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守阁,「幕流」之巅。
天空在这里似乎只有一线。淡青的天际上接深蓝渊海,下衔无边际的长瀑「幕流」,青石大殿立于幕流之巅,凹陷入空。无尽鲲群在海与天空间交错洄游,如繁星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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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对于「证道军」来说是个大日子,他们在不懈的努力、无数的牺牲下终于穿越了幕流的屏障,进入了传说中凡人无法触及的领域——
「神族」的饲养场,鲲群的老巢。
当代表着「燔天联合帝邦」最强实力的人类、兽人、天族、穴种四大族的首领带领部下乘鲲而上,摆好战斗姿态准备挑战神以证道之时,却发现在瀑布顶端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五个人围坐在那里往地上扔纸牌。
“所以,你所谓的大事情就是这群家伙?”披肩黑色长发的女子说,扔下四张K。
“不是。”背对着证道军的黑色长发男子说,扔下八张K。
“哼。也就琉桑你这种弟控才会问汐大人如此弱智的问题了。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直接扑倒汐大人……哎呀~汐大人你所谓的大事肯定是要和人家结合吧!”紫发双马尾的少女扔下十二张K,一脸痴`女地说。
“不是。”黑发男子伸手摁住朝自己扑来的某只,然后示意对面的金长发少女,“若水该你了。”
少女却发出较为中性更偏女性的声音,带着二十分委屈:“你,你们……一共就两副牌是怎么打出来二十四张K的啊!”
“那你就是不跟喽?”双马尾少女坏笑着说。
“我跟。”没等金发少女发话,白发小萝莉便奶声奶气地说,扔下一万张JOKER。
“……”
“……”
“……在汐大人的威压下竟然能直接用审判级的魔法变出一万张JOKER!阿浅你的天赋……真是太令人嫉妒啦!”双马尾少女气恼地把扑克牌扔了一地,又继续说,“如果,如果我也有如此天赋……一定会得到汐大人临幸的!”
“阿浅做的不错,晚饭加餐。”被称作汐的男人说,笑了笑。
被称作阿浅的萝莉立刻露出了满足的表情,一道浅蓝色光芒闪过,她竟变成了一条巴掌大小的粉蓝色球状不明物体,慢悠悠地游到男人脸边蹭了蹭。
“……都胖成球了,你真的要给她加餐吗?眼睛都看不到了好吗?她真的还有尾巴吗?真的还算上鲲吗?”双马尾少女一脸黑线地使用了连续吐槽。
“没事,胖点可爱。”男人笑着用指尖挠了挠脸边那只球,球似乎很开心地转了两转。
“难、难道说汐大人喜欢胖的嘛……”双马尾少女看了看自己完全,完完全全跟「胖」沾不上边的身体,尤其是某处平坦部位,欲哭无泪地说。
而证道军这边在长时间的静默之后,炸毛了。
虽然对方是传说中的「神」,但他们好歹也是世界上顶尖的强者,如此奇耻大辱怎能忍而不发?
人族首领抽出身后的长剑,一跃而起,乱剑斩出的同时发动了超位魔法·须臾——时间适应度增强百分之一万,相当于能够在一秒钟做出一百秒的事情。
无尽的刀光铺天盖地,以无与伦比的气势向着在座的五人压下,恍然间军中诸人都以为传说中的神要直接败于此人之手。
同时他的心里想着,不是针对谁,在坐的都是……
然而可能连百万分之一秒都没过去,天空中就只剩下刀光了,人类首领已经不见踪影。
而岩石上的打牌男人手中少了一张红桃3。
十秒过后,那片停滞的刀光被一道蓝光切成两半。
“其实A和2在扑克里有着很高的地位。”汐如此向另外四人……三人一球介绍他选择扔3的原因。
”嘛~汐大人真帅~汐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双马尾少女眼神迷离地说。
“……呵,说什么你小时候玩的游戏,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琉桑说,“还有,你真的会玩这个游戏?”
“嗯。所以一会要听我安排,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汐似乎很满意两个女性对自己的评价,并且无视了吐槽。
证道军一方沉寂了几分钟,终于第二个生物站了出来。
十六翼天使,天族的最顶尖强者。
只见她张开遮天的翅膀,金色的炽热字符自骨上浮现,撑开为环,带着神圣气息如齿轮般旋转。
滚烫的吟唱音符从她嫩薄的唇瓣中吐出,十六翼遮天的圣天使虚影在她身后浮现,双手握着金色长枪。
这个魔法的吟唱时间有点长,过了两分钟还在吟唱。
证道军内部也有点无聊了,开始聊了起来。
“老雷死了吧?”一只大触手怪说,它是穴种的首领。
“嗯,反正他也是最弱的,还用纯物理攻击。不过……那家伙用的纸牌大概是某种免疫物理的圣器吧,毕竟人类虽然弱,但像老雷这样的顶尖剑客已经完全可以一刀劈开一座小型岛了。”一只长着象鼻的壮汉说,他即是兽人首领。
“嗯,看来所谓的神还是惧怕我们的,都准备这么充分。”触手怪又说,带着十足的自信。
“是啊,所以只要我们拿出他们无法抵挡的力量就可以证道成功了。”象人下达了胜券在握般的结论。
而这时,十六翼天使的终极魔法也蓄力完成了,那道虚影已经化作实体,身上有双份的超位回复、超位金身、超位攻击力强化、超位速度强化、超位圣力增强、超位自然共鸣、超位魔法抗性、超位物理抗性、超位反弹、高阶再生、高阶元素融合……等各种强化。
而天族首领之所以选择这个魔法,是因为这个魔法的强大之处在于使用者和圣天使的双向加成,这也是天族研究出来的唯一可以超越终极魔法的方法,也是天族能触及的最高层次,被他们认为是此次胜利的唯一可能性。
而天族也相信这一定能为他们带来胜利。
比他们身下的巨鲲体型还要大上许多的圣天使高高举起手中的圣金长枪,挟着破碎玻璃般的天幕缓缓压向蝼蚁般的五人组。
就在证道军以为所谓的神就要死在枪下,一名身着正装的白发长者在五人身边凭空出现,轻轻抬起带着白手套的右手。
就这样,那令空间崩碎的长枪被挡住了。
“主上,准备好了。”他微笑着说。
右手握起,再松开。
毁天灭地的圣天使轰然倒塌,十六翼天使喷出一口血,坠落到她的鲲身上。
证道军再次没了声音,触手怪和兽人开始考虑要不要带着残余的虾兵蟹将逃跑了。
“什么准备好了?”双马尾少女率先问。
琉桑和若水也投来视线。
而鲲形态的阿浅呼吸娇微地趴在汐的头顶,似乎是睡着了。
“嗯。送客吧。”汐说,摆了摆手。
证道军上下不明所以,茫然地观察着依旧安静的四周。
细不可察的轻微震动迅速在整个空间蔓延,之后——
不见边际、长满无数长须的巨大鲲头破水而出,穿过无尽的瀑布,如同凭空出现一般,一口吞下证道军残部,此时它巨大头顶的水流甚至刚刚开始向四周滑落。
证道军直到被黑暗吞没,都没意识到他们被吞了。
鲲守阁中阶魔法·先天·须臾,陆鲲的天生特质魔法之一,先天自带一百万倍时间超适应度。
另外,相信他们再也不会以为那个圣天使比鲲要大了。
汐一跃而下,蹲在鲲上,轻轻摸了摸它的头顶,对它说:“送他们回去吧,麻烦你了。”
陆鲲鸣叫一声表示同意,便俯冲入鲲守阁之下的天空,汐又跳到崖石上,接天的鲲尾在他身后轰然扬起,而后落下。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瞒着我!”双马尾少女冲上来抱住了汐的手臂,小脸上涂满绯色。
“只是要接个人。希尔薇,你要跟他好好相处。”汐摸了摸名为希尔薇的少女头顶,少女的脸颊更红了。
“唔唔~虽然希尔薇只要汐大人一个人就够了,但既然汐大人如此要求了……”希尔薇血红色的眼睛中光芒愈升,如同曼珠沙华正在绽放,小脸上满是娇羞而满足的笑意,“那我就把他炖了喂鲲!”
汐只是笑着摸了摸希尔薇的头,没说什么,他知道她只是很开心,并不会真的把客人炖了喂鲲,最多也就是直接活活扔进鲲嘴里。
毕竟烹饪这种事情对于懒癌晚期加手残党的希尔薇来说相当于送命题,炸掉厨房都算小事。
汐的说明已经足够清晰,剩下的就是在此等待「那人」登场了,五人整齐地看着天空——
准确地说,约千米以外的天空已经绝不算得上是天空,而是海。
倒立的海,不时有或大或小的鲲跃出海面,或是上冲入海。
那就如同一面镶嵌于穹顶的深蓝色镜子。
而对于汐一行人来说,其实是生活用水的源头,同时作为游乐场、浴室、遛鲲广场等设施使用。
不久,一道光柱自天而降,光芒尽头,也就是众人眼前,一个站立的少年人影逐渐清晰。
待到光芒消失,少年迷茫地睁开双眼。
“欢迎来到鲲守阁,来自地球的少年。”白发长者按照汐的吩咐说。
少年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看周围——一群鲲正从一侧开心地飞过。他的嘴巴逐渐张大成O型,眼睛也仿佛要爆出来一样地瞪着。
“鲲鲲鲲鲲鲲——”他一边护着自己的胸口一遍大叫。
“鲲守阁。”长者觉得这个被主上看重的少年大概是太紧张,忘记了自己已经说出来的地名,好心地提醒道。
而汐皱紧了眉头,脸色介于尴尬、嫌弃和羞涩之间,似乎还有点小紧张。
少年来回摆着头,看看众人又看看鲲群,口中继续喊着:
“道道道道道道——”
“是鲲守……”长者尴尬而不失礼节地微笑着说,作为来客几乎为零的鲲守阁的正牌管家,他觉得自己要为这个美丽的地方做好介绍和初期代言。
而少年很不领情地继续喊:“道境鲲!?”
长者眼神一凌,那群鲲身上围绕着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天空螺狮,的确是道境鲲一系,难道这个少年是六大空域中某个博学的智者?
可主上分明说,少年是来自某个叫做「地球」的地方,不论是已知的岛屿还是空域,他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如果少年知道自己被高估了,估计会很委屈,因为他之所以喊出「道境鲲」这种词汇完全是因为几分钟前他忍不住点进去的一则广告,那广告上画着一只鲲吞噬另一只鲲的画面,而标题则是「孙子炸鼎练出巨蛋,本以为废了,却孵化出魔鲲,疯狂吞噬道境鲲,战力增加900W!」。
这本是最近普遍而普通到铺天盖地地刷屏的一类广告,少年完全没想到会发生穿越这种事。
少年名叫洛白,作为一个死宅,他还是很期待、很喜欢穿越这种事情的,还经常看着某包上的轻小说意淫。
如今这等好事落在了他头上,他很激动。
而且总觉得自己在异世界遇上的第一群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看起来也比较亲切。
“房间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疑惑归疑惑,长者明白主上交代的事情还得先完成,他把汐交给他的祖传宝典《养鲲守则》交给了洛白,并使用了中阶魔法空间纹刻·移,便带着激动而茫然的洛白消失在原地。
“……就这货?你搞这么大排场?”希尔薇眼皮跳了跳说,“感觉好傻。”
“……”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一点魔力波动都没有,不明白你又是哪根筋不对了。”琉桑一副无奈的表情。
“……”汐的嘴角微微抽动。
“汐哥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啦……”若水急忙打圆场,“虽然你们说的都对,但还是让汐哥说说吧!”
“……”汐略微缓和的表情再度僵硬。
“所以,这小子到底是来干啥的?”希尔薇看向汐。
“……他将会接替我成为鲲守阁的主人,你们要……嗯,温柔一点。”汐顿了一会说。
场面一度寂静。
“那……你呢?”希尔薇扭头看向脚下的瀑布。
“下去看看。”汐转身,背对鲲守阁,面朝长空。
希尔薇没有继续说话,眼底却是说不尽的落寞。
她明白,没有人可以抵挡这个人的意愿,包括她,没有人。
从她被他找到的那天开始,从来没有改变过的事实。
琉桑和若水也是眼神波动,一同等待着希尔薇问出他们已经料到的答案。
“什么时候,多久。”希尔薇继续说。
汐一动不动地看着天际升起的玄,那是鲲守阁的成员之一,代表着夜,这代表着天际那头的永夜要开始了。
许久,他长叹一口气。
“很久,但离开之前……还有一夜。”他转过头,一步逼近希尔薇。
希尔薇眼底露出惊慌,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又硬生生停住了。
“一、一、一夜?”若水捂住小嘴,眼角余光瞥向希尔薇,红着脸小声说。希尔薇的脸颊更红了。
汐伸出双手,搂住希尔薇,后者娇声轻哼一声。
“是啊……还有一夜。”
两人的眼睛紧紧盯着彼此,含着说不尽的情意。
而从这天起,少年洛白成了一名被称为「鲲守阁阁主」的巨鲲饲养员,每天都在喂鲲,同时清理幼年鲲的粪便。
就这样,很多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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