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记录今天的调查结果。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我将很多简单的记录扩写成了一个一个的故事片段,而每天晚上我的工作就是将它们串联起来再加以润色。
我零零散散写下的这些片段有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有的聱牙诘曲、前言不搭后语……要把这些东西整理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就算我勉强整理出来之后自己试读了一下也发现并不是那么有趣。明明是以青春恋爱为主题的小说,结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罗曼蒂克、大放星光的兆头。除了那个被我聚焦的目光盯到快要烧起来的背影,女主角的佐伯小姐更是连一个台词都还没有出现过,只剩下一个萎靡不振的男人在这里絮絮叨叨个不停。这样的东西到底谁会爱看啊?能够坚持读到这里的读者,我对你们表示由衷的谢意。不过老实说,因为我这个人多少有点古板,还容易害羞,以后到了关键时刻,也许我很容易会因为这些原因而开始停滞不前。因为这份特性,所以诸位读者还请对接下来的故事发展无需抱有太大的期待。
我理了理思绪,准备开始动笔。因为今天我连佐伯小姐的面都没有碰到,所以可写的东西少之甚少。不过所幸的是,凭借着我出色的想象力,即使没有见到她本人,我也能独立进行小说的补全。
我专心致志的盯着屏幕,脑中别无他想。一个具备知性的男人就是应该这样的。虽然我对佐伯小姐的恋慕之情日益高涨,但是我也没有丢失了自我,依旧保持住了镇定与理智。比起大半夜光着膀子跑到她所住的“风来莊”下面发出哼哼啊啊的怪声,我更愿意安安静静的坐在家里写下这些故事,让读者和我本人一起理性的剖析佐伯小姐的魅力所在。这就是我,这就是绅士。
就在我“啪嗒啪嗒”的敲着键盘的时候,玄关响起了惹人厌的敲门声。
我这座破旧的有些绝望的公寓总是鲜有人问津。不过一旦有了访客,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传教士、NHK、推销奇怪产品的业务员……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好对付。尤其是那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怪基督徒。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自称在中国呆了快十年。不过遗憾的是,即使他沐浴在共产主义的光辉之下长达十年之久,还是没有能吃透马克思的唯物主义。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很想跟他好好讨论一下信仰问题,但是我现在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
我这么想着,玄关那头的敲门声依旧没完没了。我准备放着不管,继续把注意力拉回到屏幕面前。
可惜的是,被这阵讨厌的敲门声扰乱的灵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目光有些呆滞起来。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小解到一半却被人强行阻止一样,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肉体上都万般难受,我不禁有些恼火。
即使我对外头的世界无欲无求,但是外头的世界却不能大度的放过我,总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扰乱我的思维,打断我的研究。暂且不追究打断我的研究会给学界造成多大的损失,但是,我受伤的大脑与膀胱到底要怎么补偿?
“喂~喂~在不在啊?”
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吆喝声。
并不是那些令人讨厌的人。这个仿佛睡不醒的萎靡之音确实是来自于我的学长没错。我关掉了文档,起身去开门。
学长捧着一个装着杂物的纸箱,朝我笑了笑。然后他走进我的房间,放下了纸箱。我则拿过来两个垫子,我们以纸箱为中心相视而坐。
“这是什么?”
“这些是给你的。”学长说道。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不需要啦。”我摆摆手拒绝了。
“还是老样子,你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啊。”
学长自说自话的站起身来,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塑料盆栽放到了我的窗台上。
“你看,这样就美观多了吧?”
的确,我的房间确实很简约,儿玉曾经这样评价过:
“简直和监狱没有什么两样”。
白色的墙壁、木质的屋顶。一张桌子,一台电脑,折叠在一旁的床垫、摞在角落的书本以及我本人高贵的灵魂,这些就是组成我房间的全部要素。这份简约,一方面源自于我拮据的资金,一方面也是我刻意而为之的。尼采曾经说过:拥有的越多,被拥有的也就越多,轻度的贫乏是被祝福的。像我这样的男人住在一无所有的屋子里,正是自身品性高洁的证明。不过学长好像并不明白这种事情,依旧自顾自的在翻箱倒柜,企图用怪东西装饰我的房间。
“啊,有了!”他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然后,他伸过手来,把一个恶心的木雕凑到我的面前。
“啊,这不是之前那个“宇宙光”吗?”
大约是一年多前的一个晚上。
那天,我去学长的家里做客的时候,他正在雕刻这个木像。我来的很巧,没一会儿他就完工了,我们一起收拾了一下残渣,开始观赏起这个作品。
眼前的这个人脸木雕,乍一看会让人联想到那一尊尊庄严、肃穆的复活节石像,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完全不是一回事情。从这张长得没有什么逻辑性的脸上能够得到的信息很有限,或者说,缺乏决定性的证据能够说明这是按照人类的外形雕刻而成的。比起地球人来说,这个雕像表现的更加像是正在下飞碟却不小心扭到了脚、露出痛苦的表情的外星人。我想,学长应该在某天夜里下楼买烟时偶尔见到过这种场景,然后变成了他的灵感所在,最后根据这个画面才做成了这个雕像。不然的话,在缺乏合适参考的前提下这一大一小的眼睛、这歪的恰到好处的嘴巴不会如此的和谐、浑然天成。
“这是什么啊……看起来怪的不得了啊。”我不禁感叹道。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学长抓着自己刚刚完成的雕塑,看起来一脸茫然。虽说他们这些捣鼓艺术的学生讲究的就是一个随心而欲,可是再怎么说,学长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作品里都随心的有些过了头,已经到了不正常的地步。我想,眼前这个造型怪异的雕塑也多多少少是在影射学长混沌的内心世界。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为什么我会有一种亲切感?”,学长此时应该正在被这些问题困扰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我则坐在一边有些紧张兮兮的望着他。
“这个是我参展用的作品,你帮我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吧。”过了一会儿,学长这么对我讲。
“嗯……”我沉吟起来。
诸如“绊到脚的天顶星人”、“异次元来客”这些词语在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这些都未免显得太过于直白。正常来说,面对丑陋的事物人们会避之而唯恐不及,可是眼前这个怪异的雕塑虽然看起来的确丑陋,让人不禁感叹,可是,我却忍不住对它一看再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它有着语言难以描述的魅力也说不定。从那双一大一小、黝黑深邃的双眼里能让人经历一种类似于宇宙深度之流的高层次体验……这么说也不会显得过分。
“那就叫宇宙光吧。”我说。
“这个当年还入围了呢。”学长呵呵笑道。
“不会吧?”
“真的,还给拍到画册里了,现在去我们学部那楼的走廊里还能看到,嗯……这个放哪里好呢?”
学长在我空荡荡的房间里转了几圈之后,还是决定把这个宇宙光放到我的桌子上。
我躺在地上,侧过头去看着他。
“这个还是算了吧。。。”我有些无奈的抗议道。不过,在这个时候我连想都没有想到是,就在两三个月之后的烟花大会当天,宇宙光会喧宾夺主,引发一场骚动从而替代了烟花一跃成为节日的主角。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呢。”学长没有接受我的抗议,继续翻箱子去了。
“……啊,剪刀。”
不一会儿,他又从箱子里掏出一把剪头发用的专用剪刀,看起来很新,似乎没有用过几次。
“我来给你剪头发吧。”学长这么说道。于是,我们开始铺设场地。我们用废报纸垫在榻榻米上,然后用垃圾袋围住了我的脖子。
虽然没有什么说服力,可是学长剪发技术确实不错。我盯着灰白的墙壁出神,听着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有头发从我的视野里滑落,弄得我有些犯困。
“叫佐伯是吧?那个大二的小姑娘。”
“哎呀,好好剪你的头发。”
突然听到学长提起佐伯小姐的事情,我有些害羞又有点惊慌失措。
“我之前看到过她,在便利店。不过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还不认识她。”
“哦,是吗?”
“嗯,那时候我还在那里上深夜班。”
“然后呢?”
“就印象很深啊。那个小姑娘挺有意思的,站在那里看漫画,一边看还一边憋着笑,其实根本没有憋得住。”
“她是挺喜欢笑的。”
“嘿,你小子挺喜欢她的?”
虽然我背对着学长,看不到他的脸。不过我能从语气里听出他那膨胀的要炸开来的好奇心。
“要你管。”
“哎哎——别动,要剪搓了。”
我有些不安分起来,学长用手轻轻按住我的头颅。
“你喜欢日本姑娘?我们这边那几个中国的不挺好的吗?”
“不是国籍的问题啦!是感觉,感觉啊。”我解释道。
“那要是真谈成了,你有考虑过之后的事情嘛?”
“什么叫以后的事情?”
“你不读研,也没留下来工作的想法吧?那你不是一年后毕业了就要走人了吗。那到时候你们怎么办,拍拍屁股就这么分手?
“。。。。。。”
在这件事情上,学长是过来人。回忆起他和他的前女友之间的事情,我很明白他确实有发言权。
“你把恋爱太过简单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错误的开始只会导致错误的结果。我觉得你还是得多想想远一点的事情。”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就算是想反驳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我回忆起遇到佐伯小姐之前,我是怎样虚度年华,终日惶惶不安,以及在遇到佐伯小姐之后,单纯的顺着感觉与心意去做这样那样的事情是多么的快乐和充实。我很想把此刻的心情和学长去倾诉,但是却没办法很好的表述出来。
“那怎么办?”我只能这么问道。
“还能怎么办?”
我听到学长这么嗤笑道。然后他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脑壳。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不能问我怎么办。”
说完这句话,学长就开始专心剪头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很快,完工之后我们收拾了一下场地。
我把装着头发的报纸塞入垃圾袋中,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学长在走廊的水池边一边清洗剪刀,一边若无其事的对我说道:
“哦,对了。我今天下午去买机票了,我决定回去了。”
下面我想着重介绍一下这位陪伴了我三年,现在即将离我而去的学长。
细心的读者应该都察觉到了,我的大学生活其实是有够无聊与堕落的,否则也不会只是因为遇到一个女性就会兴奋得像是如获新生一般。但是,如果大家要觉得我从一开始就是这幅德行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俗话说近墨者黑,我的这位学长的内在就如同其外表看起来一样放荡、消极、绝望。除此之外,他还有懒惰、不爱学习以及会在别人的房间里随便抽烟的坏习惯。刚刚与他接触之时你会觉得这个人没有什么值得赞扬的地方,而且日子久了之后你只会更加坚定你的想法。假如没有遇到学长,我大概会度过一个更加有意义、色彩斑斓的大学时光吧。
不过,我并没有讨厌他的意思。近墨者黑是没有什么不对,不过也有一句俗话叫做人以群分。虽然我自己不愿意承认,但也可能的是,即使我没有遇到他,我还是这幅样子。
和学长的初识时间大概要推到三年之前了。那个时候他还显得比较正常,大概是还有女朋友这个因素在制约着他。对于学长竟然会有女朋友这件事情,我其实意见是比较大的,甚至考虑要和他恩断义绝。但是不幸的是不久之后,他的女朋友就因为受不了异国恋和他分手了。于是,恩断义绝什么的自然是做不到的了,而且我还得磨破了嘴皮子把他从失恋这个绝望的死胡同里解救出来才行。
在往后的一段日子里,学长一直处于郁郁寡欢的困境。他经常一个人游荡在那须祝南路的结缘神社附近向着慕名而来的情侣们翻白眼,或者坐在长滨路的石凳子上一呆就是一天。他丧失了向上的动力,整天过的浑浑噩噩,还染上了泡吧的习惯。有段时间晚上下班之后他就去玩到天亮再回家睡一两个小时,然后再去上学。他的黑眼圈和熊猫一样夸张,但是并不显得可爱,脸色也吓人的像是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妖怪。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好好的活着,没有倒下去,这种神奇的精力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谜。在我看来,那段时间的学长很像我那台老旧的二手电风扇。虽然动不动就会发出“吱呀~”的怪声,看起来很快就要坏掉,但是它就是不会坏掉,一直在勉为其难的正常运转着,让人看着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学长维持着这样一个可怕的状态生活了好几个月。不过时间冲淡一切倒是真的,再后来他的生活也逐渐回归到正规上了。不过伤痕虽然会被抚平,但是疼痛的记忆却不会无端消失。这就是为什么我至今还能在各种地方偶尔看到他忧郁的身影的原因。
学长经常一个人到处晃荡,也不爱带手机。有的时候经常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去短期旅行,来回就是好几天。只要他一出门,基本上就可以定义为是失踪人口。教务科经常打电话到我这里来咨询他的下落,而我不得不跑到这种地方去把他领回去,不过,大部分时候我都找不到他的人影。
说到这里。如果要概括学长这个人的话,我还是觉得用他自己的一句名言最为合适。
那个时候,学长还处于郁郁寡欢期。就在我以为他很快就要退学,然后逃离到中东纷争地区参加某些极端组织以此来颠覆世界,带给这个星球永恒的黑暗的时候。某一天,在我房间的榻榻米上,他没有什么征兆的、很平静的这么跟我说:
“原谅了,我原谅这个世界了。”
我与学长促膝长谈了一番,送走他之后已经是夜晚九点了。
并没有感觉到悲伤,我只是心里空荡荡的有些难受,想去吹吹风。于是我没有回家,而是选择了出去散散步。
比较东京,大阪这样的大城市,我们这里只能算个乡下。白天的时候可以用人迹罕至来形容,到了晚上,对于那些游荡在路灯下的孤魂野鬼来说,想要找到一个新鲜的活人简直比登天成佛还难。
沿着公寓边上的望月路一直往下走,不出五分钟就会到达我们来须町最大的神社。虽然我也来到过这里参拜过好几次,但是我至今都不知道这个神社到底在供奉着哪位大神,不过我觉得我也没有知道的必要。我们新中国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一敬父母,二敬革命先烈,实在没有什么多余的信仰留给鬼神之流。这里吸引我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不定期会出现在祭奠上穿着巫女服跳舞的小姐姐们,还有一个就是眼前这根大的出奇的樟树。
白天从公寓的阳台眺望这棵大树时,我经常会把其顶盖看错是一座密林丛生的小山坡,可以这么说,他一棵树就是一片树林。当你走过去,从近距离观察它时,即使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还是很容易就会被它的巨大所震撼到,情不自禁的发出“好大”之类的感叹。
到了这样月光清冷的晚上,这根大樟树就会显得阴森可怕。对于逐渐融入进了夜色的世界来说,它的巨大是如此的突兀与怪异,仿佛是一座通往异界大门。我站在它的面前,凝视着那在月光下如同白骨一样惨白的枝干,只觉得背脊发凉。周遭虫鸣蛙鸣叽叽喳喳的响个没完,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道路上橙黄色的路灯越来越昏暗,我感觉自己正在被这棵古木的阴影所包围,好像再多看一眼就会被它吸入,掉到不知道哪个次元的彼方去……于是我当机立断,立马掉头就跑出了这座神社。
夜色愈深,世界就愈加安静。
我走过望月路,走过白桥通,然后沿着国道转入了鹿见岳通路,开始漫无目的的往上走着。经过了三岔口,看到自己喜欢的拉面店正在打烊收工,我目送他们打扫卫生然后锁上门离开,又开始了无所事事的瞎转悠。最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我竟然已经站立在了佐伯小姐正在居住的风来莊的楼下。
“你要问你自己。”
我想起学长对我说过的话,并且诧异自己竟然会多愁善感到这种地步。我有些慌张起来,毕竟在此之前,我还从未如此沉溺过男女私情一事。
有人说,恋爱只不过是一种突发性的精神疾病。那么,那些个满世界牵着手乱跑的男男女女们打从一开始就错了。在还未遇到佐伯小姐前,我打心底里对那些所谓的中学生、大学生之流,有头无尾的恋爱闹剧不屑一顾。一切不以未来为基础的恋爱无非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在这种冲动之下,人们反反复复的结成、破灭这些虚幻轻浮的恋爱关系,从而在健全、理智的人生道路上渐行渐远。虽然这听起来很可怕,不过即便如此,人们依然为此乐此不疲,大声高呼幸福与满足。“这太多么扭曲啦!”,我时常这么感叹道。并且,我为自己能够理智的看待这一切而感觉到自豪。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现在的我算个什么情况?半夜三更跑到别人的公寓底下蠢蠢欲动,我是《沉沦》时期的郁达夫吗?
我这么想着,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点着之后,我吸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望着三楼自左第二个窗户。
黄橙橙的柔光中,我看着她的身影在房间里走走停停然后又走走停停,最后,她站在窗口怔怔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月亮大的可以隐约看到上面的斑点,天空也晴朗的像是冻结了一般。顺着她看的方向,我看到包括坪山在内的几个山头,漆黑的只能看出一个轮廓。偶尔有几处灯火,就像是停驻的萤火虫一般点点滴滴的遍布在山上。我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或许她喜欢看,于是我也开始看的出神起来。
后来,坪山电车碾过铁道的金属音将我拉回了现实,我习惯性举起右手,放到嘴边时才发现烟早已烧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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