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还没有从那种神游的状态里出来。
“你的名字！”
我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他似乎是醒来了。失焦的眼神总算是聚在了一个点上。
然后那个点非常缓慢地从地上移到我的脸上。
大概是我的脸上。
随后，他用一种理直气壮的语气朝着我骂道。
“你是哪根葱啊！”
你厉害。
“把他拖到医院的院子里，‘清醒一下’。”
我对着架着他的几个人说道。
“是。”
然后他一边喊着身边的人“兄弟”，一边被“兄弟”们架着拖到院子里。
中间还穿插了几句对我的不满。
“真tm令人头大。”
“怎么样？”
不知何时，亦哥也下楼了。
“都有吸毒。”我回答道，“无论是被我捅的那个，还是打人的那个。”
“……都是‘黑花’吗？”
亦哥稍稍沉默之后，慢慢地说着。
“是啊。”
“黑花”，全名叫“黑死天花”。它的名字是用两种曾经令全世界人都心惊胆战的传染病拼凑起来的。听起来蛮二的，不过它的可怕没有丝毫对不起它的名字。
亦哥听见我的回答之后，没有再说话，一直盯着医院的LED灯显示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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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
“那个，叶铖啊。”
“怎么了？”
“我这么做，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亦珂？”
亦珂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显示屏。
我也没有再追问。
突然想起，我的老爹曾经说过：“他的确很成熟，但是，他很多时候比你们更单纯。”
过了好一会儿，亦珂算是开口了。
“你知道吗？她是那辆火车上活下来的人。”
“什么？”
亦哥毫无表情地说着。
“简雪她，是那次火车事故的生还者。”
火车事故？
……
等等！
我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看着亦珂。
亦珂并没有回过头，他依旧盯着LED的显示屏。
“6年前那辆？”
“对。”
“你确定？”
“她自己告诉我的。”亦珂用手指抓了抓他那有些遮到眼睛的刘海，“有次她坐在楼梯口睡着的时候，嘴里也在念着一些关于火车事故的东西。”
怎么会是这样？
不对，我要冷静。我这个时候要是乱了，亦珂就更乱了。
“那也和你所做的无关。”
“无关？”他转向我，眼神里充斥着像是看见被母羊奶煮着的周岁羊羔一样的无奈，“就不说她的表姨夫抽的‘黑花’是谁提出这个计划，并且引进来的。你要知道，她的父母也死在了那辆火车上。”
“……”
我被这一句话问得如鲠在喉。
“最开始我看见她的时候，只是觉得她可怜，于是决定帮她一手。”
亦哥掏出了一支烟来，挣扎着要不要点上。
“满身的伤痕也好，无力的表情也好。总是能让我不忍心说就这么把她抛在一边不管了。”
“烂好人。”
“我也算烂好人？不，我也算好人？”
亦哥一只手握着拳，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像小孩玩被子角一样玩着烟嘴。
我回答不上来。
见我没有说话，他就继续说了下去。
“继续刚刚的话题啊。在她提到她的双亲死在那趟火车上的时候，我发现我在想尽一切办法在脑海里转变话题。”
“亦珂……”
“重点是，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改变聊天的话题，是为了改变我脑海转动的话题，你明白吗？那种感觉。我逼自己去回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像什么一周后的全国默哀啊、几年内没人再想过那条线路啊之类的东西。很滑稽对吧。”
亦哥想把这根还没点燃的烟捻在椅子上，但是却又不知为了停手了。
“我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将这一切都抛之脑后，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事实上，除了那个本来我以为死了，但是没想到还活着的女人，所有和这一切有关的事，我都已经搞定了。”
“但是，当我看见雪，看见她的时候。我突然才明白，这只是开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亦哥突然站起身，对着我说道：“去外面吧。我想抽根烟。”
“我记得你今天已经抽过了。”
“我想抽几根还轮到你一个比我小一辈的人管？”
他毫无波动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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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结束了的那几位在门口碰上了正要出门的我们。
那个家伙脸上全是错落有致的耳光，活像盛开的彼岸花。
“醒了？”
我饶有兴趣地问道。
“大……大少爷。”
噢哟。
他似乎终于知道自己刚刚骂的那根葱是谁了。
“刚刚你叫我啥来着？”
“大少爷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会吧。”
还被人架着的他像抽筋一样地前后晃着脑袋。
这大概是在点头？
嘁，这就怂了？
“原谅这点东西倒是没什么问题。”
听见这话，他似乎是放松了。
“但是，你好像，抽了点不该碰的东西了吧。”
他的脸色重新凝固了。
“知道，按照规矩，你接下来会被怎么处理吗？”
“不要，大少爷！不要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没了这个工作我们家可就连锅都揭不开了啊。”
“除夕夜还来上班，我当你家里没人呢。怎么？现在知道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了？抽着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我左手抓起他的头发，右手给他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上有老下有小？你家还有小？”
亦珂这个时候突然地发言，像另一个巴掌一样扇了上去。
“你……你是那个！”
“那个被你狠狠地打了一顿的可怜人。”
亦珂打断了他的话，慢悠悠地说道。
“放屁，你先动手打得我！我打你，算正当防卫。”
他似乎还有些没认清形势。
“那个被你打到现在连命都难保的人，难道也是先动手打得你？”
“对！”
他非常理直气壮地说道。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职员，没事干，去惹叶山安保的人？”
“我，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招惹我。”
“嘴还挺硬。”
亦珂似乎失去了兴致，没有再问下去。
不过我倒是突然来了兴致。
“哦对了，你还有笔帐要算。不仅要算，还要好好清算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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