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有些昏暗,耳边传来依稀鸟鸣,
我强迫自己睁大眼睛,
微小的烛光在摇曳着,终于,慢慢的,视野逐渐扩展开来,
“吚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阴沉的庭院中,黑色的树影叠叠,**色的人影们发出迷乱的笑声,断断续续,连绵不绝
或者是男性或者是女性的他们,身着古式的白袍,在雕刻着奇异花纹的大理石亭子下,互相碰撞着杯子,畅饮着晶莹的美酒。无论是树影还是人们,都朦胧的笼罩在虚弱不堪的烛光中,淡淡的散发暗黄色的光芒。
有人发现了站在外面的我。她轻轻地摘下兜帽,微微一笑,斟了一杯酒,对着我举起了杯子,
是在邀请我吗?
然而我后退了一步,这幅景象令人困惑,光线过于微弱,让脑袋有点沉重。我发现自己无法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与及这里是哪里,对面的人是什么人,甚至,我也无法想起自己是什么,站在此处的我只有一具空壳。我会是他们的一员吗?直觉反对着这个想法。我下意识避开了亭中人的视线,在眼角的余光中看见漆黑的天空似乎挂着一个巨大的圆环。
“不过去吗?”
突然身后传来如干裂的树枝般的声音,我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穿着同样服饰的高大的男人,与亭中人不同的是,他还戴着由巨大的鹿角、树木、各种羽毛组成的面具,我无法看到他的脸。
他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没有看我一眼,毫不迟疑地进入了那朦胧的光景。
“嘻嘻嘻嘻——嘻嘻”
又是一阵嬉笑声,之前的那位依然在举着杯子等待着我。我看了下黑暗中存在着的自己的双腿,为什么不过去呢?我冷静的,谨慎的,往前迈了一步……但是,
什么东西绊了我一脚,导致我脸朝地摔了下去,鼻子直接撞到了地面,扭曲了,但如没有知觉的粘土一般,感觉不到疼痛,
这时,我从地面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铁锈味,甜甜的酒味无法掩饰的味道,那正是干涸的血的味道。我迅速的爬了起来。
黑色的风突然变更大了,那个人没有再举着杯子,杯中的酒流到了地面,烛光摇晃着,愈演愈烈,连着亭中人被风卷了起来,如同虚幻的皮囊被吹走,暗黄色的光熊熊燃烧,然后迅速流逝。待一切再次沉淀下来,人影们消失了,漆黑的天空变回原本的靛蓝色,空中的环也显现出它的真实面貌,那就像是巨大的泡沫的边缘,在泡沫的光芒下,大地遍布着无数的血色沟壑。朦胧的大理石亭中只剩下一个黑灰色身影。
我大概在做梦
“沙沙——”,安静的庭院里,翻书声格外清晰,
“没想到在吾快灰飞烟灭之前有客人来拜访……”,黑灰色的身影发出了沙哑的声音,那是位从背影就能感觉到漫长的岁月痕迹的老者,积满了尘埃的灰色毛发长长的拖到地上,几乎遮住了脸,
“呵呵……即便非人也无妨的”,老者看了我一眼轻轻点头,“在快要到来的期限前,看到新的来访者总能够让人燃起一丝希望”
“不用在意刚刚的景象……那不过是这里遥远过去的光景,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早已连灰都不剩了”
“嗯?至于吾为何绊了汝一脚……当然是因为很危险……”
在我还一脸茫然的时候,老者敲打了一下石桌,“咚”,沉重的响声直接传到了我的脑海,我的意识被拉了回来,
“汝平静的生活终将逝去,世上终将唯强者能够生存……”
“……来此处亦为考验的形式,所以吾将神明遗留的‘种子’送给汝,‘种子’能让汝等有能力应对将来临的大灾难”
“不过‘种子’能不能用就是汝的问题了……”
老者望向了天边,“唉……汝有些特别,也许值得期待吧”,
他陷入沉默,感觉有些失落,又有些悲伤。许久后他缓缓地合上了手中的书,
“吾乃是守护结界之人,此苍穹之环乃是结界存在的凭证——”,
如咒语一般,黑色的风从地面刮了起来,一枝被时间磨损得漆黑的木杖出现在他的手中,
“——”
一个黑烟围绕的光点出现在虚空,它徐徐地飞进我的身体,在那一瞬间我失去了意识,
从视野里炸开的白光中传来了老者最后的话语,“……这里从不缺神明……人类却无法生存……”,
“东西已经给汝了,忘记这里的一切吧……吾会祝福着汝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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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模糊糊中,少年被耳边冰冷的触感惊醒了,
“兄长二号大人——!”
一把白晃晃的军刀**进了沙发,离少年的头颅只有一纸之隔,而军刀的主人,一位褐色双马尾少女在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瞪着沙发上的少年,她咬牙切齿地说,
“都快到晚上了!你打算睡到几点——啊?!”,
……哇
她看起来超生气的,总之,先迅速的从沙发上滚下来吧。
“……这样很危险的,莎莉亚,沙发都弄坏了。”我全力压下惊恐的内心,让自己的脸不因害怕而扭曲并迅速和少女拉开距离,
这位冷酷的家伙是我的妹妹,莎莉亚,美少女预备军,拥有长长的如波浪般的头发和极其澄澈的翡翠色眼睛,作为帅气的哥哥我可以担保她以后绝对会变成美少女的,虽然妹妹不管怎么说都是妹妹这个物种了。
“你还真是冷静。”莎莉亚冷笑着,一边慢慢把刀收回了刀鞘,
“唉……”,我松了口气,心疼地抚摸着沙发的伤痕,“你不是前几天还在隔壁镇的训练营里准备应对国王陛下直属部队的考核吗?怎么突然回家了啊”
“考核时间提前了,我得收拾收拾去帝都了”,她皱了一下眉头,“不过,难道我不在家你就能怠惰成这样子吗?”
“倒不是,你看我根本没啥事要做嘛”
“那还不是因为你太没用了!”
感觉她身边的气温又下降了好几度,“好吧,所以你是需要二哥我去给你送行?”
“不需要,你碍手碍脚的。”莎莉亚瞪了我一眼,
“那,我就不去了?”我看着她两手一摊,
“欸——亚德,那样可不行”,从房间的另一个角落传来了有些轻飘飘的声音,这时我才注意到,在几米远的桌子边上,我们三兄妹的老大正在幸灾乐祸地喝茶。
利奥波德大哥比我和妹妹都年长很多,是个一头淡蓝色头发的高佻青年,作为父亲的养子兼得力助手,是卡尔家未来的继承人。
“利奥波德大哥为何也跟过来了?”莎莉亚压低了声音,感觉有些敌意,不知为什么,这两人关系对外虽然还行,但私下时总感觉有些紧张,
“我工作都做完了嘛,我都跟你透露了亚德的秘密基地,总得要些报酬”
看来是大哥你跟莎莉亚说了我的睡觉地点啊。
“而且,”大哥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带着个有些狡诈的坏笑,“我挺想来直接看看亚德听到消息时的反应”
我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我询问似的看向莎莉亚,她还是一脸冷酷的样子,不过微微歪了一下的头表示她对此事也不知情,
“我才刚睡醒诶老哥,什么坏消息能不能推迟一个月再告诉我啊”
利奥波德大哥露出了慈悲为怀的目光,“马车已经在外面了,亚德你今晚就要动身,你必须和莎莉亚小妹一起去参加国王直属部队的考核。”
“为啥啊!”
要知道,我,亚德,卡尔家的次男,严重家里蹲,除了有点帅以外,已经没用了几乎7年多了,为啥让我去参加考核啊,
“没办法,这是父亲的命令,我也不明白父亲是什么想法”,大哥摸了摸下巴,“可能会有什么大事吧。”
“我可以不去吗?”
“父亲说你违抗命令的话,就去养猪”
唔,这次父亲看起来非常的坚决,但是我从未做过训练,考核是肯定过不了的,他为什么会下这个决定呢,冷静下来后感觉非常的可疑。
这时在一边思考着什么的莎莉亚向我伸出了手来,
“兄长大人,你就和我一起去吧,虽然我不知道能帮多少,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她真诚地看着我很认真地说道,
“你们可以一起去玩,帝都很繁华的,有非常多有趣的东西。”大哥也安慰我说,
“是的,你去那边就是找个旅馆待着整天睡觉也没关系”,莎莉亚难得附和了一下大哥,
莎莉亚和大哥的话语非常有效,7年家里蹲的我的心中有什么被动摇了,不能再这样在家里待下去了,不能让父亲失望,不能总是拖大哥和妹妹的后腿,必须有什么变化,而现在就是契机,
我决定了,
“喂,大哥,养猪的牧场有多远?”
莎莉亚的空气凝固了,利奥波德大哥一下子把茶水给喷了出来了,
“在我们卡尔家领地的西边!马车要走很多天!很远的!”,大哥一手把茶杯重重地扣在桌子上,用快吼出来的声音迅速说道,“反正马车已经备好了!无论是帝都还是西边的牧场,今晚就可以出发!”
“吼啊!!”
于是那天晚上,我搭上了马车去往了西边的遥远牧场,莎莉亚则前往了帝都,离别之时和利奥波德大哥一起用了诸如你二哥我会在牧场独立起来的理由让莎莉亚的氛围融化了一些,虽然还有些许寂寞,但这就是我的选择。
当然,我也不知道,这个自以为是的选择在将来导致了我的人生轨迹漂移了三百六十度,一甩头华丽地飞向了那不该触及的黑色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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