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楼船内拍卖会还在进行。
“……接下来要拍卖的物件,可是颇有些来历。宁国当代文豪安阳曦途径被盗寇毁灭的雪莲城时,曾作了一首诗云‘红楼飘渺青冥上,佳人痴魂故梦里’,用以缅怀疑似被害的殷家才女殷盈儿。据传这位殷盈儿虽身为女子,文学绘画方面的才情丝毫不输于男性……只可惜遭遇了那种不幸,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话语微顿,耿掌柜接着讲述道:“殷盈儿的文墨,大多数都是闺中消遣之物,几乎没有流传到外界,当日盗匪攻破雪莲城时,那些文墨被损毁殆尽……这副临摹山水的水墨画,或许是这位佳人唯一留存于世的一件。”
介绍完毕,耿掌柜边上的侍者将画作展示给了众人。
以花如珺的眼光看来,殷盈儿的画作虽精巧雅致,颇有些情趣与韵味,但距离成为名家还差了不少火候。只是,毕竟物以稀为贵,更何况又出自一位有着不幸遭遇的才女之手……仅仅凭借这一点,就足以成为此间拍卖的物件了。
“起拍价是五十两银子,现在开始竞拍。”
出乎意料的是,话音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敲响了小鼓。
“‘春分’出价五十五两!”
花如珺紧随其后,亦是参与了竞拍。
“‘惊蛰’出价六十两。”
“‘芒种’出价六十五两。”
“‘惊蛰’出价七十两。”
“‘春分’出价八十两。”
“‘惊蛰’出价一百两!”
似乎觉察到了花如珺这边的志在必得之势,对这副画作感兴趣的另外两家均是没有了动静,看样子是打算放弃了,然而还不待她松了一口气, 便又听到有鼓声从上方传来。
“‘星斗’出价一百五十两!”
花如珺闻言,不由感到了几分愕然。
赵婧妍……殿下你瞎掺和什么啊!
“‘惊蛰’出价一百六十两。”
“‘星斗’出价两百两。”
确认了对方和自己杠上了,花如珺好一阵无语。她和苏姝的身家加起来,只有不到两百两的银票,大部分还是凭借卫稷的人情从义气盟借来的,再多的银钱,她可是完全出不起了。
想到赵婧妍望向自己时若有盈盈情意的眼神,花如珺满心无奈之下,只得默认了这幅画对方妍买下的事实……反正按照苏姝的要求,她待会儿还要去亲近这位身份尊贵的公主,大不了出卖色相把那幅画讨要回来就是了。
咳,出卖色相什么的,似乎还是有点……太奇怪了!
寻思之间,花如珺不经意对上了来自卫思甜的,望着这边若有些痴迷的视线,以及少女脸上泛起的可爱红晕。
她愣了一阵,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这这……这都算什么事啊?
接下来,随着拍卖会进入后半程,所拍卖的重量级珍品越来越多,竞价时剑拔弩张的氛围也越来越为显著。花如珺寻了个空隙,拉上了显然因为两人独处而有些魂不守舍的卫思甜,来到了赵婧妍所在的“星斗”号房间。
这位身披华服的公主看到两人时,美目眨也不眨地盯了花如珺数息,抿嘴微微一笑,便说道:“亏得我还以为花公子不来了呢……不得不使了些小手段,还请见谅啦。那幅画作,待会儿还给公子便是了。”
她主动道歉,花如珺倒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在招呼花如珺和卫思甜入座后,赵婧妍轻咬了咬嘴唇,便露出了幽怨的神情,接连问道:“你前段时间似乎都在轩兰城,好像参与了卫稷举办的比武招亲?所以,既然思甜妹妹此番和你同行,是婚事已经定下了吗?你又马不停蹄回到了临安城,参与这场拍卖会,想必是有什么理由吧?”
仅仅过了小半个时辰,赵婧妍便已获取了不少情报。
却不知道,当她得知自己也是女子的时候,会有何反应。
花如珺暗自叹了一口气,回避了前两个敏感的问题,开门见山道:“我参加这次的拍卖会,是为了调查一个人的线索……就是刚才你拍下的那幅画的作者,前雪莲城城主的女儿殷盈儿。”
赵婧妍略微一愣,迟疑着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刚才耿掌柜不是说了,这位才女极有可能已经遇害吗?”
“受人之托……不管她是否已经遇害,我都得找到关于她的线索。此次过来这边,就是为了调查当年北海海盗进犯雪莲城之事。”
赵婧妍沉吟道:“这样啊,不知道你可曾获得关于拍卖会上的最后一样物件的情报?”
“难道说……也和殷家有关联吗?”
“是的,据说北海海盗就是为了那件神秘物品,才大举进犯雪莲城的,只是在得手之后,他们不知为何又和原来的雇主闹翻了,那件物品才会在贼匪之手留存了三年,直到现在才派人联系上如醉阁,打算卖出那件神秘之物。”
顿了顿,赵婧妍低声说道:“朝廷觉察了一些风声,才会让我来这里查看状况,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尽量拿下那件神秘的物品。”
花如珺神情一时有些微妙,苦笑着说道:“可是殿下却花了三千两百两,买了不必要的东西。”
赵婧妍摇了摇头,微笑道:“公子请放心,那都是我自己的私房钱,于公于私,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咳,不愧是听闻颇有经商头脑的昶佳公主……但愿你知道我是女子的时候,不要上门讨债才好。
想到赵婧妍对自己毫无保留的态度,将所知的情报倾囊相告,花如珺不由产生了几分愧疚心理,此时的她越来越为惶恐,当关于真实性别的那一层纸被捅破之后,应该以什么方式再去面对她。
楼船顶上,美轮美奂的一轮圆月之下。
宛若深潭幽谷般的气息,在此间扩散开来,纵然面前绝代风华的女子没有任何动作,苏姝依然感受到了如有实质的寒意。
姬清蕊盯着神情倔强的女孩,淡淡开口道:“也就是说,你还是不肯交出浑天星图的残片?”
那股仿若微不足道,却仿佛渗入了每一处毛孔的幽寒剑意,悄然袭来,仿若晃花了此间如醉的夜色,让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镜花水月般的幻象。苏姝心底里很清楚,这位曾经十分亲密的师姐,只有在真正生气的时候,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吓唬自己,好让自己乖乖束手就擒。
但这一次,苏姝决定去对抗姬清蕊的意志。
“因为……师姐刚才说了,你不想在这里和我动手。”
“没错,但在别处就说不定了。”
“嗯,就请师姐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找我来讨要吧。”
“你我之间还有旧情,我不会对你动手。至于其他人的话……”顿了顿,姬清蕊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意味,“必要的时候,我不介意杀人。”
苏姝摇了摇头:“师姐骗人的样子,我也是再了解不过了。”
此间的氛围一时令人窒息,对峙良久过后,姬清蕊才面无表情地说道:“很好,待会儿趁我和司寇斌交手的时候,你带着卫稷的女儿跑远点吧,跑得越远越好,最好不要被我找到……”
同一时间。
拍卖会场里,许多宾客们翘首以待的最后一件“神秘物品”,终于出现了。
侍者小心翼翼地将一件水晶盒子捧到了案台上,盒子里似乎保存着一张泛黄的残纸,却不知是何事物。宾客之间若有议论声响起,却听台上的耿掌柜扬声说了一句:“浑天星图残片,起拍价,八千两。”
没有进行介绍,却报出了一个天价。
会场里的大多数宾客都没有听过“浑天星图”到底是何物,顿时有些哗然,然而耿文翰却带着自信的神情,镇定自若地站在台上。
数息过后,便有清脆的鼓声,在众人头顶上响起。
耿文瀚缓缓念道:“‘碧落’号房的贵客,出价一万两。”
宾客们再次哗然,柜台上那完全不知所谓之物,居然真的有人要花万两白银买下它?
然而,事态的发展再次震惊了众人。
赵婧妍淡定自若地敲了一下鼓,并举起了最高面额的计价牌。
“‘星斗’号房的贵客,出价……两万两白银!”
这一次,宾客们纷纷沉默了下去,毕竟许多人都知道星斗房间里的贵客正是昶佳公主赵婧妍,在某种意义上,她可是代表着大宋朝廷的意志。
于是接下来,每从头顶上传来鼓声,底层的宾客们都只觉自己的心脏抽搐了一下,谁都没有想象拍卖的最后一件物品会有如此出人意料的发展,这显然……已经不是凡人能参与的“战争”了。
“‘紫霄’出价两万五千两白银。”
“‘星斗’出价三万两白银。”
随着价格的迅速攀升,就连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耿掌柜,声音也不禁开始发颤。毕竟目前的竞价,已经远远超出了如醉阁曾经拍卖出的最高价位,纵使他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浑天星图残片”到底是何物,只是按台本行事而已,也并不妨碍他从中抽取高额的利润,确保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只要卖出这一单,就干脆功成身退,回老家和妻妾子女好好相处,享受天伦之乐吧……这一瞬间,他的脑子里甚至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由于面额最高的计价牌是一万两,耿文瀚甚至看到了头顶上的那位贵客用手来比划……他在微愣过后,才反应了过来。
“‘紫霄’出价……五万两白银!”
赵婧妍抿嘴一笑,也干脆丢开了木牌,张开了纤美的五指。
耿文瀚深吸了一口气:“‘星斗’出价十万两白银。”
拍卖会场,陷入了如死一般的寂静。
十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
九州诸国当中最为富庶的大宋国,国库一整年的收入也才三十万两白银而已,也就是说,昶佳公主赵婧妍所代表的朝廷,愿意出价国库一年三分之一的收入来买下这所谓“浑天星图残片”。
然而,这并非终结,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碧落’出价十五万两白银!”
“‘紫霄’出价二十万两白银!”
“‘碧落’出价二十五万两白银!”
“‘星斗’出价三十万两白银!”
“‘紫霄’出价三十五万两白银!”
“‘碧落’出价四十万两白银!”
“‘星斗’出价五十万两白银……”
在看到那位尊贵的公主殿下报出了旁人难以想象的高价,却依然维持着淡定自若的神情后,耿文瀚忽然有了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会场里沉寂半晌,“碧落”房间里忽然传出了一声重重的哼声,整艘船都显著地晃了一晃,此间不会武艺的众人只觉若有一股巨力打在胸口之处,一时间难受至极,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惊慌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
只听一个阴森的男声说道:“纵使殿下富甲一方,但真的拿得出五十万两真金白银吗?老朽可是不信的。”
守候在赵婧妍身边的护卫站了起来,一手按在刀鞘上,神情凝重严阵以待。
花如珺自然也感受到了若有实质的杀机,不得不起身将卫思甜护在了身后……直到此时,她才想清楚赵婧妍唤来自己的真正用意,只觉好一阵无语。
原来是把我当成打手了啊……
赵婧妍脸上丝毫不见慌乱之色,开口时悦耳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会场:“久闻通魔殿教主刁蠡行事光明磊落,一身浩然正气,也从不像其他邪教中人一般会搜刮治下民脂民膏,看来这区区五十万两白银,还真的是出不起了?”
话语之中,讽刺的意味颇为明显。
被喊破身份的刁蠡,一时气急反怒,寒声说道:“你若真有五十万两白银,就赶紧喊人拿过来吧,否则的话……哼,哪怕是得罪大宋朝廷,今日这浑天星图残片,我也是要定了!”
赵婧妍不紧不慢地饮了一盏茶,缓缓说道:“教主阁下,这就是你沉不住气,擅自打破规矩的过错了……这里,还有另一位贵客尚未出声呢。”
刁蠡阴恻恻地怪笑道:“呵呵呵,说得也是。隔壁‘紫霄’房间的贵客,别再藏头露尾了,也请你现个身,也好让我们好好探讨一番‘浑天星图残片’的归属如何?”
良久过后,若有叹息声悠然传来:“在下实不愿参与这场无谓的争夺,奈何事关天下苍生……也罢,就让我来当一回千夫所指的恶人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位身着青袍的男子从楼上跃下,欲要去夺会场中央案台上的水晶盒。须臾间有三十多位如醉阁的侍卫从各个角落窜出,扑向了这位青袍人,却见他一挥衣袖,一阵罡风以他为中心激发而出,那些侍卫的身子霎时倒飞了出去,昏迷倒地。
几乎是紧随青袍人其后,另一位身形矮小面目枯廋的男子也落到了近旁,正是通魔殿教主刁蠡,不过待他看清这位青袍人的相貌时,只觉心情一沉,缓缓说道:“君子堂司寇斌……原来是你!”
江湖武林中最顶尖的三仙五派掌门人,其中两位的同时现身,再加上身份尊贵的昶佳公主,在场的宾客们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许多人已经意识到了此间必定会爆发一场难以想象的战斗,为避免被殃及纷纷向场外跑去……然而,许多人跑到一半才意识到,这艘楼船正在曲江中央行驶着,就算想逃却也是无处可逃。
站在两人中央的耿文瀚,感受到来自两边如有实质的压迫气息,浑身都打着颤,冷汗直流,便是连一动都不敢动。
场面正混乱时,又有一位清绮出尘,身着紫色绮罗珠履的女子从天而降,缓缓落在了刁蠡和司寇斌之间。她看也不看刁蠡一眼,只是静静地盯着司寇斌,朱唇轻启之时,寒意霎时笼罩了整片空间——
“司寇斌,二十年从你放过的孤魂野鬼,今日向你索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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