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带着悲伤的疑问直刺入红眼瞳少女的心里。
泪水从那个对她发问的脸颊上落下，红色眼瞳闪动的复杂情感盯着与自己一样的银色发丝，那是种什么样的情感连她本人也说不出来，她只知道自己的胸口一阵剧痛。
像是为了躲避什么合上了红色眼瞳，再次睁开时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天花板，四周的光线昏暗不由得让菲丽丝感到一阵寒意。
随着身体的转动一张残破的被子掉到地上，红色的眼瞳大为惊讶地看着。
窗外的雪花随着刮起的风在空中乱舞，一个娇小的身体依偎在窗台，忧伤的眼神一直望着教会的方向。
身后的灯光照射出一个拉得长长影子，红色的眼瞳看着地上的影子不知为何有点失落。
“与其担忧他人，倒不如担忧自己的处境。”
“伤口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深，他那副老骨头还能坚持数小时的。”
“教会里的人会好好给他治疗的。”
靠在窗边的梦娜没有回应，红色的眼瞳顿时闪过无名的火焰，这样的情感连她自身也感到惊讶。
“你最好乖乖把钥匙交出，不然你那位敬爱的爷爷只能提早去见你们信仰的神了。”
菲丽丝看着那个默不作声的背影露出厌恶的神色。
“爷爷他真的会没事？”
“恩！”
“你说得是真？”
“只要你说出钥匙的下落，我保证不会伤害与教会有关的人，你也别想欺骗我，否则他们一个也不能活命！”
梦娜的身体在发抖，菲丽丝说话让她感到难过，她到现在还是不太相信此刻的真实，她无法相信数小时前还对着自己露出笑容的脸颊变得如此冰冷。
“钥匙……是由我保管的，但并不在我手里。”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
“别以为这样可以愚弄我！”
“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天空看不到月亮。”
“月亮？”
“嗯……”
“钥匙与月亮有关？”
“大概……”
“钥匙真的在你手里？！”
“无雪夜空里皎洁满月，穿透古老墙壁的光线，照耀在被忘却的信仰，以承继者之血脉活祭，
降下的是泪还是祝福，一切全在于你心……”
像是一曲素雅的曲调悠悠道来，撺紧刻有印记的手背，悲伤的泪光在眼眶里转动。
看着映照在玻璃上那朦胧的脸颊，菲丽丝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疼。
柔和的光辉充满整个房子，长至及地的发丝闪着淡淡蓝色，白色的羽毛从巨大的羽翼上掉落，几乎被挡去的脸部露出好看的笑容。
漂浮着的透明身躯往清寒那边靠了过去，伏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着。
“千年以来你是唯一愿意倾听的人，谢谢。”
“不论最后你的意愿是什么，身上的痛苦也终将消去。”
不明白当中含义的清涵正张开嘴追问，却被对方伸出的指尖把话压了回去。
“明知道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还是把我唤出来，你们的疑问正是我所要传递的。”
“你口中的那位神是？”
疼痛随着时间转移加剧，清涵连续吸了几口气才吐出一句话。
“那位大人的真名被你们人类所遗忘，因此我无法告知给你们。”
“你所说的神似乎与我们认知的不同。”
“是，那是失落的国度，不论是我们的真名，还是你们最初的信仰早在那最后的战役后被遗忘。”
“那场战役是？”
“是你们人类选择遗忘关于我们的一切，这样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你的真名又是什么？”
“你知道的，别忘了你是的我半身。”
“我是你……？”
唔，手捂住肩膀上，摇晃的脚步撞上了椅子整个人的平衡被打破，格尔微克慌忙拉住清涵的手臂。
“怎么样？”
“没事。”
“坐下来吧，这样会舒服点。”
清涵眼里的坚定让格尔维克无法说出阻止的话语，金黑色的眼瞳内浮动着闪烁不定的眼神。
格尔薇克握紧抹去清涵额上汗水的手帕，在清涵的耳边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清涵正要阻止却被格尔薇克用力握着手臂压在椅子里。
抬起金黑色的眼瞳盯紧那个漂浮着的透明身躯，脸上露出一丝杀气。
“神又怎么样？！把你们遗忘的是我们的先祖，我们做错了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要我们听取你的请求？！”
“神不是都很厉害的吗？用得着弱小的人类帮忙？”
“快离开她的身体！”
闪着银光的枪头直指往那个半透明体，来不及阻止的泰伦斯露出失色的神情，戴纳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
那个半透明的身躯微微抖动，张开的嘴巴表达了吃惊，在发丝之间隐若看到一双水蓝色的眼瞳，那双眼睛盯紧握在格尔薇克手中的长枪。
沉思片刻后，半透明的躯体才缓缓说着。
“说吧，你想要知道什么？”
对方这种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让格尔薇克无所适从，她傻了一样地站着，握在手中的长枪化作金色的淡光消失不见。
直到清涵从后面轻轻推着她的后背才回过神来。
“那个……你的名字是？”
勾起的嘴角强忍着几乎要失声的笑意，淡淡的水蓝色发丝随之晃动着。
“你问的只有这个？可是我不能把真名告诉你，我是湖水之神，同时也是战士们的庇护之神，这双羽翼是我的身份的证明，你可以称呼我作天鹅。”
“天鹅……？”
尽管看不清那水蓝色长发下的脸庞，格尔薇可还是觉这样美丽的名字与眼前的她十分相称，看得着迷了的格尔薇克过了数分钟才想起自己正与对方交谈。
“神不是只有一位的吗？”
“在你们的信仰里神是唯一的，是世界的创造者，而在你们遗忘的国度里神不止一位。”
“诶？！”
“这片土地被分裂之前是由众神统治，能位居于顶端御座的只有一位，他是全能全知的众神之父，余下的神都听命于他。”
“这么多神……居然有这样的信仰？！”
格尔薇克已把那从小信奉的信仰舍弃了，那是她唯一接触过的信仰，这种同时信奉多位神的信仰使她难以理解，没说话的她正苦苦挣扎着。
“别浪脑细胞了，多神信仰在世界各地都存在，这没什么好惊讶的。”
戴纳冲着格尔薇克意味深长地笑着，格尔薇克自然明白他是在挖苦自己，轻轻哼的一声地瞪了他一眼。
“我还是不能理解，我们的先祖真信仰这么多的神？”
“千年以前的事情我无法印证给你看，但你可以通过自己的手去找寻。”
“那你是怎样的神？”
“我拥有的神位地位比别的神要低，按你们人类的理解来说应称作女神或者仙女；我与我的姐妹们直接听命于众神之父，战场上无不见我们的踪影，胜利与战败由我们掌控。”
“等一下，这不就是战争之神吗？与湖水有什么关系？”
“湖中的水能洁净我们的羽翼，带领我们跨过旷野的战场，为战斗的双方作出裁决；那湖水是灌溉生命之树的泉源，同时也是智慧的诞生地，每天清晨我们都会到湖中洗净羽翼。”
“湖水？生命之树？还有什么智慧的诞生地……我一点也不明白！”
“你的不理解我明白，正如当初众神不能理解人类为何舍弃长久以来的信仰。”
“这些与你说的请求有又有什么关系？！”
思考这种复杂难解的问题不是符合格尔薇克的性格，她的思考力似乎因过度膨胀面临崩溃的境地。
那位让格尔薇克称呼她为天鹅的仙女突然沉默起来，不知为何格尔薇克突然有种忧伤的痛，金黑色的眼瞳似乎看到被发丝挡着的水蓝色眼瞳里异样的情感。
“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他的灵魂被封印在湖里，那是你们先祖与众神为了避开灾祸而施加的封印，请求你们把那个人的灵魂从湖里解放。”
“灵魂……？”
听到这两个字格尔薇克不由得邹起眉来，尽管她有些明白对方说的灵魂的与自己理解的不同，在她脸上还是浮起难看的脸色。
“我还是不明白，请你把话说明白！”
“神与巨人之间无止境的争夺，战火一直蔓延到精灵与矮人的领地，直到最后的那场战役彼此之间还没有胜负，人类居住的大地也被卷进战火，无数生命消散；信奉神族的人类为了保护大地纷纷加入战火，最后人类与神族取得胜利，但也因此蒙受巨大的损失；看着一片荒凉的大地人类开始厌倦对神的信奉，纷争也随之出现，直到神族与人类定下盟约一切才得以平息。”
“这与你说得那个人有什关系？”
“他正是与神族对抗巨人的人类，他的灵魂连同冰之巨人的武器被封印在湖里。”
“巨人？！武器又是……？”
巨大的信息量运转不过来而堵在格尔薇克的脑里，一个画面闪过她的脑海，可就是想不起是什么。
手中的手帕似乎要被捏得粉碎，烦躁不安逐渐占据心头，格尔薇克觉得全身的气力渐渐消失。
靠在墙上的戴纳神情凝重，把瞟向格尔薇克的目光拉到天鹅仙女那透明的躯体。
“你是指冰之巨人布兰提与他的冰刃钢锤？”
“没错，那是曾与你们有过交战的巨人布兰提，你为何知道冰刃钢锤是他的武器？”
“别少看人类，我还知道那把冰刃钢锤有个叫阿克雷里的名字。”
“真有趣，人类确实是不能少看。”
“那把武器与你说的那个人为何被封印在湖里？”
“那个人领受了众神之父的神谕，从而去夺取巨人布兰提的冰刃钢锤，尽管有神的庇护那个人还是没能躲过那把武器带来的伤害，他带着冰刃钢锤逃往湖里；我不顾姐妹们的劝阻抛下战火中的人们直奔到他的身边，只可惜……”
“哪怕是神也有救不了的生命？”
“正如你所说，我只能任由泪水落在他渐失温暖的躯体上。”
“结果是你们的众神之父亲把他与冰刃钢锤封印在湖里？”
“是，战场上失去我庇护的人们也因此陷入苦战，战况一度倾往巨人那边，并危及众神的性命，作为惩罚我的灵魂被分别封印在人类的躯体与这枚指环内。”
“你的故事确实挺感人的，但这不能成为帮你的理由。”
“这是关系到你们人类的安危，这样的理由很充分。”
“……”
对方说的安危戴纳心里是非常清楚，他不确定眼前这个新出现的麻烦会把事情引向何种结果，他只能尽量避免这种麻烦的事情发生。
手帕缓缓掉落在地上，金黑色的眼瞳闪过的惊讶很快消失不见，格尔薇克似乎是确定了什么眼里的神色慢慢变得坚定。
“这里的湖与你说得那个湖的地脉相连的？”
“没错，原本是由九个'世界'构成这最初的土地，九个湖分布在九个'世界'里，既是独立也是相连，位于顶端的湖是智慧之泉－乌尔德之泉，那是灌溉生命之树的泉源。”
“那个的灵魂被封印在智慧之泉？”
“不，那是极寒之地的湖，在那片土里里唯有湖中的水是永恒流转。”
“也就是说……那边的湖也被冻结了？”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要消除巨人施加的魔法唯有找到源头之处，也就是巨人布兰提的本身。”
“要怎么才能找到巨人？”
“失去冰刃钢锤的巨人如同失去利爪的猛兽，从长眠中醒来的巨人必定会返回昔日的栖息地寻找那丢失的武器，一旦冰刃钢锤回到他手中，哪怕是众神之父也难以与之抗衡。”
“巨人的栖息地在哪里？”
“经过千年的变化一切都不同于我所认知的那个国度，我无法回答你的疑问。”
“怎么办……樱她……”
痛从心底涌出变成滑过脸颊的泪水，红红的眼眶拼命忍住下落的泪，一阵晕厥感冲上头脑，格尔薇克连忙伸出手来寻找着可以支撑的物体却扑了个空，她的手被泰伦斯稳稳地撑着，他那冷静的脸上有些许不忍，擦去格尔薇克脸上的泪同时温柔地在她耳边细语。
“已经足够，小姐。”
“你没必要……”
格尔薇克突然用力爪紧泰伦斯的手臂把话语打断了，从那纤细的手传过来的温度他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恐惧。
他冰冷的眼神转向了天鹅仙女身上。
“你能证明你刚才所说的真实性？”
“你怀疑？”
“应该是说我不相信。”
“我明白你的疑虑，当初人类与神族也是因此而产生芥蒂，请你们再三考虑我的请求。”
“人类与神之间的关系若真如你所说那样，我们更无法信任你！”
“人类啊，事情不是你们所能掌控，若再拖延……”
内心沉不住的躁动开始占据在泰伦斯的冷静，在一旁看着的戴纳快步走过去用力压住他几乎要往前扑过去的身躯，幽深而又冰冷的宝蓝色眼瞳紧紧盯着黑色眼瞳，虽心有不甘泰伦斯眼里的浮躁还是慢慢地散去。
“有一个问题能证明你的话没半点虚假，请你回答。”
“说吧。”
“你知道解开封印冰刃钢锤的方法？”
“没错。”
“解开封印的关键是什么？”
“你们手里持有之物，那个物件对我来说是世上最为珍贵之物，也是我得以存在的依附之物。”
“你的灵魂依附在两个地方，人类可不是个物件，也就是那个指环了？”
“你说得没错。”
“只有指环应该不足以解开封印吧？”
“要解开封印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
“条件什么的我不想知道，恐怕那不是对我们有利的条件。”
“你的勇气我不得不佩服，你就不怕会后悔？”
“那样只会阻碍前进的脚步。”
“你是选择信任我？”
戴纳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难以看出他那带着迷惑的微笑背后藏着什么。
“别开玩笑！”
“就算你真的是神，也不能随便……”
“小姐？！”
格尔薇克越过泰伦斯站到房子中间，她扭转对着泰伦斯摇了摇头，露出的笑容里隐若看到一丝的痛苦。
“我没事。”
“我的选择与他一样。”
格尔薇克用毫不犹豫的眼神看着天鹅仙女，她的回答给了泰伦斯巨大的冲击，竭力压住音量才不至于失声大喊。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想料到泰伦斯会生气的格尔薇克心头还是咯噔地跳了一下，随即有很快恢复平静。
想要伸出拉住格尔薇克的手停在半空，她脸上的神色让泰伦斯有种陌生的错觉，眼前的景象越拉越远直到他无法触碰，剩下的只有疼痛在全身扩散。
好不容易缓过气的泰伦斯挤出一句。
“既然那是你的意愿，我也……”
“但是我们无法知道巨人在什么地方。”
原本勾起的嘴角不知何时变得冷冰冰，谁也没注意到宝蓝色的眼里藏着的不确定因素。
“我知道巨人布兰提在什么地方。”
在这句话说完的同时戴纳吐出了长长的一口气，有那么一秒的时间似乎为了避开众人的视线而把视线注视到地面上。
突然抛出的这句话让还没调整过来的泰伦斯陷入到愤怒当中。
“一开始我就觉得你这个人不可信！”
“你接近我们到底与什么目的？！”
戴纳双手放进口袋里，毫不在意的他又勾起了笑容。
“巨人布兰提在一个月前已进入満雪之境，他的目正是寻找被封印的冰刃钢锤，要阻止他获得那把武器有两个方法，一是抢先一步解除封印，另一个方法就是不让对方知道指环的存在，但是作为神的你也没能保证那是唯一解除封印的方法吧？”
这样简短的话对戴纳来说仿佛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说完，他的目光有意避开格尔薇那金黑色的眼瞳。
“我确实不能保证那是唯一的方法，那么你的选择是？”
有所顾虑的戴纳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选择，使得整个房子陷入了一片寂静，几乎碰上地面的裙摆随着脚步来回摆动，柔软的双抚着戴纳的脸颊，映入宝蓝色眼瞳里的景象是充满着信任的金黑色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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