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仪社内,秦侍龙总爱穿一件暗红色的汉服,像古人那样把自己的长发盘在脑后,用簪子簪起。现在人在汉仪社之外,身上穿的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休闲服,他只是简便地把头发扎了一个马尾辫,这样方便工作,还不失精干和帅气。
他们本想找一些轻巧的活儿干,但是他们来得太晚了。这个城镇很发达,到处都需要打杂的,帮忙的,什么活都有,可惜这个城市的流浪人很多,几乎所有的工作都有人承包了。要怪也只能怪他们来的太晚。
他们听说城东有户人家要修高楼,在建筑工地上也许能混口饭吃,于是他们就闻讯赶来。
这是一栋即将完工的五层高楼,听旁人说,这座高楼是一个贵族雇人修的,建成之后就是一个高档的餐馆。不少工人在工地上埋头干着属于自己的任务,争取在最后的这几天内,完成这座餐馆的全部工程。
秦侍龙找到工头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还需要帮手吗?”
这个工头看起来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材比较矮小,戴着一顶遮阳帽,包括这顶帽子在内的全身都被尘土覆盖。他看到秦侍龙和殷勤两个人后,原本暗淡的双目竟然变得炯炯有神,他连忙点头道:“有啊有啊。”
说罢,他指向大楼的位置,道:“少几个涂漆的。”
秦侍龙和殷勤将目光投射到工头所指之处。可以看到楼房的墙体凹凸不平,颜色以灰色为主,深浅不均,很不美观,着实需要打理一番。
“你们看看能不能帮忙把墙体突出来的部分磨平,并把平整的墙体涂上白色的油漆,以你们两个的体力,干满一天不成问题吧,我给你们每人四枚铜币。”工头的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问道,“干不干?”
其实有事情干并没有什么不好,但两个人并不不是很愿意去做这一份工作。无论是什么时代,悬空作业都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在他们的土行世界里,即便科技先进,防护措施做得很全面,每年也会有很多工程事故发生,更别说在这个科技并不发达的金行世界了,安全措施做不好丢了小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别担心安全问题。”仿佛看出了两个人在想什么,工头急忙解释道,“吊着你们的绳子很结实,楼顶有人负责绳子的固定,你们就安心地干吧。”
“干吗?”殷勤问秦侍龙道。
“我去干,你不能干。”秦侍龙回答道。
“为什么我不能干?”殷勤对秦侍龙的回答感到非常疑惑,于是问道。
秦侍龙拉了一下殷勤的手臂,使得两个人与工头的距离拉远了一些,秦侍龙悄悄地和殷勤解释道:“你没有看到那包工头的眼神吗?他那么兴奋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
殷勤当然知道秦侍龙是什么意思,原本这个工头兴致并不怎么高,见到他们两个就像见到财宝一样,眼睛一亮,要求殷勤二人工作。其实,他只是看到殷勤和秦侍龙两个人身材比较高大,拿着同样的工钱,做的活更多些罢了。
在这座城市里逛了这么久,殷切早已发现,这个世界的人身高普遍都不算高,成年男性的平均身高不超过一米七,身材也不是很壮硕。而秦侍龙身高一米八,殷勤更是有一米八五,他们两个的身材也是相当好的。看到这么两个“大汉”,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工钱,却能做更多的活,他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我当然知道。”殷勤回答道,“但为什么我就不能干了?”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太重,我怕绳子支持不了你的重量。”秦侍龙解释道。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吧。”殷勤回答道,“你看我高一点,但是我平时吃的不多,不是很重的,不会有问题的。”
看到殷勤坚持,秦侍龙也只好说:“那行,注意安全。”
…………
然而,没有完全的把握,绝对不可以去做危险的事情。殷勤脑子里又回忆起父亲去世后,母亲嘱咐他的话。
殷勤低估了自己的体重,在刷漆的时候,绳子突然松了,殷勤完全失重,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
还好在他坠落的同时,另一个刷漆的工人拉了他一把,才不至于掉下平地摔死。看到这危险一幕的其他工人,全部停下手头的活,上了楼,从窗户内部把殷勤从外面拖了进去,这才保全了自己的生命。
殷勤被下个半死,连忙向拉住自己的刷漆工人道谢,才发现这个救自己的刷漆工人,居然是一个矮小的女孩子。
凭借这个女孩子的力量,居然能死死地抓住殷勤从而使其不掉落,想必她也是很痛苦的吧。
之后殷勤再也不敢干刷漆这种活儿,直接坐在工地,仍然心有余悸。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明月东升,秦侍龙的工作也完毕。他递给殷勤两片面包和一瓶水,坐在了殷勤的旁边,道:“已经弄清楚了,绳子本身没有问题,是房顶固定绳子的那个工人疏忽了。”
“所有人的绳子都被打了死结,所以不会有安全问题,就你的那个结比较松,才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儿。”秦侍龙继续解释道,“要不我们去找那个工人,让他赔礼道歉?”
殷勤道:“没必要,想必他以后会注意的,真是把我吓了个半死。”
“那我们回社吧。”秦侍龙道。
…………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殷勤都为这件事情感到害怕。如果不是那位女工人救了自己一命,自己说不好要死在异世界。
妈妈曾经告诫过自己:没有完全的把握,不可以做危险之事。她是告诉自己不能和父亲一样,把自己的生命丢在工作的岗位上,人要以自己的生命为最宝贵,不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一些贪图利益的事情,即便是极其微小的生命危险,也绝不能去尝试,但他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现在他知道这句话有多么重要。为了救回土行世界中陷入一日轮回的人们,为了救自己的妹妹,他必须首先保证好自己的安全。
然而,修补世界裂缝,任重而道远,绝不可能一帆风顺,其中经历的危险可能数不胜数,同样是面对威胁生命的危险,该走的道路,还是要勇敢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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