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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遗落苍穹

第十章 遗落苍穹

[致安娜.贝尔: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吾友。

我现在真想和你相约在我们曾经常光顾的那家十字路口处的咖啡厅,与你面对面喝上一杯咖啡或红茶,寒暄彼此近来的境遇,互相嘘寒问暖。我相信你一定愿意耐心倾听我烦闷的唠叨,你也一定有许多的烦恼和抱怨要向我吐露,但很可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对不起,安娜,我真的很抱歉。

我明白你为这项研究付出的努力和心血,理解你渴望拯救他们的执念,无论是曾经青涩的我们还是时光荏苒的现在,我都无比赞同和支持你的这份伟大理想。

但是,我的挚友,如今我们不再是当初初入组织的实习研究员了,我们已身处这个世界上的权力精英层,我们需要考虑的也不再仅仅只是心中的理想,我们得从宏观的角度和立场上来思考、抉择每一件事。或许我们已经被贪婪自私的权力阶层和残酷的崩坏灾难磨平了满腔热血的棱角,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失去了曾经的抱负,我们已经摆脱了稚嫩的岁月,我们肩负着人类的未来,我们的每一个选择都在主导人类文明的历史走向,我们不得已,只能不断更加理性甚至冷血的去把人命这种东西转化成冰冷的数字去计算。

崩坏和律者的不断击退、融合基因战士计划的提出、神之键计划的启动,人们还怀揣着胜利的希望。但深知实情的我们知道,崩坏愈发强大,我们的科技水平只能艰难的追赶,我们的优势在不断缩短,我们需要做出最坏的打算:在崩坏完全灭亡我们人类前,将文明的火种......延续下去!

“圣体计划”、“火种计划”由我提出,联合政府授权,意在将我们的知识数据库完全传承延续下去,两项计划分别由生物个体和机械设备传承,各自发挥其作用,“雅典娜”项目提早的推动和你的实验项目变动都是这两个计划的重要一环。我们需要借助你的血清来用于“圣体计划”被选中的适格者们,提升她们的身体机能和崩坏抗性,这样她们才能足够承受住我们将庞大的研究数据转录入她们的遗传因子中。她们将在我们被灭亡的那时进入地下休眠舱沉睡,当满目疮痍的大地恢复生机,出现新的智慧人类文明时苏醒,作为先驱带领新人类重新展开对崩坏的死战。

安娜,这注定是一场希望与绝望并存、无法休止的死战。或许我们前进的脚步在不断放缓,直至疲惫不堪的倒下,但是,当新文明的火苗出现,我们依然要将星火传承下去,哪怕终其一生。

我的朋友,我选择希望。]

录音播放结束。

安娜再次陷入了思考,但她的脸上不再是陷入踌躇的痛苦,而是恢复了往常般的理性和冷静。

凯瑟琳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复,议室又一次陷入沉默。

......

不知过了到底多久,安娜终于抬起头,沙哑地答复道:“我明白了,我会遵从总部的安排。”

“谢谢你博士,谢谢,谢谢。”凯瑟琳站起身,向安娜深深鞠躬,转身离去。

屋里只剩下安娜独自一人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她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喃喃到:“希望......”

......

......

......

虚拟影像播放结束,众人还没回味过来,脑中思绪万千,影像仿佛现实发生过一般历历在目,有太多信息需要去消化。

劳拉打破了此刻有些沉重气氛的沉默:“那个所谓的‘圣体计划’听着怎么感觉像......我们的圣痕?”

长光说道:“虽然理解你表达的意思,但我还是需要纠正一下,它是那些人类文明杰出人士才浮现的稀有天然圣痕,而不是你们的人工圣痕......虽然人工这词现在看来已经不适合用来指代了。”

“那么,‘雅典娜’项目又是什么?来自录音里的Mei所提及的机械体承载的‘火种计划’又究竟是什么?现实似乎没有原型可寻。”

林的眼睛瞥向长光,她和幽兰戴尔的目光短暂对视了一瞬。

“还不好推断,或许可能只是一块内存量超大的移动硬盘吧,我们还是先抓紧时间前往地下五层吧。”长光别扭地开了句玩笑。

没人对这生硬的玩笑话有所反应,但大家的确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寻找出口上,长光还是成功打断了这个话题。

一行人继续前进,长光和幽兰戴尔并排走在最前列,一路无话,但林悄悄狐疑看向她们时总感觉两人偶尔通过眼神在交流些什么。

......

走出矩阵空间,所有人来到了第五层,但第五层的规模远远超乎一行人的想象,眼前所见的是一座巨大的“钢铁苍穹”,底部由四座庞大支架支撑起这座极具体量感的崩坏反应炉,虽然此时它已被蒙上厚厚的尘埃,宛如沉睡的巨人,不复昔日的光彩。但完全可以想象这座已经归于死寂的崩坏炉开启运作后将会爆发出怎样冲天的蓝白色光柱。众人环顾四周,周围的景观根本不像是身处地下空间,高耸入云般的崩坏反应炉在这第五层的空间显得小如一栋精致宫殿,这层的垂直高度至少达到一公里,像是在一座巨大的地下城,规模与上层完全不同。

“这里才是玛利亚三号的真面目吗?”林抬头,仰望着这座崩坏反应炉,只觉大开眼界、啧啧称奇。

“看!这里有自动电梯和环形阶梯围绕着这座崩坏炉,可以通往上面。”

众人身处第五层的最底部,这个巨大圆塔式空间除却众人目前所在的反应堆区域外,向上可单独划分为三十层,下十五层为超人工智能研究部门,中间的十三层为研究抗崩坏血清项目的生物学区,最上面的两层为总控室、核心中枢,整个地下五层完全依靠这座崩坏反应炉运行提供能源,占用能源使用率的百分之八十八。

“我们上去看看。”幽兰戴尔说到。

电梯没有能源驱动无法乘坐,众人只得走在环绕于这座崩坏炉设置的阶梯上,一步步向上前进,他们踏在阶梯上的声响回绕于整个封闭死寂的塔型,让人愈发觉得荒凉与破败,向下观望时这座构造复杂的地下城依然让人难以想象它曾经辉煌时会是何种景象。

“即使是再巧夺天工的奇迹,也终会在时间和崩坏面前被侵蚀殆尽。”林感慨道。

幽兰戴尔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回应到:“它于盛世文明之中诞生,也终将伴随文明的消散而沉寂于此。”

“即使是缔造出规模如此宏大建筑的前文明纪元人类,最后在崩坏面前也破灭了,真是让人不寒而栗。”有女武神问到。

长光摇头:“科技水平、社会矛盾、军事战略等等因素都需要考量进去,毕竟与崩坏统一意志的纯粹破坏不同,人类文明在与其对抗时需要考虑的绝不仅仅只有单纯的技术差异这么简单。我们像是行驶在滔天巨浪的一艘巨型帆船,想要在这场灾难下生存下去,除却依靠坚固的船体抵御风浪外,风帆的转向、船内物资的保障、排水损管的应急处理、船员们的心理压力、船长的命令正确与否等等,有太多不确定因素都需要去考虑包括其中,我们不是一个可以独立思考并行动的个体,而是一个庞大不确定的社会群体。”

长光有些失神的止不住话,陷入往事的回忆,那种熟悉而又陌生,自己历历在目却又像是梦境般虚无缥缈的记忆像是碎片一般难以捕捉,自己一回过神,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众人感到有些异样,纷纷看向她。她这时才感受到众人注视的目光,掩饰性的笑着摆了摆手。

“我们到了,这里就是控制中心。”幽兰戴尔打断了众人。

其他人顺着她手指引的方向,看向了前方被厚重的金属大门紧紧封锁的舱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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