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玛德握成拳头的双手不断抖动,他似乎想一怒之下发动魔法,莎刹那副似乎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令他异常地愤怒,无法令对方明察到死亡的原因,这种复仇还有什么意义。
“雷电……”
意图发动神明的魔法的他,才想起法杖已经被他献祭化为法力融入雷神碎片体内,为雷神的存在暂时地延续下去。
自己已经这么地依靠着圣遗物了吗。玛德发出苦笑,当初仅仅是五十岁就达到LV110的才能已经消散了吗。
因为女儿的阻止,他没有发动最终的献祭生命的邪恶魔法。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关心过女儿、全身心地投入在复仇产生的负面情绪之中,身体以及心灵都被这中负面情绪搞得几乎崩溃。现在的他,就像个半死不活的尸鬼吧,那种全然没有情绪的,只懂得杀人的怪物。
“活下去啊……”
琪拉的恳求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同样无法挥去的,还有琪拉那声声呼喊——
“父亲……”
将她所有的情绪都包容进去的,令人怜爱的呼喊声。这声“父亲”几乎将他的这些情绪一击破碎,可是他还是不能忘记啊……
衣着混乱的爱人,从帝都塔顶一跃而下的那个场景,怎么可能会忘记。他瞪大了眼睛。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你难道忘了!”
疯狂的怒吼声,掺杂了太多太多的情绪,任谁都能感受到玛德对这位教皇的庞大恨意。
这幅糟糕的情绪也落入安德眼中,安德不禁皱起眉头,他想了想,没有将剑气再指着雷神。剑气在空中漂浮着,除了中阶魔法师以上的家伙,没人能察觉到,其他人也只是看到安德忽然面对着玛德罢了。
“是叫玛德吧?马拉松可是常常与我提及过去与你相识的故事呢。”
玛德听到安德的话,下意识地望向站在雕塑前的马拉松,马拉松倒是变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咳嗽几声以掩盖自己的情绪波动。
“确……确实是有提到过几次。”
喂,你害羞什么啊。安德心里不由得吐槽起来。
玛德心里一直觉得对不住这位过去的挚友,只可惜立场不同。
从七年前马拉松离开王城去列科城镇守之后,他就没有再联系过马拉松,心里也有着不想与马拉松战斗的想法。正好马拉松被调离,玛德也心安地筹划起了谋反的计划。
国王与圣主教有暗中交易的事,玛德也清清楚楚。圣人教建立的时间不长,底蕴远没有圣主教与皇家强大,被两者联合围剿的下场只有毁灭。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寻求兽人族的外援,只要有兽人族联合,凭借兽人战士的强大与他手里的圣遗物,他能轻易地掌握这个国家。不单单是为了报仇,其中也有自己的私欲。
一些受到教皇迫害的教徒纷纷加入新教,其中不乏中阶魔法师,甚至有两位LV100的高阶法师。短短七年就组成了强大的队伍,令他对自己的计划更加有把握,再加上兽人族的族长也有了加入他们的想法,未来似乎就在他的掌握之下。
直到马拉松提出了协议,还有那位强大的黑衣人的出现,直接打乱了他七年的准备。心有不甘的玛德选择偷袭安德,但面对安德的强大,他第一次有了恐惧。最终他只剩下了杀死教皇的想法,自身的私欲早就因为恐惧而抛到脑后了。
这次攻击,他是抱着即使自己死亡也要杀死教皇的想法来的,敌人也拥有圣遗物是在意料之外,会召唤出神明的碎片也是意料之外。
“我也一直都记得。你可是我的挚友啊,马拉松。”
玛德苦笑着回答马拉松,两人似乎都陷入了回忆,雷神也站着不动。广场上的场面顿时陷入了僵持,唯有莎刹似乎想挪动逃跑,被雷神用雷电电晕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召唤者哟,是否想亲自杀死他。”
雷神打断了两人深情的倾诉,本来趋于冷静状态的玛德又变得有点疯癫,他看了看无奈的马拉松,迈步往莎刹方向走,神色虔诚。
“请交给我,神明大人。”
“啧。”
这下子安德看雷神的视线更加恐怖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又陷入了混乱状态,这雷神怎么跟搅屎棍似得,身为神明的高风亮节呢。
视斗篷于无物的雷神当然注意到了安德那好像能杀人的目光,他耸了耸肩。
“不用盯着我,曾经为神的我现在这么地憋屈,我会做这种事也是因为你这家伙。”
身为元素体的雷神无法展现表情,不过安德已经从他充满笑意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嘲笑味道。安德扬起下巴,空中的剑河就要冲向雷神。什么人质什么议会,安德不想管这么多了。
本来那种人渣似的家伙,他就不想多操劳什么,若非茉莉菲特与艾薇儿在场,安德就打算直接连带人质杀死雷神。现在雷神已经惹毛了安德,他不打算再营救躺在地上那没用的家伙了。
“安德,等一下。”
艾薇儿似乎有点犹豫,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打断了正打算发动攻击的安德。即使可能惹安德生气……在这些日子的相处里,艾薇儿差不多将安德的脾气都摸清楚了,什么时候会高兴,什么时候会生气,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高兴又是如何。
即使安德被斗篷包裹着,艾薇儿也从安德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现在就在气头上,她也明白以她的身份阻止安德是多么没有自知之明,可是琪拉的那声父亲,触动了她的内心。
无法坐视不理,艾薇儿咬着牙。安德会不会停下攻击,她不知道自己在安德心里有没有位置,但是她还是想尝试一下。
艾薇儿的呼唤声让安德停下了动作,本来生气着的安德一下子软下心来。虽然不知道艾薇儿想做什么,既然艾薇儿明确地表示了她的愿望……安德一摆手臂,空中漂浮着的剑气都融化为法力钻进安德的身体,至于那些消散的剑气,形成它们的法力已经与雷神的攻击相互抵消,自然无法收回。
不过以安德LV150的恢复力,再算上回收的法力,他的法力值在战斗的这些时间里也算回复得七七八八了,雷神想要趁机攻击他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安德他真的停下了。本来不报什么希望的艾薇儿,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涌上大脑,脑子陷入了短暂的空白……虽然知道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可是,哪怕只有一点点,安德心里也是有她的位置的吗。
也许只是自我安慰?艾薇儿用力地捏了自己的手臂,疼痛令她清醒不少。
也许是因为身处恋爱内吧,恋爱总能让人冲昏头脑,安德与艾薇儿都没注意到的事,在明白艾薇儿身份的马拉松眼里,安德的这种行为无异于听从了老婆大人的命令的可怜男人,妻管严早早地摆在了明面上。
马拉松真诚地祝福艾薇儿能够得到幸福。这也是许多年前,温柔地抱着他的那位虎人少女本应该拥有的东西,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他的救赎,是否传达到了呢……
艾薇儿呼唤着不断前进的玛德。
玛德听见呼喊,皱着眉头回头看着这位美丽的女孩。
女孩温柔地抱着他的女儿,看上去比他的女儿小了几岁,他心里只有死去的妻子,但这不影响他发出欣赏的感慨——是位美人呢。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没人能够超越他与妻子的结晶——琪拉的美貌,如今真的出现了这么一位,夺人眼目的美人。
她的容貌有着不可思议的魅力,亚麻色的头发与眼瞳在这个世界上也属于少见,但这种颜色与她相配就像是上天专门赐予她的那般。也因为看着就能给予他人平静心灵的这位少女,玛德选择停下了脚步。
“玛德先生。您的心里难道,没有自己的女儿吗。”
女孩像是很悲伤地,开口询问他,只要一开口,就令广场陷入宁静的百灵声音。
“我深爱着我的女儿,我一直都对不住她。但是,我不能放弃。”
就如同被这气氛所干扰,玛德声音不断地颤抖,他在忏悔着过去,忏悔他所做的一切。
“是什么事,一定要这么做呢,即使面对整个国家,什么事,比自己的女儿还重要。你是她的父亲啊,你难道想她,失去自己的父亲吗。”
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啊——艾薇儿心里呐喊着。所以,没法坐视不理,没法令这么爱着父亲的琪拉醒来后得到玛德的噩耗。
不阻止的话,雷神消失后,玛德就会被国王、被城主和他们的手下杀了的。琪拉也会失去了她深爱着的父亲啊。所以,所以……
“什么理由……”
玛德的泪珠从眼眶中溢出。最终忍受不住的他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以接近哭腔的声音开口了。
“我啊,曾经很喜欢一个人啊,甚至不惜违反圣主教的规定,打算生下了孩子就和她一起私奔的,可是啊,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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