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在常人看不到的空中起舞。
近乎于实质化的灵气包裹着八云若紫全身,掀起了她的裙裾与衣袖,黑发被灵气托举而起,绘元结颤抖着像是一只暴风雨中的蝴蝶,禁锢着通过巫女体内的庞大至极的灵气,灵气来自于通过那须山地下的地脉。巫女缓缓舞动着黑发,身着象征着侍奉神的巫女服,轻浮冶荡的能剧之舞在她特别的气氛影响之下,甚至带上了那么一丝祥和神圣的意味。
“快点打断她!她正在进行‘祭祀’!”有人在漆黑的竹林中大声命令。月光似乎都被八云若紫一人吸收,晶莹光线在八云若紫的面部流转着,勾画着不属于人类的更加神秘的面容。
神的面容。
“开火!”随着一声令下,魍魉之中爆出数十朵枪火组成的花朵,无法计数的枪弹从杀人器械之中喷涌而出,潮水一般扑向半空之中缓缓起舞的女人。巫女是侍奉神之人,从有巫女这一职业开始,巫女在祭祀中所进行的行为,就会被视作与“神”所沟通的行为,即使巫女所敬上的舞蹈并非神舞,而是轻佻的能剧舞,也算是进献——
巫女停止了圆形舞蹈。她足底紧贴着不存在的舞台,身体在紧张下呈现出的线条有着坚硬与柔软的双重特性,仿佛出自大师之手的女体雕塑。
子弹随着她的舞蹈静止了。
巫女张开嘴,轻轻说了些什么。
子弹如落雨一般在石阶之上丁丁当当响作一团。
某种来自于高位的存在,庇护了此刻已经完成“凭依”术式的巫女。令隐藏在竹林中的袭击者稍感心安的是,他们并没有感觉到高位存在本体降临的征兆,庇护巫女之后,只有极少一部分气息埋藏在巫女的体内。
“薙式。”巫女单手伸向身前虚无一物的空中。并没有精彩炫目的声光效果,也没有开天辟地一般的凶悍气息,巫女从虚空中简简单单的伸手取出了一把武器。
不,在场的袭击者中有着以耳聪目明骄傲的兽人,精准的耳目告诉他们,从虚空中取出武器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巫女只是将藏在手心里的式神符咒召唤了出来。“继续攻击!”一众兽人身上的肌肉暴涨几乎撑破包裹着防弹衣的外套,脸部显现出兽化特征。在疯狂的咆哮中,他们抛掉手中的枪械,一起猛踏地面,几乎一个眨眼的时间,他们便出现在了巫女的身侧!
“为了我们的大业,死吧!”
为首的兽人张开生满利齿的巨口,他有着充足的信心将敌人击毙在自己的利爪之下!
寒光一闪。
钝击将兽人的首领打飞老远,余下数个扑上的身影就没有首领的好运气,纷纷断手折脚,倒在地上。
兽人护着自己的左肩向后跃出一大段距离,咬着牙瞪视着表情怡然自得的巫女。
八云若紫平淡若水的表情此刻不复存在,一柄类似长枪的武器上,利刃还滴落着属于兽人的鲜血。在鲜血的映衬之下,女人的黑发和水袖于夜风之中绽放出恍若女武神的光辉。
“反应不错。”
八云若紫将薙刀靠在肩上,踏过周围一圈倒地呻吟的失败者,将四周已经纷纷亮起的法术光芒不放在眼里,嘴角带着孩子王的威风笑容,小小的夸赞了兽人首领一句。但是兽人首领已经跪倒在地,被体内入侵的气息所折磨。
“还有,你们不会以为这种东西就能打倒我吧?真是太失礼了。”
巫女不知何时手中已经握上了一只毛线球一样的东西,无视了里面不断往外喷的剧毒绿气一把捏爆。躲在暗处施法的阴阳师吐出一口鲜血,将疫病神强行拘束为式神的行为使他遭受了足以丧命的反噬,再加上式神被轻易击破,也许他已经无法看到明天的太阳。
“古之巫女……”
狼头兽人从齿缝中缓缓吐出八云若紫的称号,嘴唇上扬,露出利刃般的牙齿和齿根,兽人将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哟呵?竟然还有野狗记得我的名号。”巫女抬起手,挠了挠头,然后伸向胸部深不见底的沟壑,可能是烟瘾犯了,习惯性的想要抽那么一根。
啪沙。
宽松的巫女服触手部分化为黑灰随着夜风飘去,看样子,兽人的一击并非寸功未建。
“嚯。白牙啊……”巫女发出莫名的感慨。在她过去的记忆里,像是这个狼头兽人曾经追随的组织已经被她和她的徒弟亲手毁灭,首领也已伏诛,这种依靠着残暴和疯狂立足的组织在她的名单上不知凡几。被称作白牙的组织全部由兽人所组成,曾经制造了数次流血事件的野兽们被毁灭也早已成了定论。
巫女叹了口气,那种态度就好像发现了杀不干净的寄生虫。
“女人。为什么要阻挡我们的组织!难道这个世界不该是强者为尊吗!作为强者的你,更能理解这种世界吧!”兽人大声咆哮。从出生起就沉浸在黑暗之中,被作为战士养大的兽人,一直以来都将这种愚昧的理论奉为圭臬,哪怕容身的组织被连根拔起,也依然相信着。
“强者啊。”
巫女扯住衣襟,看了看千早前襟上已经无法复原的巨大裂口。随着撕裂声响起,纹有蛇纹印的千早彻底化为碎片,在月光下恍若玉蝶。在白衣包裹下,八云若紫布满暗红伤痕的肩背、犹如深谷的曲线,在洁白肤色与漆黑紧身衣的映衬下被如水月光所照亮,宣示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强者?以前的我或许是吧。但现在的我只是个急着去见自己女儿的母亲。”
女武神的长发在月下飘扬,如水流光在刀刃上徘徊。魔术阵地缓缓升起,整座山都成了围困她的牢笼。
“来吧,放马过来!我八云若紫就在这里!”
破格的巫女背后映着明月,在竹林中高声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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