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感受着从纱窗缝隙中投射而来的日光,我像只猫一样半眯着眼,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一道道如彩蝶般的倩影。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怪罪她那含沙射影式的离别,她的消失就像她的出现一样突兀,甚至让人不由的怀疑这仅仅是一场梦境。她的世界可能与我完全不同,如影子般伴随着她的自称‘左’的男子,一夜之间成长了十多岁的身体,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带给我的冲击却没有想象中的大,可能真印了左的那句话,眼前所见的东西不论再怎么难以理解,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吧。只是,这一切都感觉离自己好远,仿佛银河尽头的星端,璀璨却无法触及。还有,就是那强作欢颜的笑容,每每想到此处,我的心总有一丝刺痛。说真的,那样的表情不适合她啊。
“哈哈。”我苦涩地干笑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甘心啊。
“哇!”一个冰凉的易拉罐毫无征兆的贴到我,微微的刺痛感自神经末梢向大脑传来抗议信号,我抬头看去,叶行正正拿着两听可乐摆出个我可以坐这里吗的手势。
我说你是鬼吗?走路没声音是准备吓谁啊!
“你确定不是你想东西想的太沉浸了所以没注意吗?”挚友理性的提出假设。
我无言的接过他递来的可乐罐,拉开易拉扣,可能是经历了先前的摇晃,琥珀色的液体像成功挖到喷井的石油一般涌出,害的我有些匆忙的灌了一口下去,冰凉的碳酸饮料顺着喉口而下,微微发麻的**令我不得不感叹天热果然是冰的汽水最痛快了。
“想什么呢?”
“各式各样的东西。”
“是吗?昨天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是不是有点特别啊?”
“嗯?”我不解的看着脸色正常的叶行正,特别,是什么意思?
“昨天又不是休息日,一个人逃训练的话下场可是很惨的哦,想想去年的那个家伙,真是可怕。”
这倒是真的,甚至可以说就是因为有了他的前车之鉴才打消一大帮子男士企图逃训练的念头,原来他是指这个啊。
“没事,她仗着一年之前的病历卡获得了训练的减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医生的签名的,看的活蹦乱跳那样。”
随口胡诌的理由竟然这么合情合理,难道我特别有说谎的才能?
“这样啊,怎么样,开心吗?昨天。”
我总觉的叶行正的问话里别有深意,是错觉吗?
“如果没有眼前这一堆活我现在也会非常高兴的。”
要不你帮我做吧,我本来就是被你强拉来的。
“现在可不行,半小时后我可是跟钱灵雯约好的啊。”
“你把我当成打发时间的工具了吗!”
“哦,你不高兴了,那好,我就走。”叶行正站起身来却被我急忙拦住。
看着他那胜利一般的笑容,我恨的牙根痒痒的。
我单手拖住脑袋,仰面躺在满是灰尘的楼梯上,任凭阳光斑驳的印在脸上,叶行正依旧端坐着,一小口一小口搓着可乐,时间在无言中流逝,人总是这样,有烦恼时恨不得找个人把满腹的苦水一吐为快,但正在找到可以倾诉的人时却又因种种原因不知道怎么说好。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明明是我叫住你却又什么都不说。”
叶行正放下了手中的可乐罐,“没什么好奇怪的,每个人都有想说却说不出口的东西,哪怕是相识相知几十年的老夫妇也有着对方不为人知的隐私。所谓人这种生物啊,都是怕寂寞的,很多不必要的事情只有独身一人时才会去在意,相比倾诉时的**,人们更迷恋有人相伴时的充实,即使是这样默默无闻的晒太阳,两个人一起享受的面积不是更大啊?朋友不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吗?”
“啊啊啊。”我由衷为他独到的见解发出感叹,“你这人真是,怎么说呢,终觉的如果发生什么危机的话你会第一个站出来的感觉啊。”
“我一直都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啊。”
……我眨巴着眼睛,前面我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了啊。
“那个,我理解一下,这是你童真未泯的妄想呢?还是你新掌握的笑话方式呢?”
“请务必理解为后者。”叶行正像个黑历史被揭发了的高中生一样偏过了头。
总觉得好像又抓到一个可以敲诈的把柄了,嗯,就把烧烤店的请客期限延长一个礼拜吧,这样我就保证不说出去怎么样啊。
“喂喂,你这家伙。”叶行正似乎想反驳我这无理的要求。
烦死了,你啊,晋升成为真正现充的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反正一两顿也吃不穷你,就当对我这1个月无所事事的进一步补偿吧。
叶行正似乎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样子,但在反复斟酌之后还是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看样子条件开轻了啊,他比想象中更介意那个正义伙伴般的中二历史。
……
“喂,和钱灵雯约的时间真的没问题吗?”我将自己的心态调平之后问道。
“哪怕比预想的出发时间再晚上个15分钟也绰绰有余哦。”
真是个比防洪用的沙包还有滴水不漏的人啊。
“我说啊,这纯粹只是我的自言自语哦,所谓人这种生物,其实都是很奇怪的,对有些即使努力了,尝试了也依旧不可能获得的东西恋恋不舍,渴望着那虚无缥缈的暖意。虽然每个人都可能听过一句话,大概意思好像是这样,任何事情如果不尝试,那么它的可能性必定为零,但你如果去尝试了,无论可能性多小,它总是有的。这句可能勉励无数莘莘学子的话我觉得它很无耻。没错,就是无耻,那根本就是一种恶趣味且低俗的文字游戏,说真的,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可能性不为零?0.00001%和0%能有多大区别,数学里不是也有0.9循环等于1之说吗?以前的我根本无法理解这荒谬的结论是怎么通过几步方程式得出的,但就如同我虽然怎么样都不明白但为了得分还是写了1一样。现在我好像可以理解了,也许每个人都属于自己的世界,就算强行挤入未知的世界也不可能有善果,就好比长在淮北的柑橘只能成为枳。
……
我明明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够做什么,不能够做什么,可,可是,看的越清楚想的就越多,也就越不甘心,是我太无能还是世界太残酷啊。?”
我好比一个被左迁了的诗人对酒吟诗一样喋喋不休。就连我自己都感觉自己话真多。
“这就完了?”叶行正惊讶地挑起了眉毛,然后咧嘴便是灿烂的一笑,“怎么说呢?总结成一句话,你可真是幼稚啊,金江源。”
哈?哪怕是泥人还有三分火呢,一个大二的成人被人骂幼稚,而且骂他的人还比他小上几个月,我的火大任谁都能理解吧?
既然你已经犯了众怒了,念在以往损友情面的份上,叶行正,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先别急着生气啊,我真不是那意思,让我再想想,对对对,你可真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啊。”
你是说我表里如一的幼稚?
“你怎么就死抠上这就字眼了,好好好,我道歉,是我用词不当,应该说是天真呢还是直率呢,真是让我对你有了新的了解。”
不行了,我已经忍不住要打你一拳了,再憋会生病的。
“好了,好了,前面的气氛太沉郁了,开点玩笑罢了。”
不,按我对你的了解,那九成九是真心话。
“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叶行正正色说道。
转变的好快,能教教我吗?
“首先,我并不认为你的想法有错,就像我并不认为人与人之间是完全平等的一样,你所说的不同的世界,我可以从片面的理解为这种不同的差距,比如外貌,财富,健康之类的,很多时候,一场变革,一次意外就足以颠覆这些所谓的差距,甚至让人感觉身处不同的世界,有人无情的指出一个人的命运的50%在他出生时恐怕已经决定了,我们无法去指摘什么,因为这本是这个世界的真实,传说中的伊甸园是不存在的,就如同理想的共产主义不可能存在一样”
“她只是过早的被这个世界现实的锋芒刺伤了而已,并不是你想象中如此露骨的恶,这只是我的疏忽罢了。”
我又想起‘左’的那句话,这个世界的真实吗?
叶行正用如贝加尔湖般深邃的眼神注视着我,“我对此还有第二个理解,你所谓的不同世界是不是只的是对责任承担量的不同。”
“责任承担量?”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我们无时无刻不再履行着属于自己的责任,小至养家糊口,为生计奔波劳累,大至家国天下,鞠躬尽瘁。这之中可能有无数种责任,所背负责任的不同也注定了所处世界的不同,就像普通百姓不用为了外交政治而绞尽脑汁一样。穷则独善其身,富者兼济天下,这句不就是对责任一词最好的定义吗?但是,责任毕竟是很抽象的东西,就像做语文题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无数人口若悬河的挂在口边空谈,啊,当然你如果认为我是那无数人之一也没有关系哦,所谓的寂寞,所谓的空虚,只不过是对所负责任的漠视和逃避罢了,这同样是我说你天真,直率的理由,你虽然没有对其考虑的很深,但你下意识的将其规划为不同的世界而在犹豫着自己所处的责任,并非那种得过且过却浑然不知的人,所以我觉得对你有了新的认识。”
那你平时看我就是看个得过且过的人吗。
“不是哦,其实按理说大学便是给你背负责任的一道跳板,我们现阶段还是在找寻适合自己的责任啊,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哦。”
“每个人有着不得不背负的责任,哪怕最后的终点并非笑容,那也是无法逃避的选择。”
说的像真的一样,那你准备背负什么责任啊?
“你把你找我聊这段话的缘由告诉我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事告诉你怎么样啊?”
谈了恋爱的人都会变的富含心机,这句话我记住了。
“那么就这样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最后叶行正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带任何停滞的离开了。
对责任量的背负吗?我仰望天花板,闭上了眼睛,那你,李韵琳,你究竟背负了什么呢?
……
叶行正走出了那个半球形的建筑,金色的阳光直射在他那谈不上白皙的皮肤上,当他正准备伸展有些僵硬的四肢的那一刹那。
——!猛然转过头,用锐利的视线从角落开始巨细靡遗地审视,是谁,那一瞬间。他确实感受到了一个异样的气息,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其监视之下一般,是克米儿·德赫吗?不对,他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那么到底是谁?
风,依旧平静地吹拂着,晴朗的碧空中万里无云,周围正午休的后辈门伴随着阵阵谈笑在树荫之下慢行着。
只是神经过敏了吗,像是强行说服自己一般,叶行正给了自己一个理由。
又过了片刻之后,叶行正才再度跨出步伐,可不能让灵雯等啊,虽然时间肯定是足够的……
不远处的湖面上,一位拥有着惊世容貌的女子优雅地站立在柔软无形的水面上,她轻抚着自己如夜空般美丽的发丝,轻声喃喃道:“这次的执剑者,可有点不好对付哦。”
往来不息的人流谈笑着经过池塘,却没有一个人向她投去惊诧的视线,就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那里一样。
……
当第一缕曙光突破夜的束缚来到我床前时,我早已与空无一物的天花板酣战良久,我目不转睛的瞪着它,相信它应该也在回望着我吧,应该吧,毕竟这房间里也没别的东西了,如果它真的一丝灵智的话,它不看我能看谁呢?
我到底在想什么蠢事啊,我百般无聊的翻了个身,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今天更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硬要歌颂的话只是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日子艰难地向前挪步了一天,我的早醒只不过是因为无所事事的自己昨天睡的太早,我可不是因为叶行正那席像三角函数般难理解的言论而思考了烦了才灰溜溜的滚上床的。
“冲包咖啡提提神吧,今天还要搬东西呢。”勉强给自己找了个可有可无的理由,我像是要甩开倦怠一般掀开被子。
浓郁的咖啡气息刺激着鼻腔,没想到我来这里的唯一收获就是从小卖部翻出了这样一种美味的速溶咖啡,话说,这是什么牌子来着的?
可是,此时的自己决定不会想到,短短9个小时,4.5个时辰后,我,金江源,成为了很难被定义为生物的存在,直到很久之后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
“呜呜,信号怎么没了,明明昨天这里的还有的啊!”
“诶?是吗?让我看看,真没了,奇怪,算了不谈这个了,昨天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屁股刚刚着地的我一边像锤柿饼般敲着搬纸箱而酸痛的肌肉,一边听着周遭女生如扰人的麻雀般叽叽喳喳的聊些有的没的。
话说,今天的气压格外的低吗,总觉的有点不舒服的就我一个人吗?我一边扯开衣领,一边增大吸入空气的体积,明明运动量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但这异常的疲惫是怎么回事,环视着附近同样累的趴在地上的战友,哎,今天的纸箱里面塞了密度大的金属块吗?因为过早提出休息而被女生嘲笑没有的憋屈先不提,一种淡淡的隐晦感在我心中扩散,是昨天被叶行正那家伙搞的神经过敏了吗,真是的被个同龄人三言两语搞的心神不宁的自己是闹啥啊。
“买去水去吧。”我决定不想这么多,专心过着如机械转动般毫无意义的一天。
然而,“听…吗….?”
诶?一道轻的几乎不存在的声音仿佛在脑海深处响起一般。
我屏息凝神,我发誓我只是为了确认那只是自己的幻听才这样做的。
“快…快….点。向…南….去。”
无法连续的话语只能传达最基本的讯息,放语文作文里肯定零分啊。
“快…快…时…及…”
是要说时间来不及吗,到底什么来不及啊!说说清楚啊!
我急扫了眼周围的人,他们依旧一脸平静的回复着疲劳。
天啊,别和我说就我一个人听的到啊!这也太荒谬了啊,我可不是什么神鬼之说的信奉者啊,您找错人了吧。
“快…快…求…求…”
声音似乎大了点,急促的频率中,我听出了一种火焚般的焦急。
慢着,这声音我是不是听过。
渐渐的,一个娇小的身影浮现在我的心头,两者的印象重合在了一起。没错,是她,可,为什么?
毫无意义的思考就算了吧!我决定不再犹豫,迅速起身准备去看个究竟,然而,站起的那一刹那,我双眼猛的一黑,身体如失去重心般摇晃,就像坐太久的白领起身时会有的症状,因血液一时间涌向下半身而造成的脑部暂时性缺氧。千钧一发之际,我扶住了墙壁,总算是避免了摔倒的洋相,努力尝试着调整呼吸,确认脚步不再轻浮后,在心底深处如反胃般涌出的不安的驱使下,我连招呼都没来的及打便向外急趋。
“左…左边,对,一直走。”
声音,愈发清晰,我有九成把握确定就是那个悄无声息出现又自说自话离开的任性的家伙。
终于,半分钟的时间,百米左右的路程,我于转角处发现了那道倩影。
娇嫩而奢华的身体,如陶瓷人偶般精致的面容上是无法掩饰的焦容。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我心底依旧涌出喷泉般的喜悦,我不由自主的感谢上苍让我再次见到她,仿佛先前那种像浮世绘般的感慨全是子虚乌有。
她似乎发现了我的身影,奋力挥舞藕臂的同时,她露出了好不灿烂的笑容,并好像大声呼喊着什么。
搞什么啊!那种像是如蒙救赎一般的笑容,为什么我会觉得好苦,她的笑容好苦。
这般那般的疑惑在我心中奏响了一场不亚于百人合唱的表演,令我无暇顾及耳边除了奔跑是呼啸的风声之外什么都没听到。包括她那如出谷黄莺般清丽的嗓音。
我只想问她究竟背负了什么?为什么要以哪种方式离开?大声质问她要如何才能打开她的心结,我想进一步了解她,不再停留在表层,我真的希望那种无机质的神情与她永世无缘。
看着我们之间快速缩短的距离,李韵琳像是忽然回忆起什么,将如兔毛般雪白的掌心向外摊开,一个劲的左右摆动,但看到我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便无奈的露出悲壮的神情,并用双手捂住了眼。
大脑还来不及解析一闪而过的迷茫,“咚——”的一声,好比十公斤的铅球砸向地面时的沉闷声,灼烧般的痛楚伴随着剧烈的眩晕感自额头席卷而来,我仿佛狠狠撞上了一面不可视的墙壁,暴风雨般的天旋地转让我失去了对平衡感的把握,我真佩服那时还能让柔软的臀部先着地的自己。
半响之后,我强行忍住了脑浆在那之中乱窜的所带来的呕吐感睁看眼,有些失神的望着湛蓝色的天空。
“那,那个,金江源先生,您还好吧?”耳畔传来令人怀念的话语。
太过温柔的声音仿佛将身体浸在热水里一样舒适。
“喂——喂——”
迷迷糊糊且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背脊向四肢蔓延,好想就这样躺一辈子啊。
不知道是不是见我太久也没有回应,李韵琳担心地向谁询问一般说道,
“不…不会撞傻了吧。”
我说你到底在诅咒谁啊!
艰难的起身,撞击所引发的后遗症似乎还没散去的意愿,我右手托住脖颈,以确认天灵盖还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真的有一刹那我看到了自天堂来迎接我的天使啊。”
劫后余生的经历让我突出发自肺腑的感慨。
“天使?真的有那种东西吗。”李韵琳像是不能理解一般歪了歪脑袋,一身精致排布荷叶边的天蓝色连衣裙映衬出她那如荷花般怡人的气息,大概是为了更好的观察我,她蹲坐这用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眸来回打量着我。
虽然不是成人版这一点让我觉的有些可惜就是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韵琳安心的拍了拍她那还未发育完整的胸膛。
“啊啊,倒也不能说没事,但也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脑袋也好好的没有见血,不过,这个到底是什么玩意啊。”我用手叩击着这堵将我和李韵琳阻隔的无形之墙,问道。
“这个啊。”李韵琳的神情如突然熄灭的烛火般黯然无光,她贝齿轻咬着红唇,似乎在什么选择之间徘徊不定。
如阴影般的不安再次盘上心头。
“李韵琳?”
“没,没什么哦,这堵墙,只是个……只是个,不足为题的漏洞哦,放着不管很快就会消失的啊。”
不断躲闪着的目光和脸上的悲恸已经出卖了你了哦,不经思考的谎言和单薄的窗户纸有什么两样。
这显而易见的谎言除了让人更加不安以外没有半点用途啊。
“没…没有啊,真的没事的,请你呆在这里,这里,很安全的。”
李韵琳深深低垂着头,孱弱的声音似乎传达了她心中无尽的彷徨。
这里安全,那哪里又不安全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又要让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了吗?
“请,请不要再问了。求求你。”
她轻声啜泣着,像是逃避着什么一样紧闭双眼,梨花带雨的面容让这样质问她的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罪恶感,可是,我却不得不继续逼问这样的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里面可还有二十几个人啊。
为什么那时的我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话呢,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扇死自己。
“哈,哈哈,对啊。”李韵琳像是丢了魂魄般喃喃自语,凄凉的声音像从心底深处传来一般“对了,和那时一样,一样啊。”
黑珍珠般的眼眸又一次失去的该有的光泽,喂喂,我究竟在做什么啊!!!
“这次,一定要拯救,一定要……”双眼失去焦点的她缓缓伸出右手,快停下,那种状态就连原本能完成的事情也会注定失败的啊。
仿佛我的声音从最开始就被阻隔一般,李韵琳口中响起我根本无法解析的语言。
“遗落在沉眠之处的王庭啊,至诚之子在此祷告,缠绕于谜影之下的阿比欧斯啊,开启……呜——”如咏唱的旋律戛然而止,李韵琳娇小的身体一个踉跄,倒在了‘左’早已张开的怀中,陷入安睡般合上眼眸。
“……”沉重的气氛飘荡在我与‘左’之间,在愧疚的驱使下我深深垂下了头。
“——呼。”‘左’叹了一口气,“请把头抬起来,金江源,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这份抉择对你而言实在太过沉痛了。”
“你的直觉很正确。”‘左’的严肃让人无法生出半点怀疑,“现在你们正处于生死攸关的困境之中,这份屏障,名为‘艾瓦古拉’,意思是‘阻隔万物之圣域’。”
“就如它的称呼一样,你们现在所在之地依旧被彻底的封闭了,我指的不单单是空间上的阻隔,包括物质作为载体的属性,思维在客观条件下的定夺,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一种独立的存在。”
“如果说的简单一些的话,就是在一般人看来这片空间是不存在的,不会去注意也不会去寻找,‘艾瓦古拉’令其成为了‘无’,还有,对于现在你们而言最为重要的一点,你明白我要说什么了吗?”
完全隔绝的状态,不会吧。
“没错,能量的传递无法进行,你们之所以还能看到光,仅仅是因为‘艾瓦古拉’拥有通透这一性质,里面就像个巨大的氧气罐,可无论它多么大,只出不进的情况下总有耗尽的一刻,而那极限恐怕马上就要到了。”
“可是,我现在不依旧在和你正常的谈话吗。这就说明你的估计有偏差,说不定这什么鬼东西有了什么漏洞啊。”
我企图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非常遗憾,这本非是什么漏洞,我没有解决‘艾瓦古拉’的方法,但是打开一两个孔的能力我还是有的,但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这还多亏了韵琳的努力啊,再加上前两天我在你身上做下的一些无心之举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真的,束手无策了吗。
“办法,也不是没有。但是,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左’的语言中充满一种静溢的魄力,“打开的孔的大小只够一个人使用,那么你会不会将这唯一的机会让给同在这之中的二十几个人之一呢。”
……无法回答,因为我在下意识之中早已拒绝了那种可能。
“请记住,李韵琳她是我的契约者,我会尽可能尊重并遵循她的意见,但对少数不理智的意见我同样拥有驳回的权利,对我而言,万事都以李韵琳的安全优先,将其置于首要位置,对于可能会对她造成伤害的举措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哪怕这份举措会关系到你们的生命。”‘左’的声音没有起伏,却有着一种绝对无法忤逆的威严。
我又不禁想起了少女的那种眼神,那一天,第一次目睹了生命的逝去与世界的残酷的少女那种凄凉无助的眼神,如果在这短短几天内再发生这种事,她会怎么样呢?
“感谢你的关心。”‘左’柔和地笑了一下,“但是啊,人的成长必须经历坎坷,但是如果这份冲击太过于巨大而伤到自己的话却又得不偿失,我会根据她的表现来决定下一步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选择抹去韵琳这几天的记忆。”
我又一次无声地垂下了头,是啊,这只是一场灾难,对于不幸被卷入其中的自己还可以幸存下来,我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的祈祷吗,李韵琳也可以不用深陷于自责与悲伤之中,只要在风波平静下来之后,什么都会恢复原样,恢复到我和她相遇之前。
我指甲用力扣进肉中,神经传递而来的痛觉却丝毫无法掩盖我内心澎湃的洪流。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就连回忆都不能留下什么的,要我将一切都当成一面书页,翻过即为空白什么的,这种结果,我不想接受。
方法,我需要一个方法,哪怕是蠢的让人可以把昨夜晚饭笑喷出来的方法也无所谓,给我一个努力的可能性啊!
如同闪电一般传过脑海,一个谬不可言的可能性一闪而过。
我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抬起头。
你说过你能打出几个孔的对吧,这是为什么?
“我可能没有提过吧,‘艾瓦古拉’也算是阿斯迈卡之力的一部分,身为阿斯迈卡之力中枢的我勉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那么如果那个什么‘艾瓦古拉’的运行发生错误的话呢。
“你的意思是。”
对,这是只有在这片被隔绝了的空间里的我才能做到的事。
‘左’仿佛斟酌般闭起双眼,当那双知性的双眸再次打开时,‘左’缓缓说道。
“我只能说,可能性并不为零。”
还来不及我高兴,‘左’毫不留情为我淋上一盆冷水。
“但是,比起成功的可能性,你丧命的几率可是其的数十倍啊,你考虑清楚没有。”
嗯。
“为什么呢,之前还珍惜生命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冒险的事呢?”
不知道啊,但是,如果现在不做点什么的话,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吧。
是我的错觉吗,我感到‘左’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然后,掌心处传来一阵酥麻感,我摊开掌心,发现我无法解读的字符正散发出微光。
“‘艾瓦古拉’的具体地点现在就告诉你,找到它,然后将这个式术刻印在其之上,但是,请做好与之相应的觉悟。”‘左’停顿了一下,“最后,谢谢你为她这么着想,愿君能找到正确通向王庭之路。”
……
昔日的同学三三两两倒在路旁,可能是想出来呼吸的时候因缺氧而休克了吧,弥漫的空气如在海拔5000米以上一般稀薄,我甚至感觉每一次的喘息都成了一种奢侈。
可能是因为先前吸够了足够的氧吧,我的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糟,但是倒下也只是时间问题吧,那个极限,恐怕马上就要来临了。
“必须快点了。”我催促自己。
一鼓作气冲上楼梯,打开倒数第二间房门,一个乳白色的晶体映入我的眼帘。
竟然在这里,我再一次体会到了不可思议,明明今天几次从这个房间里进出的啊,我相信要不是左的缘故我恐怕就是知道它在此处我还是见不到。
我望着这个一切的罪魁祸首,充斥心田的迷惑愈发强烈,“这就是阿斯迈卡之力吗?‘左’他难道也是这样一个晶体?那到底是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如雨后青蛙口中蹦出的音符般在我脑海中盘旋飞舞。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摇头甩开多余的杂念,带着极大的觉悟伸手抓向看了那没有固定形状像蓝藻一样微微蠕动这的晶体。
一股冰凉的舒适感迅速在手心中扩散,然后消失不见。
……
……
……
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我一个人和空气干瞪眼。
“搞什么啊。”我纳闷的想到。
并放松紧锁的神经,下意识准备将肺中的浊气吐出。
异样,就此发生。
呼吸道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一般,无论肺部如何徒劳地收缩也无法吸进半点空气。
一股恶寒顿时席卷心头,我将手指捅进喉口用力掏着,企图畅通那异物带来的阻塞,没有用,就算挖的口腔满是疮痍,淋漓的鲜血也将指甲染红,连接全身的神经因缺氧而发出仿佛烧断般的麻痹,我瑟缩起身体,只有几根手指在无助的抽搐。
就像在冬日阳光下产生的疲倦感,意识正离我远去,一幅幅曾经的画面放电影似的重现,敬爱的父母,亲密的挚友,还有,有着黑珍珠眼眸的美丽容颜所绽放的无暇笑容。
啊,这就是死亡吗?好像,没有想象中这么难受啊。
下一刻,我如掉入深渊般被无尽的黑夜吞没。
……
‘左’只手按在那不可视的屏障上,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在屏障之外的他对‘艾瓦古拉’的干涉力几乎为零,但如果能直接接触核心的话,这份干涉力最起码能提升数百倍,饶是如此,那依旧是及其可悲的概率,所以,必须抓住那转瞬而去的时机,蓝白色的魔力像是平静湖面上的雾气般笼罩在‘艾瓦古拉’形成的隔绝之上,‘左’如失去了生机的石像般沉默着,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浓稠的雾气穿过了绝对的屏障。
“难以,置信。”‘左’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并不是对‘艾瓦古拉’构成的屏障消失而感到惊讶,而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即便是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呃。”李韵琳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沉睡中清醒了过来。
“‘左’?你怎么这副表情啊,发生了什么,咦,金江源呢?‘艾瓦古拉’怎么样,喂,回答我啊,‘左’!”
像是被李韵琳激动的声音惊醒,‘左’从一片茫然中回过神来。
“那份无法斩断的诅咒,就在刚刚,又延续下去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军训营地内的一个角落。
“终于,到来了吗。”叶行正面无表情的说道,同时像是要摒弃多余杂念般摇了摇头,没错,这是我的使命,执剑者的使命,无可逃避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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