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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心山(终)

五、天心山(终)

下了雾隆山,可露米牵着卡连奇的手,绕过山下的村庄,走到天心山附近时,他们和几个年轻男女狭路相缝。

走在前头的是咬过卡连奇的女孩,卡连奇连忙把头压得很低,但已经晚了,那个女孩已经看到了他的红眸,“呜哇”惊叫一声,指着可露米活蹦乱叫:“放开那个男孩,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卡连奇已基本掌握了这边的语言,他愤怒地叱喝:“混蛋,我怎么会是你的?”

这些男女盯着卡连奇漂亮的眸子,激动地大声议论着,女孩则脸色大变地尖声叫嚷:“啊呜,他不纯洁了,他会说话了,这个可恶的女人污染了我的宠物……”

宠物?她把我当什么了?卡连奇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可露米没有理会他们,连忙背起卡连奇,在高低起伏、沟堑遍布的旷野里乱转,甩掉他们后,登上了天心山顶。

花了不少时间,两人好一番忙碌,把之前研究的方案都试了一遍,失败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个世界,也回不去这个世界的家了,他们是仓促出逃的,世界很大,却不知道容身之处在哪里。

正在沮丧时,可露米瞥见山下有一群人,正快速朝这边移动。她立刻背起卡连奇,从另一个方向下山,到了山腰被几人截住,只好放下卡连奇,挥剑应战。

人们像是雨后春笋般涌现,为首的是那个面容狰狞的老爷爷,卡连奇听得出,他在指挥这些人,最后还大声命令:“不要弄伤那个男孩,皮肤破损就不美了,这可是艺术品啊!”

卡连奇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是该憎恨他,还是感谢他对“艺术”的尊重。

可露米且战且退回山顶时,已被近百人团团围住,这些人不停歇地轮番攻击,可露米的体力消耗得太厉害,几次差点摔倒。

呼喝声震天,刀剑交击声瘆人,战斗惊心动魄,让卡连奇紧张得几乎窒息。

卡连奇把画筒里最后一幅画展示出来,那是可露米最喜欢的《朋友》,画面颜色亮丽,众人无不为之动容,可露米趁机重创了几人,才让他们退在四周,不敢轻举妄动。

有人朗声威胁:“投降吧,不然你会死!”

那个咬过卡连奇的女孩在人群里,尖声尖气地怒骂:“呜啊,坏女人,快把他还给我,不然,我咬你!”

卡连奇担忧地看着可露米,只见她胸部剧烈起伏着,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衣服上好几处被刺破,继续抵抗下去,她会死的!

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可露米,一瞬间,卡连奇绝望地闪过两个念头,一个是自杀,让可露米自己逃走;另一个是把自己献出去,让他们放过可露米。

但他旋即又想到,可露米跟他是一样的,也会成为他们的目标,而且依可露米的个性,不可能弃他而去!

他绝望地摇摇头,突然想起可露米说过,拿里斯叔叔掉进这个世界之前,跟自己的母亲吵过架,和他一样都是伤心时刻出事,那么,反过来会不会是另一个世界呢?

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谬,但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不也很荒谬吗?

反正,不管如何拼命,都已无法脱身,不如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思及此,他把《朋友》和画筒扔到人堆里让他们争抢,然后故弄玄虚地手舞足蹈,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声音,人们诧异地指着他议论纷纷,争抢也渐渐平息。

卡连奇的动作戛然而止,他低声对可露米说:“收好剑,我有办法!”

在这场让人绝望的战斗中,为了保护卡连奇,可露米的理智几乎丧失殆尽,只是本能地、拼命地挥剑,卡连奇的眼神静若清池,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收起宝剑,茫然地望着他。

不管成功或失败,卡连奇都不愿可露米为他战死,成功当然是最好了,如果失败……到时再说吧。

为了确保成功时能在一起,他拉着可露米的双手,凝视着她的蓝色眼眸说:“闭上眼睛……放心,交给我吧!”

看到她依言闭上眼眸,卡连奇也闭上双眼问:“你怕吗?”

“有……一点。”

“不用怕,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你的亲人了。想一想吧,你很快就会看到那个花的海洋,那里美丽得会让你舍不得闭上眼……”

一连串的古怪行为,外加目中无人地说着神秘的话,还不知死活地闭着眼,不知道这对少年少女在玩什么花样,人们不敢贸然进攻,只是吆喝着慢慢地逼过去。

“相信我,只要心中有鸟鸣,有花香,那就是童话世界……”卡连奇的声音像有魔力,带领着可露米用心想象。

两人沉浸在冥想中,几把刀剑试探性地劈刺过来,眼看要落在两人身上时,从两人心窝的位置,分别亮起一小团刺眼的七彩光芒,并呼地瞬间膨胀合并成一个光球,包裹着两人。

刀剑被异变吓到,快速撤了回去,人们纷纷惊呼着后退,望着那流动着的彩色光芒,惊疑不定地议论着。

“神啊,这、这是什么?”

“噢,多么神奇,多么美丽,我阿狗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东西!”

“至宝,一定是举世无双的至宝,我全身都颤抖了,世间至宝竟然就在我眼前!”

不知道是两人变成了光芒,还是光芒吞噬了两人,当光芒消失时,那里已空无一物。

另一边,以可露米和卡连奇为中心,冰雪世界像幻像一样,发出薄冰破碎的响声迅速向四周溃变,重新呈现出的是一个温暖、美丽的彩色世界。

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可露米睁开大眼,卡连奇正含笑看着她。

眼前的世界几乎和《朋友》的画面一模一样,可露米瞪圆了双眸,不敢置信地问:“卡卡,这是真的吗?你掐我一下,哦不,我掐你一下试试?”

“啊?好。”卡连奇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说着。

可露米用力掐了一下卡连奇的脸蛋,皱着秀气的眉头失望地说:“不痛,难道这是梦?”

卡连奇的脸蛋吃痛,听到她呆萌的话,不由哭笑不得:“傻瓜,你掐的是我,你当然不痛了!”

可露米尴尬地眨眨大眼,卡连奇脱掉手套,摘下她的头罩,戏谑地掐了一下她那光滑的脸蛋,她说痛,梦寐以求的这一切并不是梦!

一直生活在提心吊胆中,时常饿肚子,这些终成过去!

可露米晶莹的眼泪滑下来,脸上却溢满了灿烂的笑容。她脱掉外套,兴奋地和卡连奇一起追逐蝴蝶,在草地上翻滚,迷醉地闻着花香。

头顶飞过一只漂亮的小鸟,那个世界没有鸟类,可露米欢呼一声,纵身高高跃起抓住它,看到它鸣叫、挣扎,不由撅着小嘴天真地问:“它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它们都怕人类。”卡连奇笑了,这只小鸟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他。

“算了,别吓坏它了。”可露米心地善良,依依不舍地放了小鸟。

归途上满是美丽的鲜花,可露米“咯咯”欢笑着,银发飘飘地跑来跑去,一路采了很多花捧在手里。

卡连奇的父母正和邻居在聚餐,像花园一样的院子里,可露米的叔叔、婶婶和堂妹在忙碌着,卡连奇的妈妈抱着他的画夹,坐在凳子上垂泪,爸爸和可露米的爷爷奶奶正在安慰她。

望着院子里的人,可露米满怀期待,还有点不安。

卡连奇心中一酸,流着泪喊道:“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人们惊喜万分地望过去,可露米的奶奶激动得快要晕倒了,当年,她和拿里斯在天心山顶上吵架,拿里斯坐在那块大石上哭泣,然后就在她的注视中消失不见了。她疯狂地尝试了许多办法,都无法救回儿子,出于一些顾虑,她没有公开这件事,一直独自背负着这个悲恸的秘密。

那天,伤心的卡连奇让她灵光一闪,做出了那个尝试。为了儿子,她只能利用卡连奇了,虽然她深感愧疚,但现在,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卡连奇回来了,让她日夜思念的儿子,也会回来的!

院子外,卡连奇牵着可露米,快步向大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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