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阮拉着小瞳，两个人回到床边。接下来就该正式穿衣服了，小阮已经把带来的衣服分类摆好，全部摊开在床上，像夜市一样任由小瞳挑选。
但小瞳说不行，他也不懂哪件好看，还是让小阮帮他选择比较好。
“也是……”
小阮点点头，拿起一条肤色的連褲襪和一条黑色的。两条厚度都一样，仅仅是颜色不同。
“小瞳喜欢哪条？”
“呃……”
如果实话实说，两条他都不喜欢，都不想穿。但如果一定要选一条，果然还是黑色的吧，起码可以安慰自己说穿了秋裤……
“黑色的……”
“OK，那么接下来是裙子……这条怎么样？酒红色的丝绒长裙？配这件藏青色毛衣？”
“都可以吧……”
“给点意见嘛，会不会觉得太成熟了？小瞳喜欢知性风还是可爱风？”
“你说这些我根本不懂……”
不过小瞳觉得，长裙肯定比短裙好一点，因为露出的部分比较少。但假如可以选择，他肯定是更愿意穿裤装。无奈小阮带来的衣服里一条裤子也没有。她说这是因为受到纪灵姐姐的影响。纪灵姐姐穿裙子的样子太美了，所以她也不知不觉买了好多小裙子。
“那就照我说的先试试吧，给你……”小阮把袜子和裙子都交给小瞳。“换上让我看看样子吧。”
“在这里？”
“对啊。”
“这个……”
“会害羞？”
“嗯……”
“没有关系的吧？明明大家都是男孩子。”
“小阮真狡猾啊，”小瞳苦笑。“明明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女孩子了，偏偏这个时候又说是男生。”
“不行啊～”
小阮撒起娇，小瞳于是招架不住了，只好照她说的开始换衣服。他坐在床上，裙子倒还好说，唯独連褲襪有点无从下手的意思。
“这个怎么穿？就和穿秋裤一样吗？”
“对，你就把它当成是普通的秋裤好了，如果这样能让小瞳感觉好一点的话。”
小阮笑眯眯的，虽然本意是照顾小瞳的情绪，可在小瞳听起来，这话倒像是挑逗和讽刺自己了。如果说連褲襪可以当作秋裤来穿，那么裙子又要当做什么呢？如何自我安慰，才能让自己接受接下来一连串的“羞耻”。对小瞳来说，所谓羞耻就是明明自己是男生，却要穿上女装扮成女孩，甚至是当着自己喜欢的人的面。虽然对方百分百接受了，但自己心里始终有道坎过不去。
所有这些情绪，最终化成一缕叹息，小瞳开始按照穿秋裤的方法，把脚探进連褲襪的袜口里。
“不对不对，”小阮在一旁忽然制止。“不是这样穿的……你看我。”
说着小阮竟然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只剩下和小瞳一样的吊带背心与女式三角裤。小瞳很惊讶，问小阮是否男装里面一直穿着女式内衣。小阮吐吐舌头，说因为自从女性的意识觉醒以后，她就接受不了自己再穿着男生的内衣了。
“也不能戴文胸，因为我不像小瞳你有真正的胸部，所以只好这个样子用小背心代替咯。”
“在学校时也穿着？”
“对啊，幸亏现在是秋天了，所以看不出来里面穿了什么，不过还是蛮心惊胆战的呢，生怕被别人发现肩带的痕迹。”
“……”
小瞳沉默了。他没有想到小阮想变成女孩子，已经想到了这个程度。也不能怪他，作为“正常人”，他无法理解小阮的心思，这是很正常的（小阮当然也是正常人，因为她在勇敢地做回自己，比那些欺骗自己逃避自己的世人正常得多）。
但看到小阮宁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在校服里面穿上女生内衣去上学，小瞳开始明白小阮的决心了，也开始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
“所以说啊，这么久也没有被发现，甚至小瞳你每天和我呆在一起，也都没有发现我穿着吊带背心，小瞳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放心什么？”
“就是以后你也要穿着女生内衣去上学啊，你可以放心的，因为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你胸部的事情呀。”
小瞳认为他可没有那个勇气，光是贴创可贴上学，就已经够胆战心惊了。
“免了吧……总之先不谈以后了，小阮为什么忽然脱衣服？”
“当然是为了示范啊～”
小阮微笑起来，拿起另一条肤色的連褲襪，开始一点一点把袜子挽成一个圈，边挽边对小瞳讲解，说連褲襪要这样穿才对，那种粗暴的方式只会把袜子弄坏。
“要小心一点，弄坏了我可没有钱买新袜子了。”
“哦……”
小瞳呆呆地点点头，看着小阮如何一点一点将連褲襪穿好：首先是分别将左右两只脚探进袜子里，接着一点一点向上拉，要注意拉得均匀一些，不要有褶皱……
“就是这样了，学会了吗？”
“嗯，也不是特别难啊。”
“那当然，不就只是穿个袜子而已么，能有多难呀～”
小阮的笑容看起来好温柔。真的，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她如此像女孩子呢？小瞳有些纳闷，寻思一定是和发型有关吧，小阮现在的发型让他联想到了奥黛丽赫本。对了，娜娜哥哥也是这样的发型，而且娜娜哥哥的五官也很像女生，难道他也想变成女生么？
没来由地想着这个，小瞳也穿上了連褲襪。这是人生中第一次穿連褲襪，和秋裤相比最大的区别，自然就是連褲襪是连脚的，也就是说从腰部到脚尖，整个下半身都包裹在薄薄的天鹅绒布料中。这种感觉非常奇怪，有一种很强烈的束缚感，哪怕只是想要活动脚尖，都感觉袜子整体都会受到牵连，连大腿根都会产生连带感。
“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大习惯穿这种袜子呢。”小阮关心地问道。
“是啊，总感觉怪怪的……”
“第一次穿是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可我觉得我永远不会习惯……接下来呢？该穿裙子了吧？”
“嗯，裙子的穿法就很简单了，应该不用我教了吧？”
小瞳点点头，但是因为此刻自己面前的小阮，下半身只穿着一条肤色連褲襪，上半身又是只有吊带小背心，所以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都有点不敢看小阮了。于是他说，虽然不用她教了，还是希望她赶紧穿上点什么衣服，可不要再这样子面对着他了。
“怎么啦，对着现在的我心动了吗？”
“……”
小瞳不好意思承认，但默认也是一种承认。
小阮抿着嘴巴笑了起来。
“说起来，小瞳从没见过我穿女装的样子吧？”
“嗯……”
“那么正好，今天我就让小瞳见识一下……”说着小阮的脸也红了，有点像出嫁前的新娘，第一次在未婚夫面前展示自己穿婚纱的样子。“总之不要太心动了哦，万一流鼻血的话……”
“谁会流鼻血啊……”
小瞳还想逞强，像他过去还是男生时，男生们普遍用来欺负喜欢的女孩子时使用的招数。但是无论如何，现在的小瞳已经失去了那样做的理由，因为小阮已经知道他喜欢自己了。
两人分别穿上裙子、毛衣、外套，除了整体的颜色不同，看起来倒有几分情侣装的意味。
整个过程中，小瞳一次都没有照过镜子。是小阮有意让他不要照的。她说那样的话就没有最后的惊艳效果了。
小瞳不相信，他脑子里的意识形态还完全是男生，所以不认为自己就算打扮了一番，就能变得多好看。
等到衣服穿完了，小阮接下来便拿出化妆的工具，说要帮小瞳化妆了。
“不会特别夸张吧？”
“放心，只是淡妆而已，怎么可能给小瞳化那种吓死人的大浓妆嘛～”
小阮手里拿着小瞳不知道干嘛的工具，所以小瞳心里是真的没底。要闭上眼睛吗？他问小阮。小阮回答，如果闭上眼睛会让他安心一点的话，那就闭上眼睛好了。
于是小瞳就闭上了眼睛。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自己的脸上被涂了一层薄薄的、类似乳液的东西，不是用手，而是用一个海绵垫转着圈圈抹匀的。这一步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有些按摩式的舒适感。可是接下来，忽然从眉毛那里传来阵阵刺痛，惊得小瞳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
一看面前，小阮手里拿着一把小镊子，一脸抱歉地看着自己。
“抱歉啦，因为小瞳你的眉毛太杂乱了，所以需要好好修整一下。”
“你说的修整……该不会就是全拔掉吧？”
“当然不是全拔掉，只是多出来的地方……”
“那会不会长不回来？别星期一上学的时候人人都注意到我的眉毛……”
“不会的，我不会弄得太过分，相信我好了！”
“好吧……”
小瞳选择信任小阮，重新闭上了眼睛。而小阮呢，她继续仔细地修整着小瞳的眉型，希望在不显得太女性化的前提下尽量像女孩子的眉毛一点。
这里，小阮非常羡慕的是小瞳的皮肤，他的皮肤很好，不仅一粒痘痘都没有，皮肤更是细腻柔滑，仅仅是被太阳稍稍晒黑了点。果然雌性激素会把人养得很漂亮呢，真是好羡慕啊……
一边想着，小阮一边微笑起来，心里有种说不清缘由的愉悦感。小瞳的眉毛，同样也因为体内充盈着雌性激素的关系，看起来其实很像女孩子，又短又浅，而且毛茸茸的。等到眉毛处理好了，简单用眉刷刷一下，眼线和睫毛膏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弄，看起来就颇有几分女人味了。
然后就是口红，也是淡淡的颜色，再然后就是假发了，到这里才算是彻底装扮完成，也不知道会有多好看。不过根据“女孩子”的直觉，小阮觉得小瞳一定会是一个大美女的，当然不是现在，现在的小瞳还只是小美女之前的阶段呢，变成大美女是在未来。
希望哪一天早点到来，也希望别来得太早，让我们多享受一下眼下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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