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哟，少年，一个人，干什么呢？”看着背对自己并且毫无反应的庭简，舒鑫笃继续道“不至于这么冷淡吧...好歹我也是你的前辈啊，该用敬语的时候...”
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彻夜未眠之人的眼...憔悴的不像话...
“你上午的课...”“翘掉了...”那个声音回复自己...勉强张开久闭的嘴，声音轻的厉害。
“这次的赌博...是会长赢了...但是...我，不想加入学生会...”
“抱歉...”舒鑫笃淡道，走到庭简身边，坐了下来，陪他一起，抬头看天。
“为什么要抱歉...”庭简淡道“这次，分明就是我这个新手的失误...”
“你搞错了，这次的失误，不在你...”舒鑫笃道，想要接着说点什么，却被紧接而来的，自己脑海中的无颜打住了...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再次将责任怪罪在贤止身上吗？
只有庭简自己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张佳佳身上的伤，怪罪在贤止的身上，而庭简心里的伤，则应该是舒鑫笃负责的...“你知道的吧，我拥有读心的能力...”
庭简定了定神，听进了舒鑫笃的话...舒鑫笃的语速也不快，继续道：“很早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了，靠察言观色，自己能够猜到对方心情，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事情，自己怎么做能够让他开心，如何做能够讨喜...如何做能够讨得零花钱...”
说道这里，舒鑫笃停顿了，庭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聊起自己来...
“非常方便的能力吧！靠人际关系，就可以讨人喜欢，求人情的做到任何事情。”舒鑫笃直起了自己的身体，双手搭在脑袋后面，躺了下去“就好像看着别人看不见的标准答案回答问题，开挂一样...然后...久而久之的...毒物的副作用来了...我失去了一项，人降生于世，后天培养起来的财宝...我变成了，一个没有个性的人...”
张开手，对着天空，舒鑫笃看着天空，看着自己的手，指缝之间，似乎什么东西漏了过去，伸手一抓，什么都抓不住，天空依然在那里，掌中，保留着掌纹。
“很可怜吧，一个连个性都没有的家伙，处事圆滑，在每个人的心中都留下了好印象，却没有在自己心里留下什么，自己应该是一个如何的人，谁都不清楚，单纯的以应付别人作为自己的处世之道，自己的想要，自己的奢望，什么，都看不清...”
所以...才会有那样讨人厌的...庭简能够懂，舒鑫笃在说什么...便利的能力所带来的方便，遮蔽了你未曾注意过的，你不能看见的不便...舒鑫笃的能力...的确，有着消磨掉自己个性的副作用...所以，他才会不断地做出讨人厌的行为...因为他一直希望，自己拥有一个像样的，至少能够引人注意的个性...所以，他不断的做着可能会另别人讨厌的事情...
“进入大学之后，我被贤止拆穿了...他揭露了我的真面目...我...无法在学生会的人面前，继续保持那样的自己，我需要改变...至少，从幼稚开始经历，故意去做出让人反感的事情来，我开始遵照这样的方式在大学里生活，至少，这看起来比没个性要好很多吧...然后，就因为这个原因，我在遇到了你之后，明明看透了你的心，却还让你加入了，会让你受伤的学生会...”舒鑫笃微微撅起自己的上半身，伸手拍打了一下庭简的背，左侧靠上的背。
“你这里的伤口，我是起因...我知道你心灵脆弱，却还是拉拢你进了学生会，还是...没有拦着你，没有对贤止进行劝解，告诉他你的性格，以及你是多么脆弱...所以...导致了你...”
第一次见到...庭简展现出的内向，以及后来一点点熟识后展现出的外向，与人交往时的毫不在意感...这不是勉强是什么？心灵上套了一个壳，也没有办法让纸老虎撕碎瀑布。
“我...一点都不在意，加入学生会...我也一点都不在意...学生会的大家，把我推向一个，非救张佳佳不可的位置上...我和前辈一样...因为没有抓住什么东西...而流泪了。”
他哭了...庭简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落泪了...他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推，和舒鑫笃将责任怪罪在自己身上，是一样的，都不过是一种毫无缘由的自大...以为自己能够拯救一切的傲慢。
而这种植入骨头的傲慢，也正是，会努力的人的魅力...也是，一份了不起的...心意。
叮铃铃！打破安静的手机铃声，算不上刺耳...却非常的扰神。
拿出手机，舒鑫笃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手指，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吗？哈？跑了？段岸呢？让段岸去追啊！段岸的能力不是派上用场了吗！”
说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舒鑫笃眉头皱的比什么都厉害，头大的闭眼，深吸一口气。
“学生会的事情吗？怎么了吗？”“陈勉那家伙...跑了...”“他不是被警察...”“恩，即使如此，也还是让他跑掉了，也只能算是他有手段了...总之，先去学生会。”
“到底怎么回事儿！那家伙怎么跑掉了！警察都是废物吗？”走进来的第一句话，舒鑫笃大声的问道，一个人都抓不住这种事情...还真是少有发生。
“没办法...陈勉那家伙的脑袋挺灵光的...知道在正常情况下自己没办法从车上警察身边逃走，所以...他用手机的录像功能，使劲儿的照着自己两边的警察...将警察置于限制之中...”贤止回答舒鑫笃的问题道“警察的动作变得小心谨慎僵硬后，开个闪光灯抢了手枪崩了头...”
说死人的时候，贤止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舒鑫笃看的有一丝丝的不悦。
常理而言，别人说死人时无动于衷，舒鑫笃还能够理解，但是...贤止的这个样子，却让自己难以忍受...先是对张佳佳的生死无所谓...将赌局放在了人命前面...当然，最可气的，是能够理解他这种心态的自己...舒鑫笃是知道的，贤止...想要校园平静的同时，不在乎人命的原因。
说穿了，这个虚拟世界，也算是游戏的一种吧...体验多段人生什么的...贤止只是看破了，所以不在乎，这个虚拟世界里的人的生命...但他，至少想要平静和舒坦，为了这个目的，长远角度来看...一个人的死亡，算不上生命消逝...仅仅只是登出了这个游戏，却能够换得一个超脑进入自己的理想乡，能够让一个超脑与自己目的一致...这已经是非常划算的生意了。
如果是为了这个学校的话，或许，这是一桩非常划算的...
舒鑫笃在天台上没有劝庭简离开学生会，也仅仅只是因为他知道，这是用半条命换的...珍贵程度...舒鑫笃非常克制...不让自己去思考，这是一个虚拟世界...
当一个人越来越接受，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只是一个虚拟游戏，体验多段人生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会不断的产生“反正也只不过是游戏而已...”的想法。
对于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是何其危险的一件事情...
“简而言之，一个恶魔被放跑了，事情大了...现在他手上还多出了枪...那么，要怎么办？”
贤止提问道...像是嘲讽与鄙视的反问句...明明至今为止那么多问题，都是他来解决，现在反倒问起其他人，让人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他是想告诉舒鑫笃他的重要性。
“段岸已经跟过去了吧...那样还会找不到吗？”舒鑫笃问道。
刚刚的电话是晁芬希打过来的，已经大致的听了一下情况...如果段岸跟过去了...
“恩，对啊，段岸已经跟过去了，不过嘛...如何对付陈勉手上的枪呢？”
枪...就算派游达理去也无济于事...交给警察的话...又难以追踪...
“把追踪到的地点告诉警察，让他们来解决不就好了吗？”“是啊，最好让警方发现我们整个学生会那么多人的超脑，然后再找几个人来将我们解剖。”“那还可以...”“匿名吗？是啊，学生会的邮箱里面也有很多匿名的玩意儿吧...你有一封一封读过来，然后每个地点，每个事件逐一的确认一下吗？我们可没有警方的内应...拿不出有力证明，只会被当做是恶作剧。”
想要再争辩点什么，但是，已经无法再说了...拍视频也好，录声音也好，没有一定的距离是做不到的...被陈勉察觉之后，且不说人会怎么样，就算你用遥控车来监拍，被注意到他也会毁车之后立即跑掉...打草惊蛇...可能会让他怀疑我们有别样的追踪手段。
“拿着手枪的那家伙，要杀张佳佳我们也拦不住吧...”贤止道。
张佳佳还在医院...虽然受了重伤...但勉强的救回来了...之后的事情谁都猜不准。
“诈他一成！”一直没有说话的庭简，忽然开口，对管查哲，还有晁芬希道。
“嗯哼？”贤止微妙的发出声音，看着站在那里似乎有想要表达的事情的庭简。
“就算有手枪，但他手里子弹数目总归是有限的，只要逼他开枪，还是能解决掉他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贤止道，手摊平，支在自己脸上，手肘靠着桌子，放松，懒散了身子看向庭简“你看起来已经有什么计划了呢...”
“计划...”
（贤止：那么说来听听，你的计划是什么？
庭简：多派几个人上去阻止陈勉，逼他开枪，这样，我们就救下张佳佳了！
舒鑫笃：那...那几个阻止陈勉的人怎么办？
庭简：欸...反正都是群众演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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