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我第一次有自杀倾向是在七岁,那是一个燥热的夏日,在与母亲发生争吵以后,我一个人搬了个小板凳站在窗户边。
母亲问我站那么高做什么,我回答说看看下面风景。其实内心在想,假如从这里跳下去究竟会不会死。
类似的情况出现了很多次,有时甚至在做梦时,我都会梦见那天毒辣的阳光、小小的板凳、和楼下已经张开双臂的地面。
如果当初跳下去就好了,我无数次这样想到,往下跳,仿佛是种解脱。
“文束同学,文束同学……”
右手臂传来柔软的触感,夹杂着类似樱桃的少女体香。
“啊,抱歉。”我从混乱中清醒过来,一时间乱了阵脚,不知该说些什么。
“吓了我一跳啊,因为文束同学突然就开始流眼泪了。”
眼泪?我用手附在脸颊上,顿时传来一种湿润的感觉,视线变得有些模糊,眼睛也酸胀起来。
我哭了么?
“好了,别管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孩了,那么,易诗涵同学,能解释一下这封信么?”
“叫我诗涵就好了喔。”
……
黑,好黑,看不见,眼前,什么都没有,一片黑暗。
我在哪?有人吗!我想大喊出来,却没有声音发出,仿佛连我的声音,都被着无垠的黑暗夺走了。
不,并不是没有声音,它的的确确从我的喉部发出,只是没人听见罢了,如果声音没有传达给对方,那它还有存在的意义么?
因为没人听见,所以我没有声音。
“连你也完全没有理解我。”
少女最后一句话宛如毒咒一般,在我耳边回响。
是啊,其实那时,我也什么都没有传达到啊。
……
“文束同学今天很奇怪啊,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流眼泪。”
“别理他了,那家伙一直很奇怪。”
“嗯……说的也是呢。”
第二节
“所以清醒过来了么。”冷静的声音从我身旁传来,但用冷酷一词似乎更为贴切,声音中不包含任何情感,如同一台冰冷的机器。
这是我面前名为“关雪馥”的少女所特有的声线,没有一丝杂质,如同白雪一般清晰。
“是因为胃痛的关系么?要不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与关雪馥不同,班长的声音充满了温柔与关心,不用看都知道,她现在一定是相当担心的神情。
“抱歉。”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只能道歉。
在将脑海中那团黑暗甩开之后,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在女孩子面前哭……好丢脸。
“呼……”社长叹了口气,语气明显有些哀怨,“那么拜托你复述一遍了,诗涵…同学。”
“好的。”接着,她开始了自己的复述。
“五年前,高华中学的自杀事件大家都听说过吧。”
“略有耳闻。”
完全没有。
“其实这张纸是我在图书馆的书本里发现的。”
她指着桌上的信纸,在上面写着的,正是刚刚引起我共鸣的那四段话。
“因为比较好奇,所以就去查阅了一下那本书最后的归还日期。”
“结果正好是在五年前,那名学长自杀的前一个礼拜。”
自杀么……原来正是这些阴暗的叙述与消极的想法,让我想起了那名少女,那名被我所加害的少女。
“所以,最后的归还人是那名学长么?”关雪馥提出了她的疑问。
“不,最后的归还人是一名与自杀的学长毫不相关的普通学生。”
“.…..”她陷入了沉默,仿佛在思考两者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
“那个……”我决定插句嘴“所谓的‘毫不相关’,是班长你得出的结论么?”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我觉得两人应该有所联系,毕竟这本书最后的归还日期是在自杀前的一个礼拜,从时间上来判断,未免太过凑巧。”
“喔,很有道理呢,不愧是文束同学。”
“不,问题不是出在那里。”沉默着的关雪馥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叙述。
“如果照你说的,那事情未免也太过奇怪了。”
“奇怪?”我疑惑道,并重新回顾自己所说过的……没什么疑点啊。
“诗涵同学所说‘毫不相关’,说明两人几乎不会在校内交流。”
“是的,我从社团的前辈那里打听过。”班长应道。
“但这也不能排除两人在私下没有联系啊。”我反驳道。
“的确,两人如果真的只是在私下有所联系,那就说明两人在做一些无法光明正大进行交流的事情,毕竟‘毫不相关’。”
“结果,其中一人却在另一人自杀前的一个礼拜,将一封类似‘遗书’的信件夹在书里交还给图书馆。”
“哦,这样啊。”不得不承认,社长她思考得比我更加透彻、全面。
“诶?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啦。”
“诗涵同学,假设要是这封信在五年以前,某位学生自杀以后就被发现的话,那会发生什么事?”
我接着社长的话,说道“那么,这最后的归还者就会成为重点的怀疑对象,到那时,如果两人真的在私底下有什么不可告人事情的话,就会有被揭穿的风险。”
“所以这封信,应该是别的什么人在还书之后塞进去的。”
总之,是得出了这个结论。
至于其目的和学长自杀的原因还尚不明确,但根据手上目前的线索,也无法进行下一步的推理。
“你们好厉害!”班长一拍掌,语气充满了敬佩“真不愧是雪馥同学和文束同学!”
“雪馥?我?”
真是少见啊,那个冰冷的社长居然会发出这样娇羞的声音,要不我也捉弄她一下好了。
“在叫你啊,雪馥社长。”
“.…..”
“.…..”
“.…..”
好冷……好尴尬……
“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文~束~同~学。”
是我的错觉么,怎么感觉最后四个字她讲的时候在咬牙切齿。
“等等!我?”
“是啊,文~束~同~学。”
她生气了吧!
“要是你没把这件事办好,导致推理社关闭的话,我就在校园里到处散步你尾随我的消息,文~束~同~学。”
果然生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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