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包装袋，娜娜从中取出一片卫生巾。
“其实很简单，看到这里的粘胶了吗？对准内裤的裆部粘上去就行了，然后是两侧的地方绕过去，从外面粘好……”
边说边做，娜娜把这片带护翼的夜用款卫生巾垫在小猫图案的内裤上。至于这条内裤的来历，不难想到这是从早上起一直穿在娜娜身上的。虽然已经性转很久了，唯独内裤娜娜无法接受改变，还穿着原来的女式三角裤。
所以她觉得纪灵好有勇气，可以不在乎内心的审视而彻头彻尾地穿上女装。也许自己只是表面开朗而已，娜娜想，其实真要说的话，还是纪灵更勇敢些，起码敢做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想不到今天这条内裤竟然能派上用场，娜娜也觉得滑稽：如果小灵知道了，他会怎么想我呢？也许会觉得我是变态吧？
娜娜忍不住笑了起来，担心倒是完全没有。她知道纪灵不会因为她是变态就讨厌她，因为喜欢一个人意味着喜欢并接受这个人的一切。
娜娜把垫好卫生巾的内裤交给纪灵，让他现在就换上，不然血再下来就糟糕了。
“嗯……”
刚刚娜娜的动作，纪灵全都仔细看在眼里。他虽然很羞怯，脸色却没有潮红，是疼痛和失血的缘故。
当着娜娜的面换内裤肯定是不行的，纪灵喃喃地，请求娜娜转过身去。
“诶？不是应该要我出去的嘛？光转过身子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娜娜还不忘记逗纪灵，纪灵却没有心思，因为太疼了。
“都可以……娜娜决定吧……”
娜娜还是选择离开休息室，让纪灵安安静静地换衣服。
她离开后，果然纪灵没那么羞怯了，轻轻褪掉染着血迹的百褶裙与小内裤，换上了娜娜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新内裤”。
他还真没有想到这条内裤是娜娜穿过的。包括刚才和阿文老师架着他来到医务室时，这条小猫内裤还穿在娜娜的身上。他没有想到，是因为在穿过女生的小内裤后，他发现女生的内裤真的太小太紧了，男生怎么可能日常穿着那种东西啊。
于是他以为娜娜和自己一样，连内衣也都换成了性转后的。然而娜娜没有，因为她从内心深处还没有接受自己变成男生。
纪灵倒是接受得很快，虽然无奈都是同样的无奈。
和普通内裤相比，垫了卫生巾后，内裤变得更厚实了。穿在身上怎么说呢，有种蛮安心的感觉，像是上了一层保险。不然总是提心吊胆的，担心经血是不是漏出来，现在有了卫生巾终于可以不害怕了。
但是很闷，因为卫生巾很厚，夏天就更难受了，偏偏现在就是夏天的末尾的末尾。
也罢，如果月经是一个月一次，下次来的时候就是秋天了。纪灵坐在床上发呆，脑子里想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变得爱遐想，也是变成女孩子后身体的一大改变。
但想到娜娜还在外面等着呢，纪灵赶紧把运动裤也穿好，然后说娜娜可以进来了。
娜娜于是推门进屋，一进来就问纪灵感觉怎么样。
“怎么说呢……比刚才好了很多，甚至没那么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管它呢，只要不难受了就好。”
“嗯……对了，娜娜，这条内裤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我一直带在身边啊。”
“不会吧？难道娜娜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纪灵很惊讶，娜娜却忍不住想笑：哪有人会料到这种事，然后随身带条内裤去上学的。
好吧，也不能太绝对，对于出血多的姑娘来说，生理期带一条备用内裤也是正常的。
“没有，我也是早上听小灵说身体酸软无力，才想到有可能是生理期来了。其实有点笨，光买了卫生巾，却没有买替换的内裤，不过新内裤也不能直接穿就是了……”
“这条不是新的咯？”
“当然不是了，因为从早上起我就一直穿着哟～”
“诶？”
“没明白呀？小灵现在穿着的是我的内裤呀～”
“诶！！！”
纪灵这次真的又脸红了，简直红到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超可爱。
“嘘！不要这么大声，校医姐姐就在外面呢。”
“……”
纪灵噤声，娜娜则微笑起来，走过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别担心，基本上是干净的，毕竟才穿了一个小时。”
“可是……”
纪灵瞬间有点担心，像这样子穿娜娜的内裤，他会不会因此怀孕啊？生理知识他懂得不多，这种问题也不可能问别人，除了娜娜。
“这个嘛……”
娜娜承认她也没有想到这点，作为两个十八岁的少年少女，他们的生理知识少得可怜。
“应该不会吧？”娜娜说。“我们又没有怎么样，内裤也是干净的，何况中间还隔着一层卫生巾……”
“可是如果……听说生理期很容易怀孕，是这样吗？”
“我也不知道……”
娜娜也有点害怕，不过假如纪灵真的怀孕了，把孩子生下来就是。
当然怀孕纯属无稽之谈，两个小屁孩而已，换换内裤穿就想怀孕？哪有这么简单！（当然以后还是会怀孕的，哈哈～）
总之抛开这个问题，纪灵的初潮危机算是平稳度过了。代价是一条内裤和一条裙子，看起来没有洗的必要了，再去买一条就行。
这个工作自然还是娜娜去做。来到后勤处，和老婆婆说明来意，婆婆递给她一套新的校服。
“谢谢婆婆，希望下次来看您的时候，不是因为校服又出问题了，再见～”
娜娜走后，老婆婆一个人微笑起来，寻思着这个男孩子还真是开朗啊，谁要是嫁给他一定每天都过得非常幸福。
尽管拿到了新校服，娜娜却不让纪灵换上。
“你现在需要的是保暖，生理期千万注意下半身不能受凉。”
“嗯……”
“然后就是多喝点热水，对缓解疼痛确实有帮助，然后不要四处乱走动了，给我安安静静地待在座位里，想做什么我来帮忙。”
“麻烦你了……”
想到自己这么没用，纪灵感觉非常羞愧。因为，学校里其他女生也会来月经吧？每个月差不多有七天是经期，也就是四分之一的时间，就是说全班二十二个女生，差不多就有五个人在经期之中。
就算按照三十分之一的概率算，全校六百多个女生，也有二十人正在经历经期最痛的第一天。然而只有自己疼得要进医务室，真的好丢脸……
“娜娜……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连这点疼都忍不了……”
“傻丫头……”
娜娜摇头，看着纪灵的目光满是心疼。
“我也曾经经历过，所以完全明白那是怎么一种疼痛，小灵不需要羞愧的，疼就表现出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反而我觉得男生们普遍打碎了牙齿也要咽进肚子，真是毫无用处的自尊心。”
听娜娜这么一说，纪灵心里就感觉舒服多了。人嘛，最需要的其实就是一句安慰。你正经历痛苦呢，要是有谁上来就是一句“活该”，真是想杀人的心的都有了。
（女生说，我是不是胖了。你说对啊，胖得像头猪似的，这不是欠揍是什么？我知道有些男生喜欢欺负喜欢的女孩，比如开上面这种玩笑，比如矢口否认自己喜欢她，比如拽她的辫子甚至内衣肩带，千万别作死了，真的！）
娜娜就很懂，因为她也做过十八年女生，女性的种种还都历历在目。她就绝对不会作死，不会试图点燃一个易燃易爆炸的纪灵。
她只是一直陪着他，连课也没有去上。纪灵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娜娜就守在旁边，陪他聊天说话，给他讲和生理期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事情来转移注意。
“最近我看了一本小说，叫《和未婚妻互换身体了》，情况和我们俩好像，只不过小说里男女主人公是互换，我们只是单纯地变身了。”娜娜说。
“是么……有什么区别么…？”纪灵问。
“嗯……区别应该就是，如果小灵现在是我的身体，就不会痛经痛得这么厉害了，因为我的体质很好。”
“那还真可惜呀……”
“不过那样我会害羞的，”娜娜又说。“因为小灵如果要洗澡，岂不是会看光光我的身体了？那可不行。”
“想必也是……”
“但结婚以后就没关系了，或者像小说里面男女主是未婚夫妻……小灵呢？喜欢互换还是单纯的性转？”
“诶？这个问题就算问我……”
其实哪个都不怎么样，为什么我就一定得变成女生呀！现在连月经都体验过了……
纪灵总觉得，自己在女孩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好像有点无法回头的意味……
“不过我总觉得，”娜娜见纪灵沉默，又另起话题调动氛围，总之别让纪灵有时间去感受小腹的疼痛。那是从子宫深处传来的疼痛，甚至止疼药也没有特别好的效果。她说：
“那本小说的作者可能就是咱们班的小蝶同学，因为名字都一样。要不待会儿我们回去问问她？”
“嗯，行吧……”
时间缓缓流逝，变成少女的少年还在忍受着小腹传来的绞痛。和最开始时相比，这疼痛丝毫没有减轻，但因为身边有变成少年的少女陪伴，他的感觉还是好了很多很多。
这足以证明，人类的身体受到精神的影响，其程度远比人们以为的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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