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和柔柔马上就要搬来了吧，反正现在也没心情回寝室，去给她们买点东西吧。”
想到这，莫魂便向就近的公交车站走去。虽然市中心不可能没有超市，但总归比郊区的贵一些。“能省则省”可是莫魂从他不太幸福的童年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索性现在的公共交通很发达，没过一会，莫魂便看到白绿相间的公交车从西边慢悠悠地开过来。
在扫卡处刷了学生证，告诉驾驶系统的人工智能在锦鸿步行街附近下车，莫魂挑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没过一会儿，一阵阵困意袭来，莫魂感觉眼皮沉得抬不起来，靠着车窗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亘古绵长的梦，那样清晰，又那样遥不可及。一时深陷花的海洋，一时又到了白雪皑皑的山峰，一时嗅到雷鸣过后雨水的气息，一时又看到了被熊熊大火烧得焦黑的草原。
千万场景如幻灯片般不断闪现，最终停留在了一片红色的天空中，那里什么都不存在，似乎存在本身就被否定了。只有一只眼睛突兀的漂浮在那里，死死盯着你。
一个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缓缓问到：“怎么选择？
“选择什么？”莫魂下意识地问道。
承载了无数哀伤与悔恨，如同烙印在灵魂一般继续问道：“生与死，创与灭，你怎么选择？”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看来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滴——各位乘客，终点站到了，终点站到了]
莫魂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车上就剩他一个人了。
（我的天啊，怎么今天的噩梦还带做一赠一的吗？一定是小梦魇考试没及格，再拿我补考一次吧！）
（等等！）莫魂慌忙把头扭向窗外，“不会吧！真的到市郊了！”
“为什么不叫醒我？”莫魂大声地向人工智能质问。
“对不起，这位乘客，刚刚除了把您扔出窗外以外，其他的方法我都试过。”
“原来我睡得这么死啊……不对！我睡着的时候你都对我做了什么啊！”莫魂摇摇头说，“算了，把我拉回去吧。”
“您的乘车卡余额只剩1.8元，不够支付下一次乘车的费用。”人工智能冰冷地说。
（对了，忘了往学生证里转钱了。）莫魂用手摸了摸上衣兜，困囧地发现钱包没带，再看了看手腕处，智能手表也没带。
（有时候真讨厌自己这忘东忘西的性格。）莫魂打量着驾驶室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说：“贵公司开展一些赊账的业务吗？”
“………”
“让我上去，让我上去！”莫魂用力地拍打着车门，“我回去了一定付钱，信任，信任啊！”
公交车只给他留下一个俏丽的背影……
“这天天都是什么情况！先是怪梦，再是怪人，又是怪梦，现在因为差2角钱被赶下公交车，是不是我们寝室的风水有问题？”莫魂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哎，到哪里找车啊——”连续走了几公里都没见到一个人影，给别提车了。
即便在烟江市这样的一线城市，郊区附近也像其他城市一样，保持着几十年前的样子。在“大都市化”的21世纪，这些地方显得些许衰败与落魄。可能与政府的政策无关，城市，只是想保护几代流传下来的文化和回忆。
“没办法，只能找户人家借下电话了。”说着便向最近的人家走去。刚要敲门时，一声尖锐的呼救声划破夜空，直刺进莫魂的耳朵。
原本还在思考怎么回学校的莫魂被这突如其来的“救命啊——”吓一大跳，思量再三，忍着逃跑的欲望将大门缓缓拉开。……门，没有锁。
月光从门口撒入，照亮了距门口半米远的地板上，借助月光可以模糊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从虎背熊腰的外形能推断出是个男人。
很明显，他也发现了推门而入的莫魂，二人僵持着，静静地对视不发出一点声音。
突然，大汉朝莫魂猛扑过来，仅一个动作就将狭小的空间占满，使对手的退路封死，可见他也是一个练家子。
而莫魂不退反进，借助清瘦的身材抓住了空隙，一个地滚翻闪身进入到里屋当中，然后在房间内摸索一阵，顺利地找到了电灯的开关。
当瓦白色的灯光充斥房间的时候，莫魂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整个房间内都是猩红的血液，溅射在墙壁上的，喷洒到桌子上的，还有流淌在地板上的。摸索时蹭到的血迹还没有干涸，依稀能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恶魔用鲜血在居室里作画，讲述着一个邪恶的灵魂，堕落为地狱使徒的故事。
放眼望去房间内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一具尸体躺在角落里，而断掉的头颅却在半米远的地方，那圆睁的双眼和滴血的胸膛都在诉说这场惨无人道的杀戮。
当浓重的铁锈混杂着阵阵骚气扑面而来时，莫魂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哈哈哈！”一阵响亮的笑声从门口传来，大汉一步一步向莫魂逼来，“我还以为是警察发现我了，没想到是一只小兔子窜进来了。”
“想必你就是最近传得满城风雨的杀人犯先生吧。”莫魂脸色苍白，用手支撑着墙重新站起来。
（小翼这什么嘴！前脚说完，后脚就遇到了，回去别让我看到他……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去的话。）
“哈哈哈！原来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很好，很好啊！”大汉看到莫魂认出自己似乎很开心。
“呵，从你那变态的手法就能看出来了。”
莫魂指着断头上醒目的十字型创口，语气不善地说。
“那是对他的审判！”杀人犯欣赏般看着他的杰作，眼睛里充满狂热的色彩，“明明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却去外面找女人，这种人渣只配有这样的结局。”
“那这对母子呢？如果你要审判那个男人，为什么把这对母子也杀了！”莫魂的语气中除了恐惧，更多的是怒火。（可恶，想起不好的事了！）
一家三口全部被杀害，丈夫被肢解，被杀害孩子也还不到一岁。母亲拼命想保护怀中的宝宝，但连同孩子一起，葬身在大汉的屠刀下。刚刚的呼救声，一定充满了愤怒与绝望。
“我也没办法啊。她们今天应该回老家探亲的，不可能回来啊……不过没关系，我能帮她们，我能让这一家三口到天堂里相聚！”大汉的表情狰狞着，语气却悲伤起来。
“那孩子还那么小那么可爱，就像我的女儿……”杀人犯说着说着竟哭出声来，但又恶狠狠地说，“但她实在是太吵了，在我杀她爸妈的时候太吵了！所以，我就杀了她，谁也别想活，哈哈哈哈哈！”
（这个人很明显已经疯了，想要逃出去必须先吸引他的注意力，拖延时间。）莫魂的大脑飞速运转，一边小心地向墙角靠近，一边和大汉继续对话，“你说了你的女儿，你女儿怎么了？”
杀人犯仿佛听到了了不得的字眼，比以往更激动地说：“我女儿得了坏血性R型流感，治病的钱是一笔天文数字，我真是太没用了，居然拿不出来。小月以前多么漂亮啊……但是医院没钱就不给治病，当我东拼西凑终于凑够钱时……她早死了！！！”
“那医院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对生命视而不见呢。”莫魂按照大汉的思维往下说，并偷偷将墙角的东西藏到身后。
“没错，说的没错！”大汉仿佛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我和女儿相依为命，他却将我唯一的亲人夺走……我为国家做那么多事，可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为国家做事？）莫魂眉头一皱（这倒提醒我，他手里拿着的刀应该是TE299型号的陆军军用长刀，这种刀早在三年前就不用了，特种部队……不对，应该是2046年维和部队退伍的士兵。）
“警察就没来抓你？”
“那些烂警察？当然，说实话被抓时我已经生无可恋了，反正女儿的仇也报完了。”大汉说到了兴头上，开始比划起来，“可我转念一想，这世上还有那么多混蛋，为非作歹没人管，那就由我来管，我来把他们都杀掉！”
莫魂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杀人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在那里扮演着正义的英雄，斩除邪恶，殊不知最邪恶的是沾满鲜血的自己。事到如今再怎么开导都没用了。
一声猫叫突然传出，打断了大汉喋喋不休的讲话，大汉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转而用危险的眼光盯着莫魂：“今天太高兴了就多说了几句，还是快点把你杀掉，不然警察会找上我的。”
话音未落，小跑着向莫魂快速贴近，长刀高举，刀路从左肩起始，打碎肋骨，直刺心脏。
但并没有想象中血溅当场的情况发生。
[乒——]莫魂从背后拿出铁质的拖布杆抵挡了这致命的一击。
（风雨牌拖布杆，下可拖地，上可防刀，就是这么“硬”性）
大汉对于眼前这个瘦小子能挡住自己的攻击显得很是吃惊，但手上并没闲着，一套标准的退敌三连斩使出，直攻肩膀以上。
莫魂再次展现了他神奇的躲避技巧，只见他用力向下蹲，刀锋贴着头皮砍了出去。大汉将刀顺势往前带，莫魂大步往后退，堪堪避过。
莫魂在心中冷哼一声，[超速远算]，开！
（敌人整体攻击路线基本与第三版军用格斗术一致，采用截拳道和错骨术交替进攻。）
（敌人喜用大跨度式进攻手法，不排除与其精神状态有关。）
（敌人右腿灵活度不正常，推测右膝受过枪伤，紧抓右边空隙。）
（拖布不能坚持太长时间，向四周闪避。）
…………
大汉与莫魂交手的每一个细节在脑海中回放，莫魂分析着所接收的信息，并从所学知识中找出相应的对策，这一切仅在几秒内完成。
莫魂一直强调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和他那三个人物属性爆表的基友相比，确实如此。相貌中上但太过瘦弱，没有特别的爱好，也没有吸人眼球的特长，莫魂在人群中的存在感总是异常的低。但如此普通的他却又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智商高到超越人类范畴。
起先莫魂只发先他是那种会瞬时记忆的人，在接触游戏后，他那变态的信息处理能力才开始显露出来。
[超速远算]将庞大的信息量以极高的速度处理，并根据所收集的情报推演出将来可能发生的事，自身再根据推演结果避免危机或应对困境。
这说白了就是一种“预知”，但这种“预知”更基于实际，就好比了解了书上的重点范围，知道出题老师的脾气，就能推测出，测验出什么题一样。
一条看不见的线路似乎出现在莫魂的眼前，借助电视处的死角，莫魂快速向大汉靠近。
大汉没有想到一直处于防守状态的猎物会突然发起攻击，错愕地连连后退，可莫魂出拖布杆的速度比那还快，棍如毒蛇一般直击大汉的胸口。大汉反射性地一握——
（上当了！右手拿着军刀，左手抓着棍子，也就是说他没有空闲防住这一招。）
莫魂左拳握紧，使出吃奶的劲猛击大汉的肋骨，大汉吃痛地惨叫一声，松开了军刀。莫魂乘胜追击，降低重心，一记风扫落叶踢中大汉大腿。
“啊！——”又是一声惨叫。
（早就听说痛击肋骨和大腿会给人造成剧痛，今天一试，果真如此。）
庆幸着有了新发现的莫魂，一转身，飞快地向外跑去：“虽然力气不够给他致命一击，但我不需要打败他，只要逃出来给警察叔叔打个电话，就是我的胜利了！”
（说起来那个老乞丐算得真准啊，命都快没了，还算不上人生的重大改变吗？！）莫魂一边跑一边不忘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吐槽。
正跑着呢，忽然从前面窜出了一个人影，莫魂刹车不及，和他撞到了一起。“啊，好痛……”抬头一看，竟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个瓶子。
“没事吧，没摔坏吧？”莫魂起身向前，把小男孩拉起来。
“哦，没事。”小男孩拍拍衣服上的土说，“大哥哥跑这么快干什么？该不是欠了别人的钱没还吧。”
“晕，我就看上去想那种人吗？刚才……”莫魂正要解释，只听背后传来沉重的喘息声，杀人犯已经追来了。
“我去！”咒骂一声，莫魂拉起孩子开始狂奔。
小男孩开口问到：“难道大哥哥你真的欠钱不还吗……哇——大哥哥你究竟欠了他多少钱？他都拿刀来找你了！”
“我们就不能先把欠钱的话题缓缓吗！倒是你，不好好在家睡觉，大晚上的出来干什么？”
“我打酱油啊。”
打——酱——油——
“你这熊孩子出来打酱油干什么！这都过饭点了。”莫魂心头仿佛有无数草泥马踩过，“而且现在还抱着瓶子，你到底对酱油有多执着啊！”
就在莫魂三言两语讲述现在发生的情况时，大汉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大喊道：“乖乖，别再跑了，你让我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让我们继续玩有意思的游戏吧！哈哈哈……”
“你个杀人犯不要套用**犯的台词啊！”
莫魂在郊区的一条小巷中跑着，周围看不到人家，也看不到可供躲藏的地方，眼见大汉快要追上，莫魂抽出酱油瓶，一个反身投就扔到大汉的脑袋上。
“可恶啊！一定把你剁碎！————”
“呜～我的酱油。”
“命都快没了还顾得上酱油吗！”这样下去不行，一定会被追上的，眼前这个熊孩子各种意义上都是打酱油的，怎么办？
“啊！好人不好当啊。”莫魂自暴自弃地喊了一句，然后弯下腰说，“熊孩子，你现在马上往前跑，别回头，找人多的地方，告诉他们这里发生杀人案了。”
“那大哥哥你呢？”
“我？我留下来断后，他要想伤害你，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啊，说出来了！和早就想说一下这个“男生最想说的帅气台词”排行第五的话了，现在那个熊孩子一定认为我帅呆了！）
刚想摆个poss发现熊孩子早就跑没影了，看看前方兴奋得舔了舔嘴唇的杀人犯，莫魂心想（今天我的小命和节操就交代这里了吧……）
“竟然能和我打这么长时间，甚至反将我一军，不得不称赞你一下啊。”
“我可不想被一个变态表扬，会有是一类人的错觉。”莫魂看大汉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里有些底了。（现在他的行动能力应该比以前下降不少——虽然想这么说，我的体力也要见底了。
必须速战速决！莫魂以灵巧的身形冲了出去，几个滑步闪到对方身后，将包含怒意的拳轰在大汉腰上。而大汉像是没感觉，大力将莫魂推出去。
小巷内的战斗对灵活性更高的莫魂不利！大汉大刀阔斧地立在那里，身体呈放空状态，眼睛却死死盯着莫魂。
莫魂调整好状态，再次向大汉冲去，而这次的冲锋到大汉前三步内突然停止，莫魂的身体因惯性向前倾倒，这时他双手撑地，将整个人倒立起来，脚部再次发力，直击大汉的面门！
[自创技——银钩射月]
“太可笑了！”大汉迅速将刀竖直于胸前，刀与脚相撞，发出清脆的吟鸣。莫魂反应不及，脚腕被抓住，身体一轻，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架势到不错，可惜力量和速度差远了，真不知道你追求这些花架子有什么用。”
（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我的身体能给力点儿啊。）莫魂紧咬牙关，刚才的那一撞小腿的骨头好像错位了。
大汉的长刀可没有等莫魂，莫魂狼狈地躲过接下来的五连斩，命虽保住了，但左臂被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胸口剧烈起伏着，莫魂深知现在这个情况打败他的机会基本为零，“可是我绝不能放弃，因为‘被一个变态杀人犯在小巷中杀死’这种死法太糟糕了！”
莫魂大叫着冲了出去，这种时候已经顾不得招式下不下流了，人被逼急了什么都会做。在力量、速度、体力、武器都弱于对方，还负伤的情况下，莫魂竟能凭借百变的招式与对方打的不分上下！
（现在那个熊孩子应该跑远了吧。）
莫魂摆脱大汉，快步往后退，接着转身就跑。“别想逃！”大汉马上反应过来，大步追上去。
（谁说我要逃了！）莫魂突然转身一甩手臂，鲜血顺着左臂飞到了大汉脸上，顿时大汉眼前一片鲜红。
莫魂暗笑一声，右手握拳，拇指关节向外，朝大汉用力打去。如果这一击成功，即便大汉不能倒下，也会给莫魂足够的逃跑时间。
但————
大汉一下子握住了莫魂的右手，半眯着眼睛说：“你以为只有你才会用诡计吗？同样的招式对我可没用。”
（糟了！我的右手力气还是不够吗！）
“现在，给我去死吧！”
“唔啊————”
冰冷的长刀毫无阻碍地贯穿了莫魂的胸膛，鲜血像喷泉一般涌出，一切发生得太快，甚至连被刺时的痛苦都感觉不到。只有绝望，面对无力挽回的事实和生命消亡时的那种深深的绝望。
长刀从腹部拔出，滑腻滚热的血撒了一地，在洁白的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妖艳的美感。莫魂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变成苦涩的血沫从口腔中咳了出来，每次呼吸都要用很大的力气。
意识渐渐模糊，只在耳边依稀听到：
“啊——这是什么东西！”
“可恶的畜生！杀了你！”
（是警察来了吗？来得这么晚太没有爱了……）
脸颊处传来了温暖湿润的触感，莫魂来不及看是什么，就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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