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号，新年第一天的早上，纪灵是在妈妈的呼唤声中醒来的。
睁开眼睛妈妈就在床边，穿着平常在家总穿的毛衣与长棉裙，表情有点忍不住想笑似的，像在责备纪灵：“瞧你，太阳都照屁股啦，还在睡懒觉！”
“妈……”
“你的朋友来找你玩了，快点起床洗漱去。”
妈妈口中的朋友，自然不是指娜娜，不然她就直呼其名了。
来人是小瞳，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小瞳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家里找纪灵，想不到他的纪灵姐姐还在偷觉睡呢。
不过这样也很可爱就是了。现在他坐在沙发一角，小阮不在这里，所以小瞳寻思她是已经醒了呢？还是仍然睡在娜娜姐姐的房间？
小瞳开始想象两人的睡颜，不禁觉得就算是睡梦中，两人一定也都很好看很好看。也是还没醒。纪灵姐姐就不说了，小仙女无论何时都是仙女。小阮呢，有一次两人一起出去玩，傍晚小阮累了，就头靠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至今小瞳的记得她的重量以及那种安详。
但实际显然不是那样，不然妈妈也不会忍不住想笑出来了。平时也许是小仙女，睡着了就都是疯婆子了。主要还是因为头发长，夜里睡姿不老实的话，早上头发会乱七八糟，所谓披头散发也不足以形容那种混乱。嗯……大概就像那种乱长的爬山虎吧，反正根本没法儿见人，也就自己的老娘才不会嫌弃（老娘也是长发，所以深有体会～）。
揉揉眼睛，纪灵应了一声妈妈，说这就下床去。
妈妈不许，拿了木梳子来，非要先帮女儿梳理一番头发才放行。
“以后嫁了人，难道也这样毛手毛脚的吗？女儿家永远都要注意仪表，那些臭男生全都只认脸，不认心的。”
“娜娜可不是那样的人呢……”纪灵嘟嘟囔囔着，还是乖巧地盘腿坐在床上，背对着妈妈让她梳头。
“所以你已经默认嫁给娜娜啦？”
“哎呀哎呀……”
“不用脸红，娜娜倒是个不错的对象，妈妈不反对哦。”
“可别胡说了，我才多大……”
“啧啧，妈妈可是二十岁就嫁人了，灵儿也只差不到五年了嘛。”
“我和妈妈可不一样。”
妈妈笑了，轻轻一拍纪灵的肩膀。
“能有什么不一样？除了当年妈妈可没有人给帮忙梳头，我看灵儿你呀，早晚会被妈妈和娜娜宠坏了。”
“……”
确实有这个可能，事实上纪灵现在就觉得自己有点被宠坏了，有点陷入女孩子的特权中无法自拔了。当女孩子可以任意撒娇，可以偷懒，甚至可以使坏，只要动机是出于爱情。纪灵没有使过坏，但闹过几次小性子。以前他是不敢的，只有变成女孩子后，意识到使小性子反而能让娜娜更疼自己，便实验性地使了几回，结果也果不其然。
女孩子的特权很多，代价是女孩子要承受很多痛苦，也算公平。
梳好头发，纪灵也来不及换下睡衣，先是把地上的小阮也摇醒，然后两人一起去客厅找小瞳。
“抱歉让你久等了，”纪灵抱歉地说道。“昨晚和小阮妹妹聊天，不知不觉就聊得久了点。”
小瞳微笑，问两人都聊了什么。他今天看起来很平静，不似昨天般，平静的海面下实则波涛汹涌。
他穿着一件黑色拉索运动衫、配套的运动长裤，胸部的轮廓不算明显，但还是能看出来，穿着羽绒服应该就可以遮住了，但在纪灵家里小瞳似乎没有遮住的打算，所以羽绒服已经脱掉了，搭在沙发的扶手上。
纪灵呢，他和小阮一样都穿着睡衣，睡衣底下也没有穿内衣，所以这会儿有些害羞。他让小瞳再等等，自己和小阮先去洗漱。
小瞳说不要紧的，慢慢来也可以，他没有着急的事情要做。
这样纪灵想起来，今天小瞳来家里，原是拜托自己调教他成为真正的女孩子的。调教这个词听来有点可怕，总让人联想到身穿皮衣，手拿皮鞭的性感女郎。如果不是小瞳自己说出这个词，纪灵是不会用的。他会说这是教学，教小瞳如何当一个女孩子。
虽说纪灵对女孩子并不十分了解，但他了解一个男孩子该如何适应女孩子的生活。可能正是因为这点，娜娜才让小瞳来找自己吧，纪灵洗脸的时候突然想。
那么娜娜今天在做什么呢？她没说，纪灵也没问，反正她自有事情做，做完了就会回来找自己。对此，纪灵是丝毫不担心的，这个就叫心有灵犀吧。
洗脸，护肤，有客人在也就不那么悠哉了。纪灵草草做完这一切，等到小阮也洗漱完毕，三个人先一起吃了点妈妈做的早餐，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九点钟了。一天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八分之三，总感觉稀里糊涂的，有点懊悔还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过去了这么多呢？
不行，不能囿于伤感的情绪，小瞳和小阮两个人还都仰仗着我呢！
纪灵理清思路，在脑子里盘算今天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嗯……要当女孩子的话，应该怎么开始来着？
纪灵觉得，首先，起码应该把衣服都换成女装吧？就算内心一时半会儿改变不过来（事实上纪灵很怀疑，有没有可能把一个直男真的掰弯，无论花多少时间似乎也是不行的），至少外表可以好好打扮一番。
小瞳的身高是一米六一，作为男孩子自然算是矮的，可现在小瞳的身体是女性，这个身高也就可以接受了，甚至乍一看会觉得小瞳比小阮更高，明明小阮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
纪灵身高一米六三，娜娜则是一米七二，比大家都高，而且还有再长高的趋势。
对此娜娜很苦恼，说千万不要长成电线杆了，那样一点都不可爱。但纪灵倒是觉得，反正现在是男生，长高一点也很帅气，走在她身边会更有安全感。
“是么？小灵也懂安全感吗？”
那时娜娜微笑着调侃纪灵，因为安全感虽说不是女孩子的专利，男孩子却极少把它挂在嘴边的。
“也不是啦……就是那么一说……”
纪灵很配合地脸红起来，然后娜娜就把纪灵抱紧了，说了些很肉麻但很动听的情话。
所以除了娜娜，另外三个人的身高真没差特别多，所以纪灵的衣服小阮和小瞳都可以穿，无非是同一条裙子纪灵穿上正好，小阮就短些，小瞳则长一些罢了。
三人来到纪灵的房间。
和一个月前小阮刚来家里寄宿时相比，纪灵的衣服又多了两成，全都是娜娜给买的，甚至纪灵都来不及穿，因为一周七天只有两天能穿私服，根本赶不上娜娜往衣柜里填充衣服的速度。
到这时，感觉一个大衣柜已经不够用了，而房间里也不够再放衣柜，所以要么接下来把新衣服堆在地板上，要么就得买新房子才能装得下了。总算因此稍稍暂停了娜娜狂热的购物脚步，然后现在……
“这里的衣服，全都任由小瞳穿，你自己挑选吧。”
“……”
小瞳没有行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纪灵。
一旁的小阮秒懂了他的心思，对纪灵说：“这样子是不行的，小瞳根本不懂什么衣服好看的，姐姐你得亲自帮他挑才行。”
“是这样么？”纪灵问。
小瞳点了点头。
“那好吧……总之先把衣服脱掉吧，我们先从内衣开始……我去开空调。”
纪灵怕小瞳着凉，去打开了空调。小阮呢，她说继续留在这里好像不大方便，怕小瞳会害羞，所以自告奋勇和纪灵的妈妈一起上街买菜去了。也是正好，纪灵的妈妈不了解情况，小阮可以好好解释一番她和小瞳的遭遇，以及两人的身心性别的情况。
她们走后，家里只剩下小瞳和纪灵两个人。
小瞳动手脱掉了运动服，上衣里面还有上衣，裤子则是只有一条，全都脱完后，小瞳身上只剩下一条白色三角内裤以及上身的短袖T恤衫了。看来这T恤衫是被他当作内衣来穿的，不过下半身会穿三角裤，这倒是出乎纪灵的预料。
纪灵虽然知道小瞳是雌雄同体，而且是假雄真雌，但从未见过小瞳身体的真实情况。不过看这样子，他的胸部甚至比自己的发育都要好，纪灵不禁感叹他是如何隐瞒这么大的胸部每天上学去的。
“这个也要脱掉么……”
小瞳这时也害羞起来，神情都有些扭捏。他问纪灵，纪灵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说先不用脱（如果是娜娜，肯定就直接让小瞳脱光了吧，纪灵想，而且娜娜一定会很想看看小瞳的身体，因为雌雄同体可不是那么常见的。但这样子对小瞳而言太不礼貌了，所以纪灵知道娜娜不会那样做）。
“我去帮你找一件文胸，之后再脱上衣好了。”
“嗯……”
小瞳点点头，纪灵觉得他今天有点木讷，有点不在状态。不过这已经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了，他只是专心地帮小瞳挑选适合他的衣服，从内衣开始，要配适合白色三角裤的文胸，果然只有同样的白颜色了。
纪灵找到一件文胸，交到小瞳受伤。出于一点点私心，他没有选自己最喜欢的那件。因为内衣不同别的，借给别人后就算再怎么洗干净，自己也是没法再穿的，只能丢掉。
所以如果是最喜欢的内衣，那样子岂不非常可惜？
“这件内衣不是新的，不过姐姐我没有穿过，是小阮穿过几回，这样小瞳还会介意吗？”
不知不觉又管自己叫姐姐了，纪灵有点沮丧，怕真的有朝一日改不回来，自我认知永远停留在大姐姐的层面上。换句话说，假如没有遇见小阮与小瞳，纪灵觉得自己不会像此刻这般完美适应了女性的角色（哼，你离完美还差得远呢）。
小瞳接过内衣后，当着纪灵的面脱掉了身上的T恤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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