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火的骄阳炙烤着地面,能够悠哉地在躺椅上舒展身心全归功于头顶大片的树荫。
环顾四周会发现我们并非在地面上,而位于全玻璃外表的教学楼天台。树木并未扎根于土,透过地板能看见错落有致的树根垂下来,浸在一个个巨大的透明养分罐中。从远处看,教学楼顶端活像是一个鱼缸里放着几盆水生植物。
不得不感叹科技的日新月异。对这所学园孤岛的建成也是如此。
几米开外的树荫下,同样有一张躺椅排开,一双细腻修长的腿在上方有节奏地抖动着。它的主人身着微微露肩的针织衫和小短裙,柔和的圆脸被末端有些卷曲的长发衬得愈发精致。只是她始终带着一抹与上述印象相不符的,狡黠的浅笑。
让人心猿意马的情形。可惜我和浅学姐很熟,早已习以为常。不过给句忠告,还是别躺着时翘二郎腿对着男生啊。喂喂,这样我得移开视线了……
浅学姐忽然腾地坐起来,带着一丝愠色看着我:“看到了?”
“呃,没有。”我镇定地答道。
“那就好。”浅学姐满意地躺了回去。看到了哟,是黑色的安全裤。如此看来刚才那一丝愠色是装出来的。不过我并不指望给她留以“自觉”的形象——我猜她早看穿了。
“不要在这儿送秋波了呀!话说学生堂而皇之旷课还在顶楼若无其事地晒太阳究竟是要闹哪样啊!?”
打破这一份安宁的,不合时宜的声音炸响。啊啦,差点忘记还存在着第三个人了。一身职场装的汜水老师气呼呼地叉腰站在那里,表达着对我们无视她的不满。说起来,我们旷课的理由是什么来着?
“不是老师在明知课堂上不准许使用手机的规则下给我们发的信息嘛。”浅学姐相当冷静地滑动着屏幕,“说来我也是从那个傻子那儿得知的。”
叫别人傻子,却连瞄都不瞄他一眼可是有些伤人呐。想必是因为十分钟前的所作所为吧。
“除了说你的猫受伤了,我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把你这个优等生从课堂上拽出来。”我摊开手掌以表无奈,心中却十分后悔没把听到消息后慌里慌张夺门而出的浅学姐拍下来。哇塞脸红扑扑的样子太可爱了。
“这个家伙平常属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类型,奇懒无比。”浅学姐把矛头指向汜水老师,“你在信息里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执行直接跑上楼骗我过来,这么耗能的行动?还有你区区一位师长,权利还不及一个高一学生大?”
汜水千秋的脸有些涨红了。“我,我……我年轻,还刚上任,上的又是小科,完全不敢去劳烦那些前辈……”她接着又扫了我一眼,脸因羞愧变得更红了,“我……答应友石同学探戈课跟6班的御玫同学分在一组。”
浅学姐鄙夷地瞥了下我。嘛,人之常情而已。
换作普通人肯定已经大跌眼镜了,我究竟是何方神圣才引的一介老师这么看重我?没错,我……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跟汜水老师有些熟而已,另外,似乎总有人对我报以强烈的信心?
我有做过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吗?真是莫名其妙。反正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懒得去管。毕竟记忆是主动行为。该滤掉的,亦或是理解不能的,一开始就用不着记,何来忘却一说。所以当别人质问我一些事怎么会忘记时,我总是深感不解。
那就用以往的作风行事,麻烦事速战速决吧。
“所以汜水老师,你找我们究竟有什么我们力所能及的事呢?”我和浅学姐收起慵懒的姿势,站了起来作出聆听的姿势。
“噢……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汜水压低声音,凑近我们,我和浅学姐只能把脸靠过去,我能闻到两个女人头发散发出的清香。“我怀疑校长受到了学生勒索。”
喔。
倘若是真实情报可谓是重磅新闻。可从汜水一脸在散布八卦一样的表情中我读不出半点可信度。再说这事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吧……
“就算这事是真的,我又能干些什么?”我一边质疑一边玩味着,“校长他老被抓到什么把柄了?贪污巨款还是猥亵女学生?”
“你什么思维啊。被勒索也可能是被恐吓的,比如在教学楼里埋了炸弹。”浅学姐用一贯的冷淡语气问,“汜水千秋老师,你注意到了什么现象做出来如此鲁莽又不切实际的的推论?为什么勒索者是学生呢?”
直呼其名又尖锐毒舌,浅学姐对待年轻老师的态度可真不含糊呢。
汜水将带着一丝青色的发丝撩至耳后。“那是一节我的艺术鉴赏课上,一个男生当众调戏我,于是他被叫到了校长室进行行为教育。”
老实说我挺想看到那幅场景的。我是指汜水老师被调教的样子。
“因为很气愤,我想在校长室门上偷听男生被训。刚开始还挺解气的,但男生忽然说了一句什么话,让校长一下子安静下来。接下来他们都压低了声音,什么都听不清了。最后只听到了一句‘你走吧’,不过我感觉校长的声音变得很惶恐。”
浅学姐抿着樱唇,眉头微蹙,似乎在着力思考。她这个人看似毒舌无情,其实为人处世很认真。就算事不关己,只要投入进去她就会倾尽全力去做,力求最好。相较之下,我则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却狂吸着手中的冰镇水果茶……
如此有上进心的浅学姐为何和碌碌无为的我交情还挺深的?这个困扰多年的问题依旧想不明白。同样地,记忆中没有我和她初识的片段。
(作者亲自吐槽:你到底记得些什么啊喂!)
“后来校长找到我,说他已经义正言辞地批评了他,念他是初犯,就没有给予任何处罚。事已至此,我更关心校长究竟遭遇了什么。所以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推测,你们理解了吧。”
我点点头。汜水之前说出“校长可能被勒索”的推测,之所以我们没有过于惊讶,是因为最近流传着种种表明校长在急于筹钱的消息。有人称亲眼看到他跑遍各大银行开通多个账户。有个富二代鼓吹校长从他搞房地产的爸爸走渠道,高价抵押了多栋别墅。消息有刻意渲染的可能,但主旨基本相同且属实,办公室的老师们也经常人心惶惶地讨论,各种校长要跑路的谣言传得飞起。在各种场合下,校长的仪容明显胡乱了很多,没时间染黑的头发上出现了大片花白。
如果上述异闻不是汜水这个脑洞少女的臆想,那应该能断定校长的窘境和那个男生脱不了干系吧。勒索总不至于,要这么大价未免太贪了。相比而言,校长雇人打断他手脚可便宜多了。
“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我点开备忘录。
“高一4班的乌鹏。乌鸦的乌……”
“嘚嘚嘚”我键入那个家伙的名字,在心里列着认识的4班名单,想着哪个可能会把汜水老师被调戏的全程录下来。
“这种事也不能找警察吗是吧,毕竟是无中生有的猜想……”汜水歪着脑袋,很尴尬地干笑。
“所以说,是看重了我的审讯能力吗。能调戏年轻女教师,疑似勒索校长的不良,应该挺难缠。”浅学姐长叹一口。哇那个恐怖的名词是怎么回事,乌鹏要被你吊起来吗?看起来浅学姐并没有过多对真相的渴望,而是对去训诫不良生的愉悦。
“嘛,不管怎么说,我准备去质……拜访一下那位乌鹏。”
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等等,那我被找来的原因呢?!我可是个毫无过人之处的废柴,仅此而已。
汜水相当无辜地耸了下肩,蔚蓝的眼眸可爱地一转。“反正,都知道的吧。”浅学姐也无言地点点头。
知道个鬼哟。
我扭头就想走,但背后那道刺骨的杀气是怎么回事呢。呆萌的汜水老师自然不是源头,想必是浅学姐灼热的杀人眼神吧。
看样子是被强行卷入麻烦事的展开。我也忘了从沉闷的教室里走出来,强拉浅学姐上顶楼的初衷……也许是想透口气?老实说到此我倒已完全失去了兴趣,但眼下似乎脱不开身。还是给自己找个作为动力的借口吧——在欺骗自己这点上我可是行家能手。
“至少他是个好校长,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在学生餐饮和教学质量上压缩。”我如是胡诌着,“这样一位善良的老好人被穷凶极恶的学生勒索(不可能啦),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哟。”
浅学姐满意地笑了,虽然满脸的不相信意味。我看了下表,还差十分钟就下课了。毕竟是所校规严格的封闭式学校,已经旷课了再从教室揪出一个同学是在违纪上雪上加霜,说不定也会被校长叫去谈心。等等,要是我先从乌鹏口中套出那个秘密还怕什么?我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打发着时间,标志着下课的古典音乐从广播中飘出。浅学姐揿亮了按钮,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方框的轮廓,电梯从顶楼上方突兀地冒了出来。它同样是全玻璃的外表,能够很好地融入教学楼这种独特的设计。它透明清澈,内壁上的按钮像是悬浮在空中。
三人正准备鱼贯而入,忽然天台的栏杆下方传来一阵清脆的玻璃碎响,过了片刻,是一声闷响。仿佛未烧透的陶土罐砸在地上,四裂开来,一声有些湿润的闷响。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人类从高空坠落时,头部先着地而脑浆迸裂的沉声。
汜水第一个探头越过栏杆向下张望,不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差点跌落下去。我赶忙扶住她,让她自然顺着墙面滑落,随后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伸出了头。
一具面部朝下,四肢展开的躯体,张牙舞爪地铺在花园中间的小坛里。下方暗红色的血一点点地扩散开来,浸在草地中。
我用余光瞥了眼浅学姐,她看着还算镇定,但脸色很不好。
近距离看到了死者的身躯。他和我差不多的中等身高,留着平头。手上还攥着一把草,似乎着地的一瞬间还没死透。
浅学姐搀扶着受惊的汜水站在一旁。看到汜水的眼睛的那一刻,我已经很清楚死者的身份了。
感觉并不意外。
乌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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