小接受贵族礼仪教程的公主一般。
锅开了之后，56-1式抄起筷子给余言夹了一块炸酥肉，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他把肉放进嘴里。
“熟了吗？”
“呃……熟了？”
指挥官发话，执行指令！众人纷纷将筷子伸向锅内，一时之间，明争暗斗，筷影纷乱，小小的锅面俨然成为了一种另类的江湖。
半个小时过去，56-1的桌子上堆满了鱼刺和骨头之类的东西，身后的窗台上面放了几瓶空酒瓶，整张脸都被抹的油油腻腻的，79式虽然吃得也多，但桌面还算能看，而88式的小盘子里则是干干净净，唯一剩下的就是余言给她夹的一块儿排骨。
79式叫来服务员添了些水，56-1仍然在锅里捞着什么，88式则把筷子整齐的摆在盘子一旁，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方巾，递给余言。
余言接过来擦擦嘴，舒坦地往椅子上一靠，感慨良多。
一顿饭吃出了万恶封建社会的感觉啊，从刚开始那块炸酥肉开始，自己就没有从锅里夹过东西了，前一嘴刚吃完，总会有筷子伸过来，伴随着柔软的一声“啊——”，送进口中，就连表现的那么护食的56-1，都在自己吃个不停的同时一直注意着余言。
总之，想喝水有趁热的，想喝酒有冰镇的，想吃肉有刚熟的，想吃菜有放凉的，嘴巴动个不停，筷子倒是没怎么动过。以前去海底捞的那种至高服务，都有点儿比不上她们三个。
打个饱嗝，四人出门吹了吹凉风，往不远处的集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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