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昏暗的光芒又充斥整个森林,无数的参天古木、藤蔓杂草中,两人继续披荆斩棘艰难的前进着,然而无论走多远,周围的景色总是似乎差不多,让人生出一种原地循环的错觉。
林檎忍不住问前面的江辰:“喂,你确定你没有搞错方向吧?”
“拜托,我不叫喂。”
“色鬼!”
“...我突然感觉‘喂’还挺动听的,请你千万用这个来称呼我。”
“哼!”
“放心不会错的啦,”
林檎环顾四周有点不确信的样子说:“我感觉我们方向似乎不对啊。是不是往回走了呀?”
“咦,难道你连方向都看不出来么?关于辨识方向的技巧,我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十多种,要跟你解释下么?”那口气似乎在惊讶:小孩子都懂的你竟然不知道...
“算...算了,看你那么自信的样子勉强信你好了。”林檎一听到这个就感觉头大,自小开始就对东南西北没辙的她,对这个无异于听天书一般。
林檎此刻心想:要是我成了王,我就要发布命令让所有人都只能用左右来描述位置!把那些发明东西南北的人全都处死,哼,只不过知道怎么辨认方向就得意忘形,气死我了。
正在生闷气的林檎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周围竟然起了淡淡的雾,整个森林仿佛披上了纱巾,朦胧起来。
走在前面的江辰停了下来,一直以来游刃有余的神情现在多了点慎重,回头说:“你跟紧一点,这雾有点奇怪。”
啊,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扈从给我发号施令了,刚要发作的林檎看到江辰不容置疑的眼神,不知怎的气势突然全无,不自禁的小声“噢”了一声,小步靠了上去,紧紧缀在他的背后。
继续往前走,雾越来越浓,甚至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即使是贴的那么近,江辰的身影也看起来模糊不清,仿佛一个闪动就要消失在雾中一般,未知的恐惧让她无所适从,林檎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让自己稍微安定一点。
咔嚓...
林檎脚下一轻,似乎踩断了枯枝,顿时失去平衡的往前一倾,整个人扑倒在江辰的背上,双手本能的环抱住他的腰让自己不至于摔倒,然后在保持两秒这样诡异的姿势后,她突然醒悟过来,仿佛抱着的是滚烫火炉一般瞬间往后远远跳开,整张脸瞬间红的发紫,仿佛烫的要冒烟了一般。
“别误会...这是...”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她便突然发现江辰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雾中。
“因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到最后戛然而止,浑然四顾,但是即使是伸到自己眼前的五指都显得朦胧的浓雾中,她除了涌动的白色,什么都看不到。
整个苍白的世界,只剩下自己孤独一人。
“喂...”
“出来啊,别躲起来...”
她大声的喊着,因为恐慌而显得颤抖的声音却似乎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她仿佛盲人一般用手摸索着前方,试探性的走着,然而没几步,像是无头苍蝇的她便又被看不到的障碍绊倒在地。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焦急的挥着手试图驱散眼前的迷雾,然而除了抓碎几段藤蔓,没有任何作用。
林檎的双眼满是仓惶无助,仿佛像是暴雨中的鸟儿,迷失了家的方向。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渐小的声音伴随着啜泣。
白雾无声的涌动着,幻化魑魅魍魉,围绕着她疯狂的笑着,叫着,无数的白色的爪子粘在她的身上,把她一点,一点拖入绝望的深渊...
然后,一只修长的手,撕破了白色的梦魇,拨开了绝望的牢笼,仿佛从天而降的英雄,一把抓住她的柔荑,温暖的触感,让她重新感受到现世的质感。
“叫你跟紧我,结果又自己乱走...”江辰的身影从迷雾中穿了出来,还没说完,却感觉林檎的状态似乎不对,瘫坐在地上的她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左手轻抬着,任由自己抓着。
“额。”坏了,以前靠近她一米之内都会被砍,这次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心神一颤之下,赶忙想要松开...
然而在他手慢慢抽出的时候,那冰凉如玉的小手却突然紧紧的抓住他的指尖,仿佛是抓着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林檎左手贪婪的汲取那指尖的温度,紧紧攥着,低垂的脸上,她紧咬嘴唇,使劲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止不住的热泪潸然而下,点点滴滴溅落在大腿上。
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白雾依然涌动着,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仿佛是被定格的画面。
许久,林檎慢慢站起来,迷雾下的容颜朦胧不清,轻声道:“走吧。”
“恩。”
两人就这样继续走着,穿行在白色苍茫的世界,没有言语,只有那修长指尖依然紧紧攥在冰凉小手之中。
仅仅这样,前所未有的安心感便充盈心中,仿佛即便前路是黑暗深渊,也有了直面的勇气。
“......”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隐隐传来,仔细一听又没有任何异常。
江辰皱着眉放慢了脚步,更加谨慎起来,周围的气氛很是诡异,他的直觉显示他们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救...”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是远处有人在求援的声音。
“救救...我...”的确存在呼救的声音,四面八方的都是重叠的回声,完全不能确认是哪个方向传来的。
江辰犹豫间,直觉指尖一紧,林檎的手抓的更用力了。
“我们快去救人。”林檎的表情在迷雾中看不清楚,话语却是充满着坚定。
“但是,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出现人呼救,这太可疑...”
“去救他!”林檎的声音坚定的不容置疑。
那呼救中深陷绝望的情绪,对于拯救的渴望,彷徨无助的痛苦,她深切的体会到。
“...好吧。”江辰思考了片刻,勉强答应下来。
他无奈跟林檎说:“你闪开一边,我要使用灵具了。”
林檎犹豫了一会,小手却是不舍得松开。
“放心,看我把这迷雾破开。”
“恩。”似乎感受到他的信心,林檎最后还是松开了手,稍微后退了两步,看着浓厚的雾又把那身影淹没,心中一黯。
片刻之后,前方仿佛出现一个黑洞似的,一股巨大的吸力凭空产生,她忍不住蹲下身子才稳住往前的身形,周围的白雾比之刚才剧烈百倍的涌动着,仿佛平静的大海突兀出现了巨大漩涡,所有的白雾疯狂的朝漩涡中心灌去。
不久白雾浓度便消散了大半,林檎在烈烈的风中勉强睁眼一看,却见那漩涡的中心点竟然是江辰高举右手掌上的诡异黑点。
白雾一消散,周围的景色便显现出来,却见两人如今竟然在一个诡异的寸草不生的平地上,这样的区域组成宽约一里的圆环,而圆心区域便是眼前那一株难以想象的巨大古树:主干直径约十米,高约数十米,撑起的叶海如山岳,无数粗大的气根如巨蛇般铺天盖地的倒垂下来,皮若裂岩。
独木成林,不外如是。
然后两人便看到有个人影靠在一条气根上兴奋的朝他们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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