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自别了花果山,离了水帘洞,便从东胜神州径往西牛贺洲赶去。
架着云,不多时,日落西山,月生东桥。
我趁着月色皎洁,又喜风顺,本想连夜赶路,不想被天风一吹,酒劲却一股脑的涌上来了,摇摇晃晃的架不住云,醉醉醺醺的纵不起法。寻得一处小岛,落了下来,本想略略歇脚,却一下子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却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朦胧间梦见那村里的众人,见我离了那方寸山已半月有余仍不回来,不禁有些担心,私下里议论纷纷。我那便宜徒弟虽口上不说,却也日夜牵挂,我不忍心,正要上前安慰,忽闻响声,睁开眼,才发觉是南柯一梦。
定神起身,回望四周:月色皎洁,一片波光粼粼。原来是潮水涌动,却惊醒了我。
想起刚刚的梦境,于是不再多做停留,便又起程向着西牛贺洲,“快马加鞭”的赶去。
晓行夜往,风餐露宿。不过三日时光,便越过了两处**大海,行过了一部南瞻部洲,渐渐临近西牛贺洲陆地。
这日正午,我正顶着日光,云里雾里的行着,掐着指头算了算行程,想来应该快是到了。分开雾霭,却见已是到了西牛贺洲的境界,还有不出半日,就可以见到便宜徒弟了,虽不过只是离开了半月余,但我还是不禁有些高兴。
那处新洞府我还未曾去过,今后如要再添人口,不知是否够住的,该好好打理一下。还有家具问题啊,原来的被猴子给强占了,要重新置办了。对了!新洞府还有没有起名呢,是要好好想想,不能马虎。还有......
突然间,紫气西来!!!
我愕然,抬头一望,只见半空中一团耀眼的红光自西向东急速划过,所过之处,漫天璎珞,芬香扑鼻。
我大吃一惊,顾不得其他,一个纵身跃上云头,但见那团红光疾驰而去,我急忙施法追赶。
于是,在这半空里便出现了一副怪异之景:一团红光在前面追风驰电般的掠过,当看到此景的人们以为是幻象之时,却又有一道金光紧随其后,二者眨眼间便无影无踪了。
我本是要去西牛贺洲,此时却背道而驰,心中虽是无奈,但想着定要一看究竟,这红光到底是何方奇异。
我凭着遁法紧跟在那团红光之后,疾驰了约有两盏茶的时间,仍只是远远的吊着,不得离近半步,向下方一看,却已是跟回到了南瞻部洲。
那红光却仍没有停下的趋势,难道是想要带我飞回东胜神州吗?!我心中不禁焦急起来,正想着再施他法,那团红光却好似终于发现了后面有人尾随一般,忽然打了一个弯,向东南而去,速度更是提上一筹。
我见其如此神速,心知凭如今的遁法是赶不上了,便停下身来,望了望那红光消逝的方向,“呵呵”一声冷笑,右手掐诀,喝一声:“疾!”身化为一道长虹,瞬间出现于百里之外,正好挡在了那早已不见的红光之前。
那红光吃了一惊,停下脚步,我这才来得及仔细端详这奇物:
鹿角一根,周生黄肉,立于龙首之上;一双环狮眼,炯炯有神;麋身披满蛇鳞,马蹄四只;又有一条牛尾坠在后面。
一只麒麟!
我呆立在半空,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遇到一只明显不是凡种的独角麒麟。
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想着要先对它施礼问好,以示礼貌,正弯腰时,却忽然发现它口中含着一团浓郁芬芳的直往外冒着福祥瑞气的圆滚滚“红珠子”。
原来这映照半天的奇异红光是它口中所含之物发出的,想来也是,一只麒麟还造不成这么惊人的异象。
“想是这家伙机缘巧合,不知是在西方何处得到了这团红气,怕被别人抢走,想着要回东面老家再吞掉以助增法力延长岁寿什么的。”我一面打量着面前这只麒麟,一面暗自揣测着:“怪不得跑得这么快。”
却说那只麒麟见我跟了它这么远,现在又挡在它面前不走,更是紧盯着自己口中的红气若有所思,一副好有什么大胆的想法的样子,不禁对我怒目而视,呲牙咧嘴的。
“就像个是嘴里叼着骨头,对着外人嘶叫的小狗啊,哈哈。”我见状暗笑道,脸上也忍俊不禁,那只麒麟于是更加紧张了,跃舞扬蹄的,只是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惊惧出卖了它威武的气势。
“这只麒麟看起来好傻,怎么能有如此好运?”我摇了摇头,缘属天生,份乃人为,这只呆麒麟自是有大造化我也不好干预,于是把那麒麟丢下不管,自己摇头晃脑的走开了。
只是白白跟着跑了这一路,唉,恐怕得要不眠不休的加快飞回去,倒霉喽。
那只麒麟呆呆的看着我走开,过了一会儿,才迟疑的迈开蹄子,紧含着红气,一溜云烟的跑了。
我按下云头,确认出了是南瞻部洲东周的地界。
想那武王伐纣时,一群人打的头破血流,不可开交的,最终立国号为周者,至今已有二百余年,国运渐衰,以至于三川俱竭,歧山复崩,到了那幽王,搞出了个烽火戏诸侯,引得犬戎入丰、镐。幸得气数未尽,天意不亡,又定鼎于郏鄏,继为东周。但如今天下又起纷争,四方兵戈扰攘,不知当初所传“周家从此皇基固,四九为尊八百年”的箴言能否成真。
我自己揣测着,向下方的城镇落去,虽正值兵荒马乱之际,但此处却是一幅民康物阜之景,不知是何处,一会恐怕要找人询问一下,好知方位。
我在街上乱走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是不少,可见此处并非常年遭受战乱之处。
这时,后面传来了吆喝声,我急忙向一旁让去,原来是两匹马拉着一辆马车疾驰而去,我心中一动,使出拿地成寸的神通,远远吊在马车后面。
那马车不是回府的,却是出城的,一溜烟跑到了荒郊野外。
我心下生疑,不多时,只见马车在一处山脚下停住了,下来了一个像是当大将军的人物,虎背熊腰的,虽已是须发皆白,但仍是威风凛凛,行止非凡,一看就是领兵打仗的。
那将军似的大汉下了车,对那车夫吩咐了几句,便独自上山了。
我心下一动,掐着诀,喝一声“疾!”瞬间便到了那山后一角的树丛后面,念着歌,大摇大摆的从树后走出。
那车夫正要上车,我赶上,上前施礼道:“有礼了!”
车夫吓了一跳,毕竟我过于突兀了,但好歹也学我一样回了个礼,然后向我问道:“先生何来?”
我道:“在下是个四方云游客,今日路过此处,却不是何地界?”
车夫闻言笑道:“先生路走多了,却不认得路了。此处是鲁国陬邑的昌平乡。”
我也笑道:“原来是到鲁地了。”又回头指着山问道:“不知此是何山,可是个有名的?”
车夫道:“这小山哪里称得上有名?原本只是个荒丘而已,如今唤作‘尼丘山’,乡亲们都叫作尼山。山上倒是有个山神庙,听说有些灵异,故此常有人来此祈祷。”
我故作惊奇道:“既是荒山,为何在下适才见山上却有人烟?”
车夫闻言一愣,端详了我一会,见我实在不像是个本地的,才踌躇道:“先生有所不知,此处虽是荒山但近日却也有了人家。”
我奇道:“是谁肯在这荒山居住?在下适才见到一位议表非凡的老将军上山去了,却不知是哪位将军会在此处居住?”
车夫笑道:“先生有所不知,刚刚上山的正是我家老大人,位居陬邑大夫。只因膝下无人可传香火,于前些日里娶了颜家的小女儿以求一子。只是老大人已是七十有余的年纪,而那颜家的小女儿年仅十八,年龄相差悬殊,为婚于礼不合,又恐乡人说闲话。于是我家大人便将那颜氏接来,在这山上起了一间小房,让其安身在这城外的山上,同她住了一些时日,因我家老夫人不满,于是现在只是每日前来看望一次。”
我闻言无语一时,不禁叹息道:“却是个苦命的女子。”
车夫道:“先生哪里的话,我家大人贵为陬邑大夫,那颜家早已没落,嫁于我家老大人是她的福分才是。”
我也不同他争什么,便与车夫客气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那车夫见我自去寻路,便也不在意,牵着马去寻草,不提。
我看见离的那车夫远了,打了个弯,又走了回来,到了山脚,想着果然还是要上山看看,先不说老夫少妻什么的,让一个不满二十的姑娘天天独自住在了荒郊野外......岂有此理?!
我气不过,想要上山去和那老头理论,刚走了没两步,却又想:“他人家事我又怎好干涉?与我有甚干系?”一时踌躇不决,心下难判。
突然间,却见紫气西来,半空中一团耀眼的红气疾驰而来,从我头顶掠过,眨眼间上了山去。
我呆立了在那,心下疑惑道:“难道这麒麟也是住在这山上的?难不成却是一个风水宝地?”
我于是又作法,一瞬间到了山上,将身隐在一间草屋后,偷眼观察,不知那呆头麒麟跑到哪里去了。
“徴在!徴在你怎么了!”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喊。
一听便是那什么邑大夫的声音,听他这话,难道是那颜氏犯了什么急症?
那声音是从山腰间传来的,我寻声赶去,发现是一处山洞,洞里一个老头手足无措的抱着人事不知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还大着个肚子,此处荒郊野外,如是犯了急症,怕是危险,那老头显得十分焦急。
我正想显身出手援助,忽然间,心有所感,抬头一看,只见那只呆头麒麟正立于云端,正好处于这个山洞之上,口中还含着那团红气,望着洞里的女子,来回踱步。
它这是要做什么?我正疑惑间,只见那麒麟猛的一吐,那红气自它口落下,穿过洞顶的石壁,正中在那女子的肚子上,那女子这时居然苏醒了过来,捧着肚子,一时痛呼连连。
这............
等等!
麒麟送子?送子麒麟!
我终于反应了过来,这女子怕是要生了,继而又十分疑惑:“什么时候麒麟也开始管这生孩子的事了?”
不等我多想,红光刚入女子肚内不久,便听得一声惨叫,继而便有了“哇哇!”的啼哭声传来。
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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