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那个梦……
少年徜徉于理想中的无尽之海。
那是只在书中见过的景象。
纤云为衣,彩月为裳,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飞翔着。
他穿过高山,越过荆棘,看见了彼端的千里冰封的大地。
他梦见了死亡……
透过清澈的湖面他看见了,那是一只没有脚的鸟,只有在生命终焉的时候,才会停下他的翅膀。
他降落在晨雾缭绕的林间,即将在那里走向死亡,他停在了凋零了花瓣的枝头……
在生命的最后,一只蝴蝶,带着熟悉的疏离,围绕着他转着,转着……
它在等待,等待着他的消逝。
他很想对它道一句谢,然而梦境却率先破碎。
彼岸的风光消失了,现实如同刺眼的阳光扎入了少年的心灵。
“明明叫你守夜的,怎么先睡着了?”易华俯视着靠在树边睡着的姜溪说道。
“抱歉了。”姜溪说道:“这几天精神都不太好。”
易华怒了努嘴,没有再说什么。
“要是撑不住了,就换我吧!”易华说道。
姜溪狐疑地看着她,不相信她会这样轻易地饶过自己的失职。
“明天就到青要山了,我们可指着你呢!”易华笑着说道:“若是你累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转了性,不跟我抬杠了……”姜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
“趁着哥哥不在,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姜公子。”易华叫住了他。
姜溪疲劳地看着她,双眼无神地斜视着她。
“如果你是来质问我的身份过去的话……”
“这些东西跟我没有关系。”易华说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姜公子。”
“……你说。”
“你留着玄的性命,是想做什么?”易华问道。
姜溪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你知道了啊……”姜溪说道:“其实知道了也没什么。”
易华神情严肃地打量着姜溪,姜溪被她看得有些毛燥。
少年笑了笑说道:“易姑娘,知道绞杀的四大使卫吗?”
“愿闻其详。”易华道。
“影,玄,清,白。这四人以其独特的能力被绞杀所重用,在整个绞杀乃至于阴阳家中都没有人能够替代他们。”姜溪说道:“影擅长空间隐秘,是最为优秀的杀手,同样属于操控空间的玄则将化域之术做到极致,至于清,据说一个曾是医药世家的传人,专攻幻术及御尸之术。而白,至今没有人见过他。”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易华问道。
“稍稍用了一些小手段逼问,他便不打自招了。”姜溪说道:“说起来,还废了我不少力去搜集有关玄的情报。”
“你用了什么方法?”易华咪起眼睛看着他。
“这个请允许我保密。”姜溪狡黠地说道:“至于我为何留着玄的性命……”
“好了姜公子,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易华打断了他的话,她叹了一口气道:“你还真是不坦诚啊。”
“喂!”姜溪十分不满易华打断了他的话。
“说到底,你只是不想杀他罢了。”
姜溪像是被人猜中了心事的孩子,一时间露出了恼羞的神情。
“就算你装的再成熟,也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已。”易华摇摇头道:“你编出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没用,你只是单纯的,不敢背负杀戮而已。”
姜溪张了张嘴,红着脸想要反驳,却又被易华抢白。
“说实话姜公子,你这样的个性真的让我很头疼,如果你只是心有怨言的懦夫,那我倒是无所谓。只可惜,你属于那种会将自己的理想付诸于行动的人,这就意味着,你是摆明了要来干扰我。”易华抱起胳膊说道。
“呵,你滥杀无辜还有理了不成。”
“只要是对易家有害的人,通通都得铲除空谈理想的人是不会懂的。”易华说道。
“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为何偏偏要以杀戮来结束?”姜溪质问道。
“因为最保险,也是代价最小。”易华说道:“而且……姜公子,你真的认为对于他们,我们可以去讨价还价吗?”
“至少去试试,不要从一开始就放弃吧!”
“姜公子,”易华看向他,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你有漫长的时间去理解别人,而我们却没有。对于我们来说,任何一次的心软都会变成一次致命的错误,你能够理解吗?”
姜溪垂下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易华坐到了姜溪的身边,继续说道:“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可以的话,谁会愿意去背负杀戮的罪孽呢?”
姜溪看了一眼易华,转过头去说道:
“看来是我误解你了……”他说道:“看你总是整天笑里藏刀的,还以为你很享受这种感觉呢!”
易华惊奇地问道:“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姜溪似是想到了什么,摆出了一副嫌恶的神情:“没什么,只不过曾经见到过这种以杀戮为愉悦的变态,还以为你和他是一样的呢!”
易华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那是谁呀?”
姜溪转过头去,小声说道:“……你不认识。”
“别说我了,你的演技也是够拙劣的。”易华说道:“整天嬉皮笑脸的,装作一副享受生活的淡然模样,私底下比小姑娘还要忧郁脆弱,你真的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
“……喂,我说你呀……”姜溪咬了咬牙说道。
“总是挂着虚伪的笑脸,装成开朗的样子,迟早有一天会崩溃的,姜公子。”易华说道:“你看,这次不就装不下去了吗?”
姜溪瞪了易华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
姜溪说道:“我不和你瞎聊了。”
他准备离开,却被易华叫住:
“关于桓儿……”
姜溪急忙转过头来,易华沉默了一会儿,姜溪却一直等待着她说下去。
“嗯,没什么。总而言之,你好自为之吧。”
“什么?”姜溪疑惑道。
易华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睡。
姜溪翻了个白眼,离开了易华的视线。
易华兀自笑了笑,想起了临行前,她与少女的对话。
“他真的这么说……”少女扭着自己的发丝侧着脸问道。
“是啊!”易华摆出一副姿态说道:“他说想试试,看看能不能逃离这里?”
“逃离……”
“嗯!”易华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他还说了什么?”
少女咬咬牙说道,易华想了想道:“没了。”
“没了?”
“没了。”
桓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易华,不发一言。
“那……我走了。”
易华探上前问道,少女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当易华关上门的时候,她听见了室内传来的奇异的声响。
“这两个人……”
易华想想临行前桓儿的反应,不禁摇了摇头。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易华说道。
荒野的林间风很大,远方传来了风声鹤唳。
突然,易华抬起左臂,捏起一个诀。
来自林间的风声越来越大,来自黑夜的威胁隐藏于其间,中间夹杂着机械转轮的摩擦声响。
易华将灵压集中在指尖,赤轮摩擦的声音越来越逼近,回荡在整个场所。
终于,白色的机关人从远方急速前进而来。
没有五官的面孔在黑夜中显得可怖而又诡异。
但是,只一击,机关人的脸被打碎,纯白的面容上多出了一个焦黑的骷髅。
易华上前拾起机关人的碎片,她十分迅速地解析了构造。
“只是残品啊……”她喃喃说道。
明楚还在睡梦中,枕着的是有关阴阳结界的书籍。诚然,专攻傀儡术的他,却实在觉得这种书枯燥无味,看着看着便俯在桌案上睡着了。
只觉得腿有些麻木,他睁开眼睛,揉了揉,只觉得有个人影站在他的跟前,他以为看错了,又揉了揉。
“啊啊啊啊啊!”
他一时惊起,腿又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少女跪坐在明楚的面前,沉默地盯着他。
“这里是明家的领域,你不要命了吗?要是让老狐……”
“我需要你的帮助。”
少女无情地打断了他的担忧,抢白道。
明楚愣了一下,探求地看了一眼少女,她点了点头。
“嗯?”明楚挠了挠头,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陪我去找溪。”
“啊?”明楚更加糊涂了,他尝试地理清了一下思路,他问道:“你等等,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废话。”明楚说道:“难不成你还能爬进来?我是问你,你是怎么打破结界进来的?”
“溪的血可以稀释结界的灵压……”
他一拍大腿道:“我居然忘了这一茬!”
“我想让你带我去找溪,我一个人出不了洛阳城。”少女垂下头说道。
“你先说清楚,怎么回事儿,姜溪出了洛阳城?”
桓老老实实地将前因后果说予了明楚听,可越说下去,她的脸色就越加的不好看,饶是让明楚有些发怵。
“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在青要之山?”
她点了点头,用期望的眼神看着明楚。
“为什么找我?”
“你比较厉害……”
“那倒是。”明楚昂起头,猛然又说道:“不。少拍我马屁,说实话。”
“……华儿说,你比较好应付。”
明楚撇了撇嘴,无奈地嘟囔道:“华儿,你也不带这样的……”
桓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清澈的眼睛中甚至还有一丝可怜巴巴。
“不干。”
明楚却是直接拒绝了。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可不管。”
桓看向一边,她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若无其事地说道:“你若是不愿意,那边算了。”
“赶紧回去吧,别被别人抓到。”
“罢了。”她淡然地说着,同时看向明楚:“若是溪有什么事情,我也就这样了。”
明楚瞥了她一眼,仍然没有说话。
“说不定,我死了之后,溪能跟华儿结约呢?”她漫不经心地说上了一句。
“喂!你什么意思?”明楚忽然转过头来。
“嗯?”桓像是没听清地样子,呆呆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结约,姜溪不是讨厌华儿吗?怎么可能会去找她结约。”明楚着急地问道。
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她蓦然说道:“华儿说过,你小的时候也很厌恶她来着……”
明楚立刻惊起,他理了理少女所说的逻辑,他心中的嫉妒心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们走了多久了?”
“今晨刚刚离开洛阳。”
“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同心咒的适用范围,所以我想快点儿追上他……”
“我明白了。”明楚点了点头:“明天清晨,我们在城门口汇合。”
“……今晚不能走吗?”桓问道。
“我的大小姐,现在可是宵禁,而且……”他看了看桓,将头扭向一边:“你得容我准备准备不是?”
“你要向你那个祖父请示吧。”桓说道。
“这个……”明楚一时语塞,不是说什么为好:
桓了然地点点头。
少女消失在窗外的黑暗里,一切重归于沉寂。
明楚想了想,决定收拾自己的行囊。
然而,门外的呼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少主。”
门外传来了端叔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急迫。
“怎么了,端叔。”
“家主唤你过去。”他说道。
明楚内心一颤,他扔下手中的东西,打开了门。
“这么晚?叫我过去?”
“嗯呢。”端叔点了点头,对着明楚背过身去招了招手,示意他快一点。
“祖父找我何事,端叔。”他捏紧了衣角,心下担忧着刚刚逃出去的桓,莫不是刚出门便被老狐狸逮了个正着。
“不知道少主。”端叔说道:“家主一直在屋里没出来,突然一下吩咐我叫少主过去,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吧。”
明楚稍稍松了口气,刚刚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不过,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见祖父了,丄一回看到他还是天墟选举之后,随后他便将自己锁在了屋里,不知又在干些什么勾当。
还未走进祖父的屋门,他便已闻到室内暧昧的香薰气味。
他当即皱起了眉头,一阵无名怒火油然而生。
“莫非他每天都在房里做这种事?”明楚指着房门问端叔。
“这个……”端叔支支吾吾地说道:“也不能说是每天吧。”
“这样的人,居然成为了司首!”明楚骂道:“看来天墟迟早要亡。”
室内传来了女人欢笑的声音,柔媚入骨,让人心头一颤。
端叔拉住了急火攻心要冲上去的明楚,对着室内喊道:“家主,小少爷来了!”
室内的笑声戛然而止,化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明楚仿佛看见了鲜血喷溅而出的景象。
“进来吧!”
属于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室内传出。
明楚一把拉开屋子,他极其厌恶这种魔香,用手扇开了面前的烟雾,往里走去,他看见了躺倒在地的裸身女性,从胸腔的裂口中喷溅而出的是白色的血液。
这是单属于傀儡人的血。
从屏风后走出了一个妖艳至极的男子,一身丝衣不规整地覆在他的身上。
“祖父。”明楚行礼道。
“好了,不要假惺惺了。”对方说道:“别以为你在外面骂我的话我听不到,小楚儿。”
明楚的脸扭曲了起来,他恨恨地说道:“请您不要这样称呼我。”
明枂满意地大笑了起来,他转了个身道。
“还有,既然您已贵为司首,以后请不要用傀儡人寻欢作乐。”
“你小小年纪,何来学的如此迂腐。”明枂说道:“我可不记得我是这样教你的。”
“迂腐?”明楚的怒火已经要从喉头喷出,他说道:“你就高尚了?”
“她们本来就是我做的,用她们满足一下个人需求怎么了?”明枂说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
“有你这么对爷爷说话的吗?”
“你像个长辈的样子吗!”明楚叫道:“你为何要杀了她?”
“我不太喜欢她的样子,想熔掉重新做一个。”明枂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真让我恶心。”
“好了,我的孙儿。”明枂坐回正位,他打量着明楚,收起了打趣的态度:“我怎么样是一回事,而你作为明家的少主怎么做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明楚的心又提了起来,还未等他开口询问,自己的祖父便已将他想到的最坏的情况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把易家那两个小孩儿藏到哪里去了。”他说道:“不就是易家的化域吗?你还真是把你的祖父当傻子啊!”
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孙子,明明眼神里没有一丝狠毒,却让人感到无比的威慑。明楚咬死了牙关,背后已然出了一层薄汗。
“我……”明楚飞速思考着各种答案用于搪塞,却没有一种可用,他只能收起自己那副蛮狠的态度,道了一声:“祖父!”
“年轻人啊,一个赛一个幼稚。”
“不要对他们做什么!”明楚央求道:“您已贵为司首,他们对您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吧!”
“楚儿啊,你真的以为别庄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吗?”他压下声音问道。
明楚自以为自己保密工作已然做的很好,谁知他精心隐藏的一切已被老狐狸看穿。
“你以为,是谁叫那个孩子去搅乱那一滩浑水的?”
明楚恍然大悟,之前发生的事情,立刻变成了一条线,整个别庄事件的雏形在他脑海中逐渐形成。
他喃喃道:“原来是你!那桓呢!你知道桓的事?”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是用什么威胁姜溪服从于我的。”明枂说道。
明楚说道:“什么?”
“真是太丢人了,作为我明家的孙子,傀儡术顶端家族的少主,居然没有看出那个丫头是个假的。”
明楚晃了晃神,意识到了明枂话中的意味。
“她是傀儡人……”他不可置信:“这没可能啊……”
“没什么不可能,这个世上都会有魔的存在,极度仿真的傀儡人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可是……她的气息,肌肤,血液,相貌,没有一点儿违和,若是要做成这样的傀儡,那要耗废多大的心血,以现在阴阳家的水平,做的到吗?”
“所以说孙儿啊,是无知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明枂说道:“不过这也不怪你,你祖父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着实被震惊了。”
他更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接着道:“易开死了以后,我就把她抓了回来,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可以把她改造了,可惜……”
“是姜溪吗?”
“没错,这个小毛头跑到了我的工坊,杀了我,把她救了回去。”他用调侃往事的语气说道:“不过,那丫头的灵基已经被人捣坏了一半,光是靠与灵魔共存的契约,不足以维持她的生命,于是……”
“于是你便利用这一点威胁姜溪,想要他的主人活下去,必须得靠傀儡师不断的修复,而最强的傀儡师就是你。”
“没错。”明枂笑道:“我告诉姜溪,只要他替我做事,我就可以修复桓的灵基。”
“你对他说的是实话吗?”
“嗯?”
明楚直视着他问道:“只要傀儡师的技术足够高超,修复傀儡人的灵基是有可能的。但是,桓不一样,与其说她是傀儡,不如说是人造之人,最根本的区别便在于她的存在不是伪物,她的生命直接与世界之树相连,要想救她,必须得从世界树入手,阴阳师可能做到这一点吗?”
明枂沉默了,他仍是虚伪而又平静地笑着,但眼神却有了一丝微弱的变化。
“阿楚啊,我接下来要对你说的。”明枂端坐起来说道:“不是以明枂的身份对你说的,而是以明家家主,天墟司首的身份对你而言,你必须记住,不能有任何的拒绝和犹疑。”
难得见他如此认真,明楚被他所感染,收起了他叛逆的心。
星辰还未完全消失在天幕,苍蓝的天空诉说着凌晨的宁静。
少女倚在城门口,仍旧是清幽的绿色。
她望了望天,无聊地摩挲着斑驳的城墙。
转眼间,长相秀美的清爽少年从远方走来。
“等很久了吧!”
少女抬起眼瞧着他,明净的眼睛里透出了莫名的神色。
“怎么了……”少年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问道。
桓直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气息,随即叹了出来。
“昨晚真是有惊无险啊……”
“什么?”明楚紧接着说道,他直勾勾地看着桓:“昨晚……怎么了?”
“没什么,撞见你们家猫了而已。”
“诶,我家没猫。”
“那就是狗,要不就是耗子,或是鸟,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楚说道:“总之,你没事就好了,否则华儿会责怪我的。”
“你有什么打算?”
“直接延着青要之山去就好了,不是吗?”
“不……我的意思是……”她顿了顿,放下双手,放弃了会话:“罢了,再说吧!”
“对了,我昨天没有来得及问。”明楚拿过桓手中的行囊问道:“姜溪为何离开洛阳。”
桓看了他一眼,垂下眸道:“不知道……”
“我之前听华儿说,他一直死缠着你不放,突然一下愿意跟着易华走,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桓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他没有……”
“啊?”
“是我不能离开他。”她静静地说道:“如果没有我拖累的话,他是无所不能的。”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明楚,理所应当地说着。
“我不怎么了解他,”明楚说道:“我只知道他是个好人,他的确不该拥有这样的人生。”
“你知道?”桓惊奇地问道。
明楚点了点头,回忆道:“他救过我,救过宁桑,救过那个孩子,明明自己已是千疮百孔,却还愿意去挽回别人的生命,我很佩服他。”
桓的眼神沉寂了,陷入了无尽的思索之中。
“……看来只有我。”
“什么?”
桓扯过头去,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姜溪永远离开你了,你会……”
“不会的!”
“我是说如果,万事皆有可能嘛。”
“不可能。”桓坚定地说道:“除非他死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固执的。”明楚无奈地笑道。
很快,一天即将接近尾声。
落日余晖,煞是绮丽。
“这里离官道还有一定距离,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安营扎寨罢。”明楚向身后的少女问道。
她点点头,以示赞同。
“算了算,他们是昨天午时出发的,我们快一点儿,大概后天便能追上他们。”
她机械地赞同着。
“你有没有想好,见到他要说些什么?”
“嗯?”
“他是不告而别的吧,你这样突然去找他,是要对他说些什么。”
“我没有说要去见他。”
“啊?”明楚差点儿将喝下去的水喷出来:“你该不会是想……”
“只要确保他跟我的契约连结良好就行了,没有必要见面。对了,你要早点带我回去,免得被他们发现了。”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想法,原来……”
“只要让他死心就好,”桓冷冷地说道:“不用多说什么。”
“我还以为你稍微通人性了点儿……”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明楚急忙住嘴道:“你听错了。”
“不知道华儿现在在做什么?”他抬头看了看渐渐沉下去的天色,默默说道。
“不会是在想你的。”
“喂!”明楚抗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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