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了,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耳鸣,源从黑暗中惊醒。之前在沙漠里,百目鬼初化身火鸟,硬生生地将海峡炸飞,上演了一出另类的摩西分海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突然晕厥,源慢慢地站起来观察周围,这一次的房间让他非常眼熟,一旁的手机屏幕仍旧闪着幽暗的蓝光。 墙边那面作为罪魁祸首的镜子玻璃,此时不知为何碎成了好几块,源轻轻碰了一下镜框,并没有任何反应。总之,这里正是水树长道的书房。
百目鬼初正躺在自己的身边,身上穿着她那件红色外套,腿上也套着黑色长筒袜,并没有如源记忆中的裸露双脚。更重要的是,源以为那件已经被烧成灰的白色风衣,这时候也好好地穿在自己身上。
源试着喊了她几声,但没有任何反应。他拿起手机确认了现在的时间:22时07分:离自己进入这间屋子大概过去了两个小时。而在他的记忆里,他和初在镜中世界至少已经过了两个夜晚。
“果然那只是梦吗?不,不可能。”
源看了眼身边的初,回想起她和自己背靠背取暖,那时的记忆清晰无比。由于初没有醒来的迹象,源在向她说了一句抱歉之后,将其横抱起来,往屋外走去。除了当时年仅十岁的表妹明日奈,源从来没有试过公主抱女生,不过当他抱起百目鬼初,这个蕴藏着巨大能量的少女让源觉得格外轻盈。由于大门走不通,源只能抱着初从厨房窗户离开,虽然很想把手里的少女一把扔出窗外,但慑于她之前展现出来的破坏力,珍惜性命的源还是按耐住了这样的冲动。
源按照来的时候原路返回,在后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初弄上当时跳下来的土坡,历尽艰险穿过树林,终于回到了洋馆正面的林间小路。
正在这时,源怀中的睡美人醒了过来。
“那个,水树同学,能解释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你醒了啊。刚才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只好把你抱出来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水树同学你这么体贴。”
“哪里哪里,只后再谢我也不迟,呜哇!”
肚子上吃了一击肘击后,源痛苦地放开初,跪倒在地。
“你干啥?”
“少啰嗦!谁让你把我抱出来的?我还想好好研究一下里面的东西,尤其是那面镜子。”
“跟你说了之后拿到钥匙,等白天再来调查,反正那间屋子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啧。”
初向别墅的大门看了几眼,似乎是放弃了再次进去调查的念头,转身向林间小路走去。源埋着一肚子的问题,但心情不好的初压根不愿回答,两人便一路无言地走到了公交车站。当然,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前往市区的公共汽车了,两人只得沿着柏油马路往回走去。就在这么默默地走了十多分钟后,初开口了。
“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
初貌似有些疲劳,说话的语气没之前那么锋芒毕露,折让源原本紧张的心情平和了不少。
“你不害怕我吗?”
“为什么会害怕?”
“为什么不害怕?你见到过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一间屋子烧成灰的人吗?”
“不久前就见过。”
“别耍嘴皮子了,我和你说正经的。”
公路前后没有其他人影,两侧漆黑的树林中,不时传来鸟鸣声,如果让水树源一个人半夜走在这条路上,说不准也会感到恐惧。但此时跟在初身后的源,心情格外平静。
“怎么说好呢。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危险的东西,比如路过的公交车很容易就能把一个人杀死,但没有人会害怕公交车吧?虽然我也觉得你的魔法很危险,但我知道,百目鬼同学你不是会随意使用这种危险物品的人。所以,我完全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两人还是一前一后地走着,源只能看到初的背影,而初也盯着前面,没有回过头来看源。
“话说,我是不是也能提一个问题?”
“说吧。”
初大概也想起了之前两人在天台上的对话,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百目鬼同学你为什么也会进入镜中世界?”
“你这话什么意思?”
“在我看来,你对魔法的那些东西相当了解,如果没有我,应该很快就能从镜中世界中逃出来吧。那么老练的你,为什么也会被镜子抓住呢。”
“你猜呢?”
“该不是特意来救我的吧?”
“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我不明白,你不能直接把那座镜子打碎吗?”
“你...你说什么?”
初如同石化了一样骤然停下脚步,呆呆的望着地面。源刚才的话仿佛如同一记重拳,打在初的后背上,差点没让她吐出一口老血。走到她身旁的源看到初脸色铁青,也一起紧张起来。
“怎...怎么了?”
“你...你刚才说直接把镜子打碎?”
“没错啊,我觉得这样不是直接就把镜子完全破坏了嘛,省的我们累个半死到处去找那什么茉莉核心。”
“啊......”
“你,难不成没想到这一点?”
“怎怎怎..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进镜中世界看看,毕竟是其他魔法使制作的世界,说不定能学到一些关于魔法的技巧。喂!你那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嘛,反正最后也顺利解决了。就当我没问过这件事!”
看到出的脸颊由青色变为火红,源再次感觉到危机正向自己袭来。
“可恶!水树源!你简直不可原谅!”
“好啦好啦,是我的错,别生气了。”
“想得美!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一顿,好好治治你毒舌!”
“喂喂喂,你不是认真的吧?这里可是不是镜中世界啊,你要是杀了人,可是要被法律制裁的!”
“少啰嗦,就算不杀了你,也得让你掉一层皮!”
“啊啊啊啊!!救命!!”
看出百目鬼初是要动真格的了,源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受到火焰的追击,但并没有发现类似的橘红色踪迹。
“þorn第一阶,数量六,外部装填,自动跟踪,连续发射!”
初将左手对准逃跑中的源,轻声吟唱咒语,蓝色的光芒在她掌心前聚集,在形成六个拳头般大小的球体后,如同子弹出膛向源射去。
源光顾着跑路,完全没有看到身后疾驰而来的危险,六颗光球分别打中了他的四肢和后背!被击中的部位像触电了一样瞬间麻痹,源因此如同断线的木偶摔倒在地。
“怎么样,尝到苦头了吧!这个法术叫做灵魂针刺,并不是火焰魔法,威力也不怎么大,只会让你暂时麻痹一会而已。”
初走到源身旁蹲了下来,笑眯眯地摆弄着源一动也不能动的身体。
“虽然你在镜中世界里帮了不少忙,但大部分时间还是个累赘,我可没有欠你什么东西。”
她抓起源的左手臂,撩起衣袖。仿佛正要为病人打吊针的护士,仔细的看着手臂上的血管。
“而且,我身为一个魔法使,身怀魔法的秘密可不能泄露给大庭广众。所以你觉得我现在该拿你怎么办呢?水树同学。”
虽然这么问着,但她知道源根本说不了话。
“嗯,失忆法术对你不起作用,也不能直接把你杀了弃尸山林,真够麻烦的。”
仿佛终于找好了扎针的位置,初加强了手臂的力道。后者只觉得初的掌心温度在急剧升高,自己的手臂传来了被高温炙烤的剧痛。虽然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但身体依旧麻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终于,在经过将近半分钟的灼热拷问之后,手臂上的剧痛慢慢小蕊,而源已经疼得神志不清。
初满意地看着他手臂上还发散着火星的眼眸型标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仔细听好了,水树同学。我已经在你的手臂上刻上了记号,如果你向任何人透露了关于我百目鬼初和魔法的事情,这个记号上的魔力会从手臂开始直到心脏,将你的皮下组织全部烤熟。”
看到源神色大变,初确认对方已经了解了自己话里的严重性。
“对了,你的麻痹状态大概在十分钟后就会解除。虽然很不好意思,我今天就不陪你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谈吧,拜拜喽,水树源同学!”
说完这句无情的道别后,初就像以往一样,迈开了大方华丽的步伐,向市区的方向走去。留下源一个人,如一具尸体搬躺在公路中间。如果这时候有车开过,那车主非得吓出毛病来。
如初所说,在十多分钟后,源终于恢复了对自己四肢的控制权,勉强的站了起来。手臂上的记号依旧有些疼痛,但已经不是无法忍爱的程度了。此时百目鬼初已经走得没有了踪影,源只能咬着牙默默地往回走起来,一连串的艰苦经历让他现在只想立刻回到家里,好好睡一觉。所以他完全没能发现,离他不远处的路边森林两侧,有好几双属于不同生物的眼睛正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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