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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运之零

第一章 命运之零

少年推开了画室的门。

“看起来老师已经到了。”他这样想着。不过画室里空无一人,老师应该是再办公室吧,学生则没有一个。看来,今天是他是第一个。

今天是周日,但是少年却并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因为对于这个国家的学生,尤其是高中生来说,“放假”是一个非常奢侈的东西。周日能够休息的时间只有一个上午,下午2点钟,少年就需要到画室来了。2点到下午5点,是画画的时间。5点之后也并非休息,而是要到离画室不到300米的学校上晚自习。晚自习8点半结束,之后依旧要回到画室,直到11点,这一天的忙碌才算结束。

顺便一提,昨天,也就是周六,也一样需要上课。

少年走向画室深处,那里是一排排的画架,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审视画板上自己尚未完成的画——这是老师说的:到画室第一件事,看自己昨天的画。因为相隔一段时间后便会很容易发现画上的问题。不得不说这句话非常正确,不到一秒,他便发现了画的瑕疵。少年的画是一副水彩静物画,其中一个罐子的阴影过于偏黑,他又和钉在画板另一边的照片对比,发现一个水果的大小也有些问题·····

照片和水彩画之间的画板上,露出一小部分用奇怪字体写的字:北冥。看来这便是少年的名字了。

发现画面问题的北冥开始了准备工作。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第二个人到了。

来者是一名绝美的少女,她穿着黑色的厚底鞋,踩在画室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腿上穿着的是黑色的丝袜,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衣裙同样以黑灰色为主色调。少女的长直发也是非常漂亮的黑色。唯一的例外,她胸前的衣物上,有一只白色的、硕大的骷髅像。

少女走到了北冥旁边的座位上,只看了一眼眼前的画,然后便坐下,将包放在一边,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她仿佛没有意识到旁边的北冥,实际上少女似乎从头至尾都没有向他看过一眼,仿佛他并不存在一眼。

北冥苦笑了一下,看起来他已经对被无视习惯了。

这名少女名叫唯心,是和北冥出自同一所学校的同学——这间画室的学生大多都出自同一座学校。而两人的班级也仅仅相隔着不到5米的距离,班级编号也只差一位。

同学之间不应该会这么冷淡吧?尤其是两人还紧紧的挨着。不过,在北冥心中,这应该还是比较好的情况了。因为他很清楚,唯心非常的讨厌他。而自己之所以会坐在她的旁边,也是上一次自由选择位置的时候,北冥悄悄的跑到这里而已。所以,唯心没有大发雷霆北冥就已经非常满意了。不过,唯心似乎也并不像是会大发雷霆的人,至少北冥从未见她生气过。她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样子,冷冷的,看上去不太好接近——顺便,北冥有时也会听到其他人这样形容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答案听起来很简单,因为北冥非常喜欢唯心。不过这也仅仅是听起来很简单而已。换一种说法吧,北冥喜欢她到那种程度呢?答案:喜欢到想要杀死她!

而周围的人有很多都认为北冥喜欢唯心,也同样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但北冥却都否定了。他从内心并不否认自己喜欢唯心,但他也很清楚,这个“喜欢”和普通人所说的“喜欢”并不是一种东西,事实上北冥并没有以“恋人”的概念去喜欢唯心,而是以“人类”的概念。

北冥,讨厌人类。相对的,北冥也讨厌唯心。不过这种讨厌更多的是和“喜欢”同化了,所以对唯心,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他自己或许也并非完全理解。

因为讨厌人类,北冥还非常喜欢一些常人难以接受的东西,比如“死亡艺术”,也就是一般人眼中的杀人、分尸这些东西。所以,在北冥的脑海里,曾经不止一次的上演着自己杀死唯心的场景,或是割腕或是钉心等等。不过,追求所谓“艺术”的北冥,往往会再配上相应的场景,比如小溪,比如树木······

不过这些自己脑海里的东西,唯心不可能知道。唯心之所以讨厌北冥,原因倒是挺简单:因为北冥曾经把她当成和自己同样的人了。

“啪”

一个声音在地板上响起,北冥低头看了一下,一支勾线笔掉在了自己的脚边——那是唯心的。他看了一眼唯心,她似乎是再犹豫要不要去捡。“她果然很讨厌我呢。”北冥默默的把笔捡起,递给了她。

唯心伸手接过了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回头继续画自己的画。北冥也没有什么反应,也回过头。

这时画室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老师也出来统计目前到达的人数。二人也就不再有其他的动作,专心画自己的画了。

沉浸在画画中后,时间将会过得很快。现在已经是下午6点了,距离周日晚自习开始的时间也只有几十分钟。北冥已经从画室中出来,去往走向学校的路上。而唯心则是早在十几分钟前就先一步离开了,因为她完成的时间比北冥早。

学校就在画室的北边,一个十字路口的交汇处,路程很近。所以并不需要特别着急,不过北冥的步伐却有些快,因为他觉得一个人走路很无聊,想快点走到教室——虽然他并不知道到教室之后要干些什么。

接近学校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站在校门口,似乎在等人。北冥走上前,想去打个招呼。那身影也发现了他,先北冥一步,向他挥了挥手:“北冥!”

那是一名可爱的女孩子,是北冥的同班同学,也是同桌。她的脸上挂着微笑,看起来很开心。

北冥也朝她挥了挥手:叫了一声女孩的名字:“司凡。”接着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等人吗?”

“恩,等流东。“那是她男朋友的名字。

“那我就先去教室了。一会见。”

“好的,一会见。”

北冥向学校内走去。

北冥的班级是二年级的R班,所在教学楼是从校门开始的最后倒数第二座,最后一座则是住校生的寝室楼,那之后便是操场。走到顶楼,到达教室,北冥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这时班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周末的晚自习,无论哪一个班级都是班主任上课。而北冥的班主任是英语老师,所以理所当然是英语课。但是对于英语稳定保持在20—30分的北冥来说,英语课和自习课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思考如何打发这两节课的时间才是这时候应该做的事。就在北冥思考着的时候,司凡也到了。

她一坐下就对北冥说:“有漫画吗?”

北冥将身子向后仰了一下,道:“抽屉里,你自己挑吧。”北冥有很多漫画,这在二人所在的R班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所以很多人无聊时都会来找他借,其中作为同桌的司凡便是常客之一。

司凡将头探到北冥的抽屉里,翻到了一部漫画,便拿去看了起来。她并没有说“谢谢”之类的话,看来二人的关系很不错,已经用不到这种客套话了。

不过作为漫画的主人,这些东西早就被北冥翻烂了,所以他今天也不想用漫画来打发时间。那么,用什么呢?

就在北冥再次陷入沉思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令他在意的声音:“已经失踪一周了啊。”他迅速竖起耳朵。

“是啊,到处都找不到,有人说是离家出走,还有人说其实被绑架了。”

“绑架?为什么啊?”

“她男朋友嫌疑不小,据说是有小三。有可能是事情败露了吧。”

“不至于吧。感情问题又不是多稀缺,不太可能因为这个就绑架吧?”

“他们俩关系据说已经发展到床上了,可能已经怀孕了,那问题可就不是出轨这么简单了,要负责的。”

“这么说·····她是不是已经被?”

“可能已经被杀了!”

这段对话来自距离不远的右前方,讨论的则是前不久一名失踪的女生。那名女生和北冥同年级,不过班级序号是靠后K班。

正如讨论的那样,女生已经失踪一周了,而且从之前听到的消息,应该是放学后突然失踪的,并没有带多少钱,所以基本没有离家出走的可能。而失踪一周仍旧没有被找到,那么或许是被监禁,或者已经死了······

不过对于凶手,北冥却有异议。他认为,如果男生不想让女友知道自己出轨,以及怀孕而不知道如何负责,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又怎么会有胆量去杀人呢?另外,高中生怀孕这种事,女生受到的影响明显更大,所以就算男生不负责,女生也一定会想办法,不可能成为因为无法负责而杀人的原因。

当然,这仅仅是在双方思维正常的情况下,如果真的是男生因为出轨以及无法为怀孕负责而杀人,那北冥对其也只有一个评价:智障。但女生失踪一周仍旧未被找到,说明犯罪手法很高明,这不但需要高超的反侦察能力,还要异常冷静的性格,不但不是智障,反而思维智商明显高于一般人。

不过虽然能够否定这个不正确的推理,但北冥并不能想到正确答案,目前学生们对失踪事件的情报也都是道听途说,根本不可能从中得出正确结论。不过,跳跃性的思维是北冥的一个特点,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也许凶手只是是单纯的想杀人而已。

应该说这并不是对凶手动机的推理,而是北冥对自己杀人动机的假设。如果自己有一天杀人了,那一定是这个原因。

北冥想杀人,并且是单纯的想杀人。所以他觉得,凶手或许也只是想单纯的杀人而绑架了那名女生吧?北冥并没有见过失踪的女生,不过如果是能够引起杀意的,应该是美少女没错了。

能够使人引起杀意的美少女·····北冥又想起了唯心。

如果凶手是自己的话,那受害者的便是唯心吧?但如果凶手不是自己,但失踪的却是唯心呢?自己会好像恋人被夺走那样,因为目标的失去感到失落吗?北冥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北冥——北冥!”

“恩?”等自己回过神来,司凡正站在一边,弯着腰呼唤着自己。

“放学啦。”

听到这个回答,北冥诧异了一下:“有这么快么?”随即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是八点半,果然已经到了下课的时间。

“哦,那我也应该去画室了。”看来自己是因为妄想而对时间失去了感知,接着便站起身来。

“嗯,那我就去找流东了。明天见。”

“明天见。”向司凡告别之后,北冥便慢慢走出了教室。

走着和下午同样但方向相反的路,北冥依旧快步的向画室移动。这条路已经走了两年了,他也早就习惯了。

到达画室后,他发现依旧没有太多的人,包括旁边的唯心。恐怕是大部分人都会在来之前去吃点东西的原因。不过北冥没有晚上吃饭的习惯,所以到的比大部分人都早。他将下午那幅画从画板上取下,换上了一张新的纸。

拿下完成的画作之后,北冥又看了看一旁唯心的画。虽然完成的自己早,但并不会显得粗糙。相反,唯心的画比自己的还要细致。这大概就是才能的差距吧。曾经北冥也试图在画画上去和唯心一较高下,但现在早已放弃了。她的水平远比自己优秀——无论是天分还是努力程度。

为什么呢?应该说从根本上,自己就并非完全能够沉浸在画画之中。虽然很喜欢画画,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感受不到了画画的愉悦,无法全身心的投入到其中。唯心不同,她能够沉浸在画画中。不过,就算是认真画画的唯心,表情依旧非常无神。所以北冥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喜欢画画。

换掉完成的作品后,北冥又将调色板清洗了一遍,换了换涮笔的水。便开始为下一张画起稿。水彩画的起步非常简单,也非常无趣。没几分钟,北冥就将基本构图和造型勾勒了出来,这时他感到了口渴——除了起步工作真的很无聊以外,他从下午开始就没有喝过水了。

感到干燥的北冥放下了画笔画板,准备下楼去买些饮料。这时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一些人,待他走到楼梯口,脚步便不自觉的停下了。

唯心就在台阶的中央,正对着他。

她也发现了楼梯尽头的人,看到他停下,便向傍边移了移,走上楼梯,从北冥身旁溜了过去。很明显,唯心是刻意与自己拉远了距离。北冥无奈的笑了笑,继续下楼干自己的事了。

画室的楼下是一个丁字路口,而自己的这边是死胡同,马路的另一侧才是超市和另一条道路。北冥穿过马路,在超市买了一瓶果汁,便原路返回了。

突然,他停下来脚步。

违和感,强烈的违和感。这是他停下脚步的原因。不过,这个违和感似乎只有自己才注意到了。

这时虽然并非深夜,但天色已黑,路灯以及楼房的灯光照应着这片区域,让高大的绿化树留下了阴影。周围来往的人也并不比白天的少,其中包括不少自己学校回家的学生。

违和感来自路口一颗大树的阴影下,哪里只停着一个人,一个骑着不知是摩托车还是电动车的人。他的衣服不算厚,但却把全身包裹的密不透风,头上戴着安全帽,手中也戴着手套。北冥感到违和的则是安全帽,那是一种完全把头部盖住的安全帽,而这种安全帽一般会在眼部留下可调整的防晒镜,用来在白天盖上,以防止刺眼的阳光。但这时,在深夜之中,这个人的防晒镜却是盖上的。

“晚上需要盖上防晒镜吗?”四周的灯光并不刺眼,而他又在大树的阴影下。事实上这时也并没有大风,而他是停在树下,用一只脚撑着地面,所以防风的可能性也没有。那么唯一的解释是:他不想让人看到他是谁。

如果是这个目的,那他就是成功的,因为这样的确看不到他的脸,甚至连性别都无法判断。而除了北冥之外,也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个违和的地方。

为什么要在这里隐藏自己呢?这是北冥此时的疑问。

那人也注意到了有人在观察自己,回头看向了北冥的方向。安全帽完全遮蔽了视线,透过防晒镜也看不到里面的脸。

意识到自己被发现的北冥重新迈起了脚步,从树下走了过去。不在理会这个奇怪的人。这时的他也并没有完全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毕竟这世界上,奇怪的人和物有很多,并不值得太过惊讶。

不过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丝疑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双被防晒镜遮住的眼睛,转过头之前看着的方向,是画室么?

他又来到了这个地方。今夜,这是他第二次到这里,因为这里有他的猎物。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22:20。快要到猎物放学的时间了。他又操控了一下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自拍照,一名少女的自拍照。照片上的少女很漂亮,拍摄的时间应该是白天,而地点应该就是这里。少女的黑色长发随风飘摆,意境非常好,看来是少女认真拍摄的。

这名少女,便是他的猎物。

一切还算顺利,这时已经到了深夜,这个地方也并不是热闹的地方,四周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非常好的捕猎环境。

不过,却有一个非常小的意外。在他今夜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他。而那个人,他认识,应该说,是经常能够碰面的一个人。

那人注意到了什么?他大概可以猜得到,不过这并不会对他的捕猎有太大的影响,因为他也可以肯定,那个人并没有认出他是谁。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这一次换了一个地方,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他收回了手机,因为猎物出现了。

猎物的周围还有一些其他人,不过大多都向着其他方向分散。根据之前的观察,猎物过不了多久就会落单。而那个发现他的人,也并没有出现。

他启动了**的交通工具,向着猎物的必经之路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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