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指光横贯天际。
看似纤细,但近时却感觉有着雷霆万钧之力。
霜糖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
这一瞬间太短,以至于她都来不及回忆太多。
她这短暂的一生,似乎就要终结于此。
一面冰盾骤然出现在霜糖身前几米处,但却连短暂阻挡指光都无法做到。
冰盾瞬间破碎,指光毫无滞涩地冲向霜糖的眉心。
而太阴也力竭地向后软倒。
就算师父在,恐怕也没有办法了吧?
他能同时对付三位仙人吗?
霜糖这样想着,像是放弃了似的,闭目等待死亡。
“哗——!”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一阵狂风吹过,一个在此时看来无比高大坚实的背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至于那一道夺命的指光,则已然消失不见了。
……
我是叶燃,我来晚了。
陨石貌似已经坠落了,但和我想象中的徒弟被随时压在坍塌的洞穴中不同,碎石竟然都被清理出来了。
那个修士的神识力量不错啊,能够轻易地搬动沉重的碎石。
就在我都打算向这三位好心人道谢的时候,其中一人竟然朝我的徒弟发动了攻击!
还好,我距离已经很近了。
一千米……
用尽全力,短暂地爆发出了极大的速度。
终于在半秒钟后赶到了。
我抬手化解了这道指光,然后伸手扶住了一旁浑身染血的少女。
她已经换过衣物了,但依旧看起来十分狼狈。
好像又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你们……在做什么?”我凝眉看向戴着无脸面具漂浮在半空中的三人,质问道。
“渡虚级别。”他们并没有回答,只是有一人如是淡淡地评价道。
“一起杀了。”另外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说道,声音是有些沙哑的女声。
“想杀我徒弟?”我眯起了眼睛,看着这三人。
他们仿佛是在俯视着我们,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下方的凡人一样。
或许只有仙人才会有这样的自傲。
可所谓仙人,不也是凡人慢慢修炼上去的吗?
当成仙之后,难道就忘记曾经作为凡人的自己了吗?
修仙若忘情,岂不与石头无异?
“凡人如蝼蚁,杀了又如何?”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淡淡地笑道,从他的脚下蔓延出道道金光,而这金光中,却充满了杀意。
看来仙人最起码还有杀戮的欲.望,不至于是什么情感都没有的石头。
“仙人不也如蝼蚁吗?”我冷笑,身后飞出三把水剑,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破空声。
“砰!”
当三个仙人发现情况不对想要防御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三枚水剑同时扎入三人体内,让他们的身体整个爆裂开来。
连同着他们的元神一起烟消云散。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是不会杀修真者或者其他仙人的。
但那是在我没有生气的前提下。
视人命为草芥者,死有余辜。
明明有虚空生物入侵,却还在这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那在虚空生物出现的时候,他们为何不出来迎敌?
只能欺凌弱小的仙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强大。
仙人,最起码就应该像白石或者花开那样才对——不卑不亢,直面强者。
我在心中悠然地想着。
“师父……”身后传来了霜糖带着哭腔的声音,然后我就感觉一个娇小的身躯抱住了我的后背,“师父!”
后背感觉有些温热湿润,是有泪水浸湿了我的衣服吗?
“徒儿不怕,师父来了。”我僵硬着身子,十分勉强地笑着回答道。
“嗯……”霜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仍旧啜泣着,而渐渐的,就连啜泣的声音都渐渐轻了下去。
她就这样从后面抱着我,睡着了。
此时的我,僵硬得就像是一个机器人。
一点一点慢慢地挪动身子,将扶住的太阴放下,将身后的霜糖抱到身前,在放平到地上。
做完这一切后,我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又跑到了一千米外,将宋涵秋带了回来。
她还在睡觉,即使折腾了那么多事情也没能吵醒她。
或者说,能在疾奔着的我的肩膀上睡着,已经十分神奇了吧。
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精神紧绷着太累了,好不容易得到放松,就陷入了深层次的睡眠?
我先将神念探入了霜糖的体内,她并没有怎么受伤,只是虚脱了而已。
一些皮外伤,用水属性真元很快就能修复了。
水属性灵根的修士和木属性灵根的修士都擅长为他人疗伤。
只不过前者主要是用自己的真元修复他人的伤口,而后者则主要是激发受伤者的身体潜能来加快伤势的愈合。
留下一部分水属性真元帮助霜糖加快真元的恢复,我将更多的精力集中在了身旁那个人偶般的少女身上。
她的伤势十分严重。
之前的伤本来就没完全愈合,又因为动用大量真元而被撕裂,并且还增添了更多的伤口。
神念被腐蚀的情况更加严重了,那黑红色的线条,已经粗壮得如同锁链,深深地嵌入了她神念的光团中。
我喂她服下两枚护心丸,用真元加速药力的发挥,等到她的神念表面覆盖了一层淡淡的薄膜之后,才开始进行这无比精细的‘手术’。
要将黑红色的线条一点一点地挑出来,复杂程度大概就相当于要将人大脑沟壑中的毛细血管给挑出来差不多。
有几根比较粗壮的黑红色线条,更是得无比的小心,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脑大出血般的后果。
好在神识比大脑好的地方就在于,它可以进行自我修复。
只要有足够充沛的天地灵气就可以。
当然,如果有那种特殊的,蕴含着神识之力的药材,修复的速度就会更快。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我好不容易剔除了绝大部分黑红色线条,将神念退出来的时候,雨早就已经停了,一轮金色的太阳正高挂在空中。
已经是正午了。
剩下的是一些收尾工作,留待之后的几天慢慢处理吧。
所有的外伤都已经被迅速修复好了,受损的肌肤没有留下伤痕,依旧白皙细腻得如同煮熟的鸡蛋。
内伤还要用水属性真元慢慢修复,因为少女是冰属性灵根的缘故,我的水属性真元修复的效率要更高一些,同时也能加速她的冰属性真元恢复。
冰和水,向来都是相生共存的嘛。
不过,虽然看似冰属性灵根是水属性灵根的变异升级版,可实际上,有一些水属性灵根者可以做到的细腻的事情,冰属性灵根者却很难做到。
二者一个更刚,而另一个则更柔。
宋涵秋还是没有醒来,我低声地呓语着梦话,额头山滚落出豆大的汗滴。
我凑近了后仔细听了听,发现她正在不断地喊着‘爸爸’和‘妈妈’。
毕竟是小孩子啊……
见到了那样恐怖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没有后遗症呢?
她只是在用其他方法来转移自己的注意,不去想那些事吧。
而在梦中,她却要一个人孤独地品尝丧亲之痛。
那种无边的孤独,会将她包裹。
这种感觉我也有过。
父母死后的葬礼上,我没哭。
那一夜的晚上甚至还和其他人一起笑着喝了酒。
即使喝醉了,也是笑着的。
但当所有人都离开,当家中只剩下我一人的时候。
就会感觉到弥漫着的寂寞和孤独像是汹涌而来的海水要将我淹没。
然后想要哭,却流不出泪来。
在梦中,也像是醒着,醒着,却像是在梦中。
我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宋涵秋那又短又毛糙的头发,显然是因为不经常打理,所以摸起来的手感和男孩子一样。
就连脸蛋都不怎么光滑。
“呼!”宋涵秋猛然坐了起来,差点撞在我的额头上,她先是有些呆愣愣地环顾着四周,然后才看到我。
或许是刚醒来的缘故,一时间都没有想起来我是谁。
“醒了?”我低笑着问道。
“师父……?”
“嗯。”
“不是梦啊……”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看似没心没肺的笑容,“师父,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山洞的废墟上。”我回答道。
而此时的霜糖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当看到我时,我明显察觉到她的神情放松了许多。
“师尊……”呃……貌似她对我的崇敬又多了几分。
“嗯。”我点了点头,向一旁的宋涵秋介绍道,“这是为师的大弟子,你应该叫她师姐。”
“啊,师姐!”宋涵秋赶忙打招呼道,“你好漂亮啊!”
霜糖被喊得手足无措,有些害羞地回答道:“师、师弟……你你好……”
“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收了一个徒弟。”我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笑着站起来说道,“还有,霜糖,你应该喊师妹才对。”
“诶?师妹?”霜糖歪着脑袋,一脸的迷茫和疑惑。
“宋涵秋是女孩子。”
“啊……师姐,我确实是女孩子……咳咳!”
“唔……”霜糖轻轻点了点头,“为什么留短发呀?”
“因为嘛……短发比较清爽,不容易弄脏,而且容易洗!”
咳,只是因为你小子总是到处跑,容易把浑身弄得脏兮兮的,所以才不留长发吧?
我在心中吐槽着,思索附近最近的小镇在什么方向。
比预定多了两个人,得再额外买些东西啊。
而且……那个人偶般的少女需要好好休养,看来还是得雇佣一辆马车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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