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火灾牵涉到的人，不仅仅是方烨。
尹珞坐在事务所里，看着门口抱了一摞文件走进来的希维尔，感觉他抱的是一个硕大的警示牌，上头写着粗体的“大麻烦”几个字。
“纳修斯学院最近是多事之秋啊。”他坐到迦冥旁边，把资料摊开在桌子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是内心排斥接受任务又忍不住好奇的尹珞。
“怎么又是这个学校？”这是一脸不耐烦的迦冥。
“纳修斯又有异能者出现？”这是在尹珞身旁平静发问的樱奈。
“最近半个月内，出了两起意外事故。”希维尔拎出一页往桌子中间推了推，“第一次是触电事件，导致一人死亡，第二次是火灾，四人死亡一人重伤。”
“两个异能者？”尹珞睁大眼睛。
“火灾的原因……”樱奈的视线落在纸上，“给出的判断是电路老化。”
“电路啊……那也就是有电属性的异能者，连续作案？”
“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大。”希维尔对尹珞的猜测作出肯定，“当然也不排除电路问题的可能性，毕竟纳修斯学院是老校区，那幢频发事故的楼也确实年久失修了。但警方在后续调查中注意到了某些不寻常的细节，才怀疑是异能者作案。”
“什么细节？”
“两次事件死的人有什么联系？”作为希维尔的老搭档，迦冥明显比两个女生更有经验，对异能者事件的套路了解更深。
“是的。”希维尔笑笑，“这两次意外中遇害的，都是同一个帮派的学生。纳修斯学院内部各自拉帮结派的很多，但仅限于校园内，所以也称不上什么黑道帮派。不过在学生们眼里，这些小圈子或多或少还是有一定的认同度和名气。”
他在资料页里翻了翻，抽出另一张：“这个帮派的核心成员本来是有十来人的，如今经历了两次意外，人数已经骤减了一半。第一次触电事件中死的是帮派的老大，第二次则是另外几个核心成员。”
“老大死了？那应该是有新的老大来带领他们吧？”说话的是樱奈，“新老大是谁？第二次事件里遇害的有他么？”
“有。不过他没有死，那个重伤的就是现在的老大。他以前在帮派里是排名第二的，原先的老大死亡之后，帮派所有人按序往上走了一位，他当老大，老三变老二，以此类推。”
“那这么说来，同帮派里没有遇害的人，嫌疑很大吧？”樱奈推测着。
“会不会不是帮派的人呢？”尹珞提出，“比如和他们帮派有仇，想灭掉整个帮的人这种？”
“这两种可能性我也有想过。”希维尔沉吟道，“如果真的是异能者作案，那这个人应该也是纳修斯学院的一员。这个帮派在校外没有活动，得罪外面的人不太可能。学校内部来猜想的话，我觉得首先可以排除比他们强悍的那部分帮派。他们完全不需要利用异能来报复。那么剩下的人选，就是和他们实力相当的，比他们弱的，或者是他们帮派内成员。”说着，他又开始折腾面前那沓资料，“这几张是我根据警方目前获得的笔录内容整理的，和他们矛盾较大，作案动机明显的人员资料。还有这一份，是帮派内其他成员的名单。”
尹珞的推测是倾向于帮派外成员作案的，便先伸手拉了那几张资料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头大了。
“这么多人选？这怎么排查啊……”
“没法子。”希维尔苦笑，“这伙人在学校里属于能惹事的，势力不算大，动静倒一向不小。他们从前的老大口碑很差，欺负弱小，抢劫勒索，这样的事情做了不少。虽然纳修斯学院聚集的基本都是不良少年，但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判断准则，这样的行为在其他不良少年眼中很难看。”
“所谓不良少年的正派风骨么……”尹珞莫名觉得想吐槽。“比如……方烨那种？”
……
“——阿嚏！”
正窝在据点里玩麻将的方烨打了个喷嚏，碰倒了一张牌。
……
这场火灾终于是引起了轰动。
毕竟死伤人数过多，加上前不久才出现的学生触电身亡事件，饶是校方怎么想要忽略过去，也实现不了。
一时间，不仅学校里的风言风语频起，社会各界的关注都聚焦过来，就学校安全问题很是做了一笔大文章。发展到后来，就连威西鲁镇当地政府都被扯了进去。
——是否由于学校水平不足，就忽视了对其的监督和管控？对优等生和差生倡导一视同仁，那么政府对不同学校是否也做到了一致对待？诸如此类的质问铺天盖地地涌现，以至于教育部门的政府人员不得不特意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拼命澄清绝对没有偏心，拨给纳修斯学院的教育资金用到哪里是校方自己的决定，和政府没有干系。
如此一来校方压力更大，大张阔斧地开始张罗着旧楼翻修和排除安全隐患不说，连带着给广大师生们也烧了把火——严抓校风纪律，上课必须点名，早退必须记录，发现聚众斗殴的、楼内吸烟和私自用电的，轻则通报重则开除。
这下方烨想不上学都不行了。
毕竟他家老子曾经在升上高中时就警告过他，怎么胡闹都没关系，但无论如何也得把高中读完，不然就卸他一条腿。
为了自己的腿，方烨在简单和镝星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带着几个帮里同样就读于纳修斯的小兄弟重返校园了。
说来话巧，回校的第二天，他就再次遇见了火灾时在走廊拦下他的那个男生。
……
当时的方烨正在学校超市内买可乐，排队等付账的过程中无聊地东张西望，就注意到了某张眼熟的脸。
一开始他并没有想起来那是谁，只当是同校所以面熟，完全没过脑子，刚要转开视线，那男生却在和他视线相对的刹那突然朝出口狂奔。男生不跑还好，这一跑，背影和方烨记忆中那天走廊上追着的背影在一瞬间重叠，他猛地记起——这个人，好像是有石头的。
这次不能再让他跑了！
方烨随手就回身把可乐塞给了在他后面排队的人：“送你了！”
说完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就追出了超市。
男生奔跑的方向明显是冲着教学楼的，现在上学的学生多得不是一星半点，一旦他进了楼，混进人堆里，随便躲进哪间教室，就很难再找到了。
得在这之前抓到他！
方烨咬牙，脚下的奔跑速度又提了几分。
他的爆发力很强，前方男生的体力明显不如方烨，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但由于他冲出超市比方烨早不少，这样的距离还不能保证在他抵达楼内以前追到。
快，再快一点！
“……诶，那不是方烨吗？”
耳边由于疾跑带起的风声里，混了熟悉的声音进来。
随后是一阵脚步声，再然后方烨的余光中晃呀晃地多了个人影。
“跑成这样，是在追人，还是躲人？”
他忍不住转头：“有事等会再说，我……你怎么在这？”
“来查案啊。”
他身旁正跟着一同奔跑的希维尔，冲他笑得灿烂。
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查案？什么案？”
“前些日子的火灾。你在做什么？”
这一问提醒了方烨，回头再看，男生果然已经不知去向。
“该死……”他懊恼地停下来，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气，“让他跑了。”
“你在追什么人？”
“那天救火碰见的人，他好像有那种石头。”
“石头？”希维尔的眼睛亮了，“你碰见异能者了？”
“是啊，我的十字架当时发光来着，结果为了救人让他逃掉了，今天又碰见，又没抓住。”说到这里的方烨很不满意地瞥希维尔一眼。
希维尔倒也是领会得迅速：“是我……打扰你了？抱歉，我没想到是这样，本来是看你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想着来问问说不定能帮忙的。”
“算了，没关系啦，又不怪你。”
方烨不是小心眼的人，不满也只是对没能抓住对方感到不爽罢了。
“其他人来了么？我刚才好像有听见尹珞说话。”
“你没听错。”希维尔笑眯眯地冲方烨身后指了指。
他回头，果然看到三人正朝这里走过来，而且都和希维尔一样，穿着和他如出一辙的校服。
——是的，他刚留意到，他们几人居然都有纳修斯学院的校服！
“你们为什么有我们学校的制服？”方烨一脸茫然，“我记得咱们不同校啊。”
“樱奈弄来的。”希维尔拽拽身上校服的领子，“最近这里看得很严，没有校服行动起来不太方便，就买了几套。”
“你们早说啊，我从学校给你们借几套就是，干嘛还要花钱买？”这时另外三人也走近了，方烨这话干脆就对着樱奈说了。
“何必那么麻烦。”樱奈答得平静，“买几套校服而已，没多少钱。比起这个，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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