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之后,我们驶过昔日的住宅区。有的楼光秃秃只剩地板、天花板和柱子,像鱼骨头般。路上躺有一堆流下红色机油的机器人死尸……这惨状都是因为没有来得及疏散群众所致。
对它们而言一切来得太突然。
“别放松,还有敌人!”莉弥蒂德说。
紧接着建筑物里出现百来个人影,它们都持有枪械。
“我们落入圈套了?!”
“别讲话!”
话音刚落,那些家伙们扣动扳机,发出“砰砰砰砰”的枪声,暗黄色的实弹划破红色的空气。车子的装甲前后左右都承受枪击,极快地重复响着铁与铁清脆的碰撞声,“当当当当当”,吓得我不敢抬头。子弹们把防弹玻璃砸出一朵又一朵长满裂缝的白花,几乎无法看清外界。
“不能一味挨打,也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莉弥蒂德说,“喂,你,快把手炮**那个机器里!”
我面前竖起一个可以把手炮**去的装置,洞口又圆又黑。
“这是?”
“问那么多做什么?想要死在这里吗!”
我左手抓住边上的把柄,右手变成炮击形态**装置。里边有一根疑似数据接口的大磁针一下子扎进我的炮口核心。
随即,我的眼前“0101”地构筑大批数据,然后我看见四个画面,分别是车子的前后左右。我的资料库传入武器数据,随着我的意愿,车底前后左右翻出数架直径40公分的中小型加特林机枪。
我目之所及,红色的圈子自动瞄准并锁定敌人,我心想“攻击它们”,加特林便开始自动加速旋转,银白色的复数枪管“哒哒哒”地射出子弹。每一发子弹划破映着火光景象的空气,在半空中与敌方的子弹来往,有的彼此错过擦出火花,有的撞在一起引爆弹内的火药。在一片红光中,金黄色的弹轨编织密密麻麻的丝线。敌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每个人基本中弹3~7发,不能强调加特林的精准度),这一批敌人打完就轮到下一批敌人,枪口保持射击状态且会灵敏地自动调整。
我刚想放松下来,不远处的楼上有人搬出RPG,即“火箭推进榴弹”。又黑又长又粗犷的长炮扛在身上,空洞洞的炮口对准车窗内的我们,一种压迫感从头上压来。
“喂,莉弥蒂德,那是?!”
“知道啦!!!”
莉弥蒂德不耐烦地把方向盘打过左边去,车内的我们则被甩向左边,别人的火箭飞弹恰好在我们拐弯时发射。我们前面是一辆破坏程度不高的轿车,莉弥蒂德不管那么多,直接开上去碾压。飞弹打在我们旁边,爆炸冲击力弹起我们底下的轿车,装甲车也随之弹起,车头朝地面45度。
刹那间,时间横向拉长,我睁着大眼睛望向旁边的莉弥蒂德。只见她不慌不乱地拉动头顶上的把柄,脚踩油门,随后车顶末端喷出火焰将车拉回水平面。落地时装甲车震了震,接着飞驰。
距离住宅区出口还有几百米。我以为逃过一劫之际,最后左右两栋建筑物纷纷出现敌人的身影,约8个,其中2个还提着RPG,扛上肩膀准备射击。
“射啊!”莉弥蒂德大叫道。
她脱口的一瞬间,我启动车底的火箭飞弹,一左一右飞向抱着RPG的人。火箭飞弹长度约1.5米,像两根柱子,精确地炸在别人身上,爆炸波及两栋建筑物。我们利用掀起的烟尘作掩护,趁乱逃出住宅区。
而后我们冲破检查站的门杆,跑上高速公路。
我把手炮从奇怪的装置里**,断开与车体的连接。
受枪林弹雨折磨的挡风玻璃,用一对雨刷晃晃就恢复原样,光亮如新。
“莉弥蒂德,”我说,“请问我们是要去哪里?”
“那里哦。”
莉弥蒂德抬头用下巴戳了戳前方,我顺着方向看去:一片废墟之中,有栋玻璃幕墙贴满外墙且毫发无伤的高层建筑,鹤立鸡群般,整洁而不失雄伟地立在破坏的公路、街道和废墟之中。
“那是什么?我记得那里应该没有那样的建筑。”我说。
“那是拜鲁的所在处,直接从地下世界穿上来的。”
“怎么做到的!”
(如果有那么危险的建筑,在地下的时候我就应该看见……不,不对!)
我见过那个建筑。
虽然有段时间了,但是那能突破天际的高度仍令我印象深刻——那是当初我启动精灵之母所在的建筑!
从模样来看,应该还有一部分埋在地面以下。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得如此高大的建筑“破”地而起?
不觉间,我有点儿胆寒。
我小声说:“有不好的预感……”
“你说什么?”
莉弥蒂德转过头用狐疑的眼神看我。
下一刻,一块巨大的刀片从我们头上(是车里的头上!)横截掠过,斩去刚才子弹都打不穿、射不烂的装甲车的上半部!如果我跟普通汽车一样坐在椅子上,此时上半身跟下半身就该说再见了!
爆炸将我轰出车外,一片慌乱之中我没能见到莉弥蒂德。
刚刚我让她分心了,她的头是抬起来看我的……倘若她被砍头了呢!?
突然间,艾莉亚那个只有头颅的惨象在我脑中闪现。
(莉弥蒂德,莉弥蒂德!!!)
我摔到黑灰色的柏油路上滚了几圈,满脸土灰。
“莉弥蒂德,在吗,莉弥蒂德!!!”我呼唤道。
待烟尘散去,一个巨大身影的轮廓渐渐明晰——这是一个身高数十米的不明机器人,西欧骑士般的马尾发,黑白红紫色的骑士铠甲,尖锐如爪的手指,手持一把紫色的巨剑。
奥米伽(Omega)俨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但此时的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
(这、这是什么!)
它透明的黑色头盔里闪烁着数据,像是发现了我的存在,悬浮飘来。我仔细一看,发现他手臂处没有肘关节,上手臂和下手臂貌似是通过磁铁之类的东西固定……
它让持剑的手臂分离,拿剑的飞拳直直往我这个方向飞来。周边发出轰隆隆的响声,风儿拂过我面孔我能感觉到它们都在急着逃命。
剑宽跟我的身高有一拼的巨大剑尖直冲我来!
“笨蛋吗你!?”
一个披着斗篷、银白色头发的女性思考型机器人将我掳起。被救的那一瞬间,我反射性地向前抱住她。她驾驶黑白色的悬浮式摩托,暴力地来个一百八十度甩尾,恰好躲开剑击,紧接着反重力地钻入路(桥)的底面高速行驶。
此时我抬头看,地上尽是反转的废墟景象。
莉弥蒂德一如既往地左摇右摆。不明骑士的巨剑在我们身后穷追不舍,大剑挥舞时呼呼狂响,它又是切又是戳又是斩,企图命中桥下的我们,将柏油路破坏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它只要一次击穿桥面打中我们,我们的身体就会粉碎成渣。可是无论来多少次,莉弥蒂德都能凭借精湛的驾驶技术千钧一发地躲过去。她的预判和反应能力相当优秀。
过一会儿后没有动静了,我想我们应该是甩开了它。莉弥蒂德调转车头,便将我们从桥的侧面翻到上面,恢复成为正常的驾驶。
我回头望去,巨大骑士还在飘着追我们,但速度不够快。
因为摩托速度很快的关系,所以我们能稍微松一口气。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我问。
“拜鲁的杰作,”莉弥蒂德说,“好像是叫什么‘奥米伽(Omega)’的玩意,总之你别跟它摊上关系。”
“原来如此。”
“还有,艾克斯,”莉弥蒂德说,“你够了没有?你的手一直抓在我胸上。”
(我还以为是沙发?!)
“不、不好意思!”
(等等,为什么思考型机器人的胸部会是软的啊……)
“哇,你个色鬼,还往下摸!”
“对不起,我只是确认一下有没有装甲而已!”
我立马收回双手,并两手朝天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手势。
(她的胸部与腹部之间,即膈,是有铠甲覆盖的……)
“本小姐生气了。”她说,“原计划有变——接下来的路你自己开着走,我要找后面那个家伙发泄。”
“哦……”
“这都是因你而起。若是那大块头不能满足我,之后你也要好自为之。”
“是!”
我点点头。
“接好方向盘。”
语毕,莉弥蒂德像是战斗机驾驶员一样直接从座椅上腾空飞起(但是座椅没飞),我马上把身体往前挪,向前趴在可以把握摩托方向盘的位置,腿呈“Z”字摆在车的侧面。
我看了眼后视镜,奥米伽已经追上莉弥蒂德。
(拜托你了,莉弥蒂德。)
我转动把手加大油门,加速离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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