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哭了。
头痛欲裂。就像是大脑里住着无数的亡灵,在一遍一遍地哭喊嚎叫。
我用右手的手指用力掐着自己的头骨。这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缓解作用,只是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罢了。而且这种舒服基本来自于心理作用。
这也没关系,本来心理暗示产生的效果往往比药物治疗有效许多。
再说了,完全不知道病因的情况下,用药是最蠢的做法。
这说不上是遗传病,或者说应该不是病。就像有些人总会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听到高频的耳鸣,过了一会就会自然的消失一样。
于是我重新倒在床上。
昨夜,我做梦了。
梦到小时候,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日子。那个时候很苦,有时候还会有上顿没下顿,吃一顿算一顿。到处奔波,居无定所。唯一能睡的地方是冬天父亲三轮小货车上的一小块地方,通过闷的方法撑起一点温度,或者是夏天公园里的那块冷到发抖的塑料布。
梦里的父亲和回忆里的一样,老来得子的他无论经历怎样的冷眼,在我面前总是很开心的笑着。现在我回想起来,对于那个时候的父亲而言,我就是他的全部希望。
回忆里的父亲的眼珠里总是闪烁着光芒。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却实实在在地闪烁着。而且至今我都很确信,是那束光芒一直指引着父亲和我这样走下来。
但梦里的父亲眼睛空空的。那是一种明明接受了世间一切光芒却一点都反射不出来的黑暗,不管是什么,仿佛只要靠近那双眼睛,都会变成毫无价值的灰。
不行了,头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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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程大哥,您醒了吗?”
啊?现在几点了?
8点20。
都这么迟了啊……
突然家里多了个人还真是实打实的不习惯。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我几乎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就连白都是去年冬天才开始养的。就连叶铖偶尔住我这里的时候,也大多是我叫他起来。像这样被人叫醒,还真是无比令人怀念啊。
不想这么多了,先起来做早餐吧。毕竟还有一人一猫在家,怎么说都要做饭了。
“醒了。”
“我做了点早点,您下来吃吧。”
“……啊?”
由于过于惊讶,我的惊讶从我的嘴里蹦了出来。
这女孩做早饭了?进我厨房了?那我的厨房不会出事了吧?
不管这么想会不会让她伤心,没了厨房的面店就是没有动力炉的钢铁侠,是绝对的悲剧。
我衣服都还没穿上就匆匆跑向大门,准备去楼下看个究竟。毕竟比起不穿衣服感冒着凉,我认为我的厨房更为关键。
于是我打开门一步俩台阶的冲下楼。
油盐酱醋等调料品的位置没有发生革命性的变化,锅也是刚刚清洗过的样子,冰箱里的卤汁还在,里头的叉烧和溏心蛋也都没有少。唯一少了的就是昨夜烧好的米饭和盘子里的卤五花肉。
呼,还好还好,什么问题都没有。
“那个……程大哥。”
楼梯口传来了简雪略发抖的声音。
“怎么了?”
“那个……您就穿了一件内裤。”
是啊,怎么了。
本来的我,大概就会这么回答。但是现在有了点问题。
wc我在干嘛?
我犯了这么蠢的错误。
“抱歉。”
我飞快地冲向自己的房间。
在关上门前的那个瞬间,简雪那张挂在红绿灯上就可以导致一条马路报废的脸准确无误地被我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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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都熟悉了吗?”
“嗯,昨天您指过之后,我都自己再去看了一遍。”
嚼嚼嚼。
“啊那就好。哦对了,不要用‘您’来称呼我了,怪不舒服的。”
每叫一次我都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嗯——好吧。”
这个卤肉炒饭味道还真是不错。
“你是以前经常做饭吗?”
“诶?啊,是的。”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学着做饭了。”
“这么早的嘛。”
“嗯,因为从小妈妈做的饭总是咸淡不匀。爸爸为这事没少笑妈妈。但是只要妈妈一撇嘴,爸爸就会乖乖把菜吃掉。”
看起来很和谐嘛。我觉得这样的家,应该还是有资格叫做家的。至少父母都在,都能陪着一起长大。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啊。真令人羡慕。
不过既然她既然说现在的家不能称为是家,那就是意味着,原来的家已经不复存在了吧。无论是现实意义上的,还是精神意义上的,只要别的什么东西悄悄爬进来扎个缝,家也是会没有的。而且当你发现的时候,要么是毫无反手之力的措手不及,要么是已经被白蚁蛀过了一样一瞬间爆炸出来。而且这种现象并不只出现在“家”这样一个东西上,事实上,任何有形无形的东西,只有被人感受到其存在,都无一例外的脆弱。被称为是前往罗马最短路径的友情也好,被古今天下无数诗人歌颂的爱情也好,甚至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也好,几乎都经不起一点挫折。
美好非长久,苦痛即一生。
“好了不谈这些了,先来解决几个在面前的问题。”
为了防止双方都陷入回忆之中,我打断当前的话题:
“首先,要给你买点衣服。”
“诶?额,不用吧。您……咳,程大哥的衣服我穿着挺舒服的。”
“可是我就这几件冬天的衣服,给你穿了,我穿什么?还有,‘程大哥’听起来还是挺怪的。能不能再换一个叫法?”
“再换……那怎么叫?”
看样子触及到她的认知盲区了。
“就叫我亦珂吧。认识我的人大多都这么叫我。”
“emmmmmmmm那,亦哥可以吗”
亦,哥?
听起来好像还挺不错,就像有个妹妹一样。
“好啊。那我就叫你雪吧,简单方便又好记。”
“嗯,好的。”
她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她,都笑了。
不对,感觉话题歪了。
“那称呼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是衣服和一些日用品的问题。吃完早饭之后,你去长虹路上买点东西吧。主要是衣服,牙刷牙膏毛巾之类的,我昨天晚上都买了。”
顺便还买了点猫粮,不然每次都要专门给白做吃的很麻烦。
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我想该去洗盘子了。
正当我起身的时候,雪突然叫住我。
“亦哥,我没有钱。”
额,好像是这么回事。
“等我一下。”
我端起盘子走进后厨,顺便从柜台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给了她。
“密码是535267,还有点钱,你先拿去用吧。”
“啊?”
她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银行卡。卡面反射着令人不舒适的金色流光。
啊不对,如果她拿这张卡出去用,应该会遇到很麻烦的事情。
“那你等一下吧,我整理一下厨房之后带你过去。”
“哦,好的。”
她轻出了一口气,把卡放回了柜台上。
“喵!”
啊!把白忘记了!主子我对不起你!
“雪,你把二楼我房间里昨晚买的袋子拿出来,里面有三袋猫粮,随便拆一袋,到后门外倒到猫食盆里。”
“啊明白了。”
希望白不会嫌弃雪。毕竟她们俩都是我捡来的,在某种意义上应该是同伴。
白一定要有一个前辈的样子,好好地带领和包容后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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