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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床头的电子钟滴滴滴地响了,杜友明从被子里伸出手关闭了电子闹铃。他起了床,按照熟悉的动作两三下把被窝叠成了“豆腐块”。

这个小小的宿舍舱是他一个人的空间,他把“豆腐块”放入一个储物抽屉中,又按下按钮使床铺折叠到舱壁上,折叠桌和椅子弹了出来,舰长室就此形成。

他又按下一个按钮,一个装着水杯的小抽屉从舱壁弹出,他拿起水杯旁边的一排药片,上面写着“清洁片”,杜友明取下一颗放入水杯中,小药片迅速融化在其中,但水的颜色没有一点变化。

他先喝了一小口水并在嘴里反复咀嚼然后吞了下去,又喝了一口。眼看杯子里都水只剩下一半,杜友明又拿起了抽屉里叠得四四方方的毛巾,用水沾湿了毛巾擦了擦脸又把毛巾放回原处。

杯子里还剩下最后一点水,他用手沾了点水捋了头发。装着洗漱工具的小抽屉被他推回舱壁内,接着又移开抽屉上方一块金属板,一块光滑的镜子露了出来。杜友明对着镜子照,一切都和昨天睡觉前一样。他下意识摸了摸嘴边的胡茬,尽管有些扎人,但这种感觉反而能让他安心。总之,在舰上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两天安静的航行让杜友明时刻担心敌人或许就在下一秒出现,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杜友明拿起门边的帽子戴上走出了舱门来到舰桥,值班的人已经就位,安德森正坐在副官的座位上喝着咖啡。

“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舰长,昨晚睡得怎么样?”

“不错,不过真是安静得让人害怕。”

安德森递给杜友明一杯热奶茶和一份土司片。杜友明喝了口奶茶,然后把土司片慢慢送进嘴里。

“今天没有火腿片?”

“抱歉,火腿罐头已经吃完了。”

“好吧明天来点……”

这时舰桥的中央屏幕上闪烁着发现信号的标志,信息侦查员戴上了耳机并按下开关。

“要打断一下早餐时间了长官们。”

“怎么?”杜友明放下杯子突然紧张起来。

“10点钟方向收到一条求救信号,使用的是国际通用信号。同时侦测到信号发出点的声信号较弱,并且模糊不能判断具体船型。”

杜友明摸了摸下巴新长出的胡茬,“打开地图。”

屏幕上显示出一副电子地图,包含C056号潜沙舰周围的地形地势。

“10点钟方向是……”

“流沙区。”杜友明抢先说到。“如果对方要‘钓鱼’不可能冒那么大的险,除非计划的人脑子进了沙子。”

“要去看看吗。”

“通用信号,当然要去看看。升起潜望镜。”

C056本身就处在较浅的沙层内航行,而且信号天线一直外露在地表。潜望镜从地表天线的旁边升起。

杜友明看到地表的光线慢慢开始变强,早晨的太阳使地表升温,看见这阳光仿佛身处地下也能感受到。他扭转潜望镜,发现远处有一个小点一样的物体停止不动,他又看了看周围,然后把潜望镜目镜调整向上仰观察天空,一切正常。

“调转至10点钟方向航行,上浮至半巡航模式,开启雷达和摄像头。”

C056缓缓从沙粒里钻出,露出了高大细长的指挥塔。

“雷达已开启,除目标物外没有发现其他人造物。”

“靠近流沙区。”

“舰长,我想起一则战例,用潜沙舰来进行‘用鱼钓鱼’……”安德森看向杜友明。

“不会的,再傻的鱼也会选择合适的地点来放饵料。”

“舰长,捕捉到目标映像了。”

“放出来。”

屏幕上显示出一艘被困在流沙内的民用陆行货船,货船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下沉,形成了船尾微微抬起的样子。慧思快速分析画面的数据并把结果投射到屏幕上。

“船籍登记推测为里佳坡王国,和她悬挂的旗帜一样。”

“几个月前已经是共和国了同志。”安德森说到。

“啊抱歉长官。”信息侦测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就是那个爆发革命后就来找我国寻求合作的那个吧。”杜友明喝了口奶茶,知道周围没有威胁的他放松了一些。

“是的。所以我们……”

“上浮至完全巡航模式,至流沙区附近停止,升起国旗,然后开始实施救援。”

“可是舰长,”安德森突然转变了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军潜沙舰,连制造时间都属于军事机密,怎么可以随便让人……”

“对方现在是同志了,又遇到困难,也不能见死不救,我已经决定了。”

“这种船迹罕至地方出现运输船不觉得可疑吗?”

“对方只是和我们想的一样,尽量避开交战区而已。”

“……”安德森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看着这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舰长,虽说年轻,他也和这艘舰上大多数的官兵一样早已身经百战。在自然资源和人力资源都缺乏的当下,兵员扩招早就调低了下限年龄,他们就是这一政策的第一批产物。

“陆战队和损管队和我一起到甲板上去。”

“我也要去。”安德森说到。

“但是这里……”

“这里交给我吧舰长。”信息侦测员说到,慧四在屏幕上也显示了一个OK的图案。

“好,安和我一起上去。”

安德森敬了个礼,戴上了自己的副官帽。莱基已经带着陆战队员和损管队爬出了指挥塔,安德森和杜友明也跟了上去,安德森不忘帮舰长拿上防晒风衣提醒他穿上。

顺着指挥塔外面的梯子来到前甲板,杜友明拿起胸前挂着的军用望远镜向流沙区看去,遇难船只此时升起了求救信号旗。

“舰长,舰长,这里是舰桥。”杜友明右耳的无线耳机响了。

“什么事。”

“对方发来一条信息。”

“念。”

“感谢贵舰的出手相救,但我知道潜沙舰被归为机密且载员有限,不过在本船随员中有一位贵国公民,只申请把贵国公民运送至安全地区,而之后本船将进行自救。”

“回复他们,说同意提议。”

“但是,”陆战队长莱基开了口,“他们要怎么自救?”

“我记得稍大的民用运输船内部放置了可拆卸的大型救生气球,用时组装起来就可以了。”杜友明放下望远镜有继续说到。“看样子他们是昨晚才撞进流沙区的,他们应该在组装气球,虽然费时,但下沉速度如此缓慢,足够他们自救了。况且保护我国公民才是最要紧的。”

这时,货船的前甲板平台上升起了一个最多搭载两人的小型救生气球,气球慢慢爬升最终脱离货船,气球下方吊舱上的螺旋桨开始旋转调整气球飞行姿态,使气球向远离流沙区的C056停泊的方向飞去。

C056甲板上的损管队拉上了甲板两侧的护栏,甲板左侧升起一个多功能工具台,上面安装了一个气压弹射沟爪。

当气球靠近潜沙舰时,随着一阵气压瞬间释放的弹射声,损管员操作沟爪向天空中气球下面的吊舱射去。沟爪抓住了吊舱的机械接口,把整个气球慢慢向甲板拉去。

众人站在甲板看着这整个过程,陆战队员们端起了枪保持着警戒状态。

气球慢慢放了气,稳稳停在了甲板上,吊舱里的人让众人有些吃惊。

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孩双手提着一个行李箱走出吊舱,风吹动着她过膝的乳白色连衣裙。女孩扶了一下戴歪的帽子,她整个看起来和一个出门旅游的女孩没什么区别。

最让杜友明感觉惊奇的是她那翡翠色的眼眸,可以说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碧绿的翡翠色眸子,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想在这女孩身上再找出些什么奇特的地方。

“你好舰长先生,还有各位军人先生。”这是女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像风铃一般清脆。她向甲板上的各位鞠了个躬。

陆战队员们放下了枪,杜友明走上前去,他半蹲在女孩面前,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看见女孩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但他从女孩碧绿的眸子里看出了一丝畏惧。

“你好小姑娘,能不能让我们看看你的身份证件和护照?”

女孩点点头,从披在肩上的防晒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叠证件递给杜友明。杜友明接过证件打开看了看,眼睛不断在女孩和证件照片件浮动。

“姓名夏婉灵?”

“是。”

“十二岁,父母在哈林市居住和工作。”

女孩微微点头。

“说吧,我们能怎样帮助到你。”

“到达港口后可以联系我住在辉州市的伯父伯母,他们会来接我。”

“好,不过在此之前请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行李箱,这是为了安全考虑,失礼了。”

女孩点点头,脸上仍然看不出一点表情。莱基把手上的枪交给旁边一位陆战队员,然后戴上手套在行李箱前面蹲下。

箱子没有锁,莱基按下箱子外面的卡扣就轻松打开了箱子。他看见里面放着许多的衣物和一些日用品,他翻开衣服下层,放着的是换洗的贴身衣裤。

“现在的孩子都那么早熟的吗……”安德森仿佛听到莱基在小声嘀咕。莱基旁边一位的陆战队新兵脸红而扭过头去。

莱基把衣物整齐地放回原处,然后用扫描仪扫描了一遍行李箱内外,确认无误后才关上了箱子。

“跟我来。”杜友明对女孩说,女孩跟着他来到了指挥塔顶部。这时安德森悄悄来到舰长身边。

“我们应该怎样安排她?所有舱室都腾不出来了。”

“舰长室,我想没有比那更适合待客的地方了。”

“什么!?可是您怎么办?”

“餐厅的多用折叠桌刚好能放下一张床单。”

“但是舰长室里的文件……”

“我不认为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能读懂什么军事机密或者想把它们带给敌国的什么人。”

“那独自一人搭乘他国货船……”

“现在的里佳坡可是动荡得狠,能撤出来就不错了。”

一向谨慎的安德森不敢相信舰长的决定,但他又不得不服从舰长的命令,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把眼罩收起来吧安,过道的破铁板有什么好保密的?”杜友明半开玩笑到。听了杜友明的话,安德森把手里拿着的眼罩收回口袋里,轻轻叹了口气。

杜友明先下了指挥塔内部的爬梯,女孩和安德森也爬了下来。莱基负责拿行李,跟后的人陆续回到了舰里。

进入舰内的女孩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除臭剂和机油混合的味道,但她并没有表现出厌恶的表情。

“通知全员现在的状况,然后按原定航线进行前进。”

“是。”安德森敬礼后向舰桥走去。

走在过道上,杜友明瞟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她进入舰内后就脱掉了帽子露出一头俊俏的短发,却依旧面无表情,眼睛盯着前方紧紧跟在他身旁。

到了舰长室门口,杜友明打开了舱门,然后从莱基手中接过了行李箱。

“还需要什么帮助吗舰长?”

“不用了,我的‘房间’可是很干净的呢。”

“好吧,如果需要请随时叫我。”

杜友明点点头然后拿着行李箱进入了舰长室。而女孩却站在门口不动,只是静静看着他。

“进来吧,没事的,这里没人会怪你。”

听了这番话,女孩才迈出脚,一步跨进了舰长室。杜友明把舱门关上,然后把行李箱放在一边。他环视了一下这个小小的舱室,心里想今后几天这里都不再是自己的小空间了。

杜友明打开一张折叠椅子,然后坐到办公桌前整理了一下文件。

“坐吧。”

女孩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大腿上,有些好奇地看着周围,但她在忍住把情感表现在脸上。倒是舰长室里相对清新的空气让她感觉轻松了一些。

到目前为止,这女孩的行为都很有教养,可她似乎想刻意把这种教养隐藏起来,但又发现自己做不到。杜友明觉得这翠色瞳的女孩越来越有趣了。

“饿不饿?”

女孩摇摇头。

“很累吗?”

女孩又摇摇头。

杜友明疑惑地用手指摸了摸嘴角的胡茬,他上次面对这样大的女孩已是几年前的出访巡回庆典,那时还没当上军官的他遇上了许多事情……

他很快把思绪拉回现实,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女孩面前。

“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或者说,你之前得过什么病,现在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吗?”

女孩再次摇头。

“保险起见,还是跟我来一下医务室吧。”

女孩乖乖地答应了,站起来跟着杜友明前往医务室。杜友明觉得她真是太听话了。走廊上不时有船员经过,他们除了向舰长敬礼问好外还会驻足观察这位奇怪的访客。光是舰上会有平民单独进入就已经很稀奇了,更何况是个小女孩。

到了医务室,这里虽然狭小却摆满了药品和医学仪器,它们都被机械装置固定在舱壁和地板上。

女孩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医生站在医务室中间刚要拿起一瓶药物查看其信息。医生比女孩以前见过的都要年轻,最吸引她的是这位医生的胡须剃得非常干净,几乎看不出他曾经长过胡子。

伊川秀树对女孩进行了体检,但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把杜友明叫到一边,又回头看了看女孩,她只是在好奇的盯着各种医学仪器。

“我说舰长,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我也不知道啊,你和惠子在一起时不是经常接触这些吗?”两人小声讨论到。

“军医培训可没教我儿童心理学。还有为什么会有父母让年龄那么小的女儿独自外出……旅游?”

“我们无权过问别人的隐私,但是,一切要以人民的利益为优先……”

“行啦舰长,别玩政治那一套了,”秀树打趣到,“这些检查数据我都留着了,给我一些时间来调查。”

杜友明点点头。

“所以,”秀树继续问到,“你真的要睡餐厅?”

“不然?”

“好吧,记得把那清理干净些,基诺夫吃饭总是会把食物溅出来。”

杜友明耸耸肩,然后把女孩带回了舰长室。

“在舰上这几天你就暂时住在这里了,虽然可能没有地上的房间好住,但也算是这艘舰上最好的舱室了。”

女孩点点头,“谢谢。”然后又拘谨地做回椅子上。

杜友明见女孩不说话,时而看看舱室里各种她从未见过的机械电子设备,时而底下头把玩自己的手指。

“想不想听故事?”

女孩听了抬起头来,翡翠般的眸子仿佛像冰块一样被化解开了,她点了点头,端坐在椅子上。杜友明有些想笑,他可没有当过小学老师。

他拉开舱壁上的一个抽屉,里面是个小书架,他从其中挑选出一本书放到桌子上然后翻开。

“嗯,在宇宙的另一头,有一个蓝色的星球,被人们称为蓝星……你笑什么?”

女孩用双手捂住嘴轻轻地笑着,“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舰长先生这样讲话很像我的老师。”

“你的老师是什么样的?”

“他很老,还有就是,嗯,很啰嗦。”

“你觉得我又老又啰嗦?……”杜友明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您刚刚的口气很像,请您继续。”女孩又重新坐好。

杜友明舒了口气,又把目光转向书本。“蓝星上生活着……”

女孩的举手打断了他。

“请讲。”

“为什么这颗星球会叫蓝星?”

“呃,这里说,这颗星球的表面有百分之七十都是水,所以从宇宙里看去是蓝色的。”

“百分之七十!”女孩睁大了眼睛,“舰长先生在读科幻小说吗?”

“嗯,算是吧……”杜友明翻开这本书的封面瞄了一下。“你知道吗,其实我们的星球曾经也和蓝星一样有很多的水哦。”杜友明觉得这位求知欲极强的女孩更有趣了。

“真的?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曾经我们的星球地表也充满了水,虽然没有像蓝星一样达到百分之七十,但也占星球表面积近一半。”

女孩认真听着,殊不知自己已经用手扶住了下巴撑在大腿上。她聚精会神地看着杜友明用手摆出各种动作对所讲内容进行解释,翠色眸子微微散发出令人难以察觉的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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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舰桥内,安德森被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从座位上惊起。

“刚才那是什么?”

“根据慧思的声信号分析,撞击我们的是动物。”

“打开摄像头。”

屏幕上显示着在地表航行中的前甲板被一阵阵沙浪拍打着,突然有几只沙豚从船舷的一边一跃而起跳向另一边,在半空中还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叫声。

“真是哪里都少不了你们啊。”安德森坐回位子,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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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变成今天这样,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人。”舰长室里杜友明继续讲到。

“人……”

“你知道四百年前的工业革命吗?”

女孩点点头。

“自从第一台实用蒸汽机诞生开始,人类进入工业时代后,对大自然的掠夺也越来越加深,森林、湖泊、草原、海洋、河流……一样样被人类无止境的开发,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女孩的表情有些悲伤,仿佛像是说到了自己的心里的痛处一样。

“不过,幸好有了一百年前的技术爆发,才使我们能适应现在的环境。”

“?”

“啊这个等你到中学老师会和你讲的。”

女孩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失望。

“不过,看样子你的老师似乎没和你讲过我们星球的自然环境的演变,你们学校的自然科老师都教了你什么?”

“我不在学校……不,我是说,老师不会教我这些,他们只会……啊,先不说这个了,我想继续听蓝星的故事。”

“好吧。”杜友明用食指碰了碰下巴的胡茬。“蓝星最先甚至没有陆地,表面全是海洋。”

“海洋?”

“嗯,就是许多许多水组成的超级大的湖。”杜友明张开双臂比喻海有多大,引得女孩一阵笑声。杜友明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表演天赋的。

“蓝星上本来没有生命,后来才慢慢演化出一些微生物,然后地质运动导致诞生了陆地……”

女孩听了许久,她仿佛找到了一种亲切感,久违的亲切感。就像那个人曾经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舰长先生。”

“怎么,累了吗?”

“不是,我是想问,你一直在这里不用去工作吗?”

杜友明从小型抽屉式饮水机里拿出一杯水喝了一口,他很久没有这样连续说那么久的话了。

“告诉你也无妨。”杜友明放下杯子,“在平时,舰上的机械电子设备已经代替了我们的大部分工作,只需要很少一部分人在一旁看守避免发生突**况,所以,如果没有紧急情况平时是很……‘闲’的吧。”

杜友明提了提桌上的杯子。“要来一杯吗?”

女孩摇摇头。

“舰长先生。”

“嗯?”

“我能提一个意见吗?”

“什么?”

“你的胡须没剃干净。”

“……”杜友明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的胡茬。他看见女孩的耳朵动了一下,好像是在捕捉声音,他皱起眉头,向舱门走去。

杜友明耳朵贴近舱门,听到了走廊传来的细微的声音。

“我要告发舰长泄露机密!”人群中一个声音开玩笑地说到。

“我想起了我的孙女……”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到。

“你们说那会不会是舰长的亲戚……”一个声音悄悄说到。

杜友明推开舱门,外面偷听的人一片慌乱。

“你们这群不值日的人给我回到床上躺着!”众人赶紧离去生怕舰长把气撒到自己身上。

“你、你、你还有你们,明天的卫生和回港后的挖沙工作归你们了!”女孩在他身后偷偷笑着。

“真应该让老贾弄些隔音的东西来……”嘀咕后的杜友明听到了女孩的肚子在叫,她不好意思地捂住胃部低下了头。

“喂你,”一个刚想离开的人被叫住了。

“舰长……我、我错了,我以后……”

“基诺夫,去餐厅让胡班长弄些吃的然后送过来。”

“保证完成任务!”基诺夫敬礼后快步离开了,至少他暂时脱离了要去挖沙的危险。

女孩看着桌子上只剩下油渍的盘子,她拿起手帕擦擦嘴,喝了一口柠檬水。

“怎么样?”

“嗯,很好吃。”

“饿了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女孩点头表示同意。

“对了,我来教你怎么使用这个舱室吧。”杜友明走到一边舱壁旁,“这个是书架,拉出来就好了。还有这个,椅子可以叠起来,桌子旁边的抽屉是饮水机……”

女孩看着面前这位正在滔滔不绝讲解的军人,突然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明明自己在不久前还处在随时会来临的危险中,现在却安逸的在一艘军舰里住了下来,还有人在关心她。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想让梦快快醒来,说不定自己还躺在货船里,但是胳膊传来的疼痛把她拉出了幻想,她依然坐在椅子上,军人依旧站在那里。

“上面还有这里的文件都不能动,还有那边的资料也是。床在这里,只要握住这里拉下来就可以了,懂了吗?”

“舰长先生。”

“嗯?”

“我还不知道要怎样称呼您呢。”

“我姓杜,杜友明。”

“那,就叫您杜先生吧。”

杜友明想了想,觉得有些变扭。“你还是叫我舰长吧,就像舰上的其他人一样。”

“好的舰长先生。”

“那请把我刚刚教的试着做一遍吧小灵同志。”

女孩听到别人这样叫自己的名字,不免有些害羞,脸上泛出了微微的红晕。看着认真学习着的女孩,杜友明心里一股赎罪感油然而生,他似乎从女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未能保护的人,他把这种保护全部投入在了女孩身上,想要弥补失去的东西。

(对不起,我当时没有做到。现在你会原谅我吗?)

学着把舱室收纳整理和变形花了不少时间,夏婉灵躺在床上让身体陷入柔软的白色床单里。她抬头看看电子钟,十九点,这时外面应该已经入夜了吧。

杜友明整理完餐厅后回到舰长室,一进门就看见女孩跪坐在床上,正在床头打开的抽屉式书架里翻找着。

“你在找什么?”

“舰长先生今天给我念的是哪一本书?”

“你是说《蓝星纪元》吗?在这里。”杜友明从书架里抽出一本淡蓝色封皮的书放到了床上。

“谢谢。还有,舰长先生,这是什么?”女孩指向舱壁上的一个电子显示屏。

“这是本舰的智能AI,协助我们管理和操作舰船,你可以叫它慧思。”

慧思在显示屏上投射出打招呼的图案。女孩看到后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你好!”

“慧思是第二代军用AI,它可是很博学的呢,有什么问题和需要都可以问它。”

“以后会有更多像慧思一样的AI出现是吗?”

“对,它们会不断更新换代,也许会走向民间,帮助我们更好的改造这个世界。”

“其实,我还想知道,军人都像先生您一样温柔吗……”

“如果是那样说不定就不会爆发战争了呢。”

“但是舰长先生真的很会照顾人……”

杜友明在床边蹲下,让自己的身高和坐在床上的女孩持平。

“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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