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哈……呼……”
类似于喷气机一样的喘息声从我的喉咙深处发出来，我感觉这整个身体都不是我的了。
我感觉很后悔。
为什么要听父亲的话，继续留在班级内呢……
明明都已经将我从族谱上除名了不是么。
因为我的确给家族招黑了。
甚至名字都从“乌曦”改成了“乌溪”……
泥沼，将我团团包裹住。
“乌溪同学是吗？”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手。
那只手里抓着一瓶水，递到我的跟前。而它的主人，又顺势搀扶住了我。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她的模样。
……一班的平民学生，若枯叶。
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但又觉得，如果是她的话，配这个名字，并不奇怪。
毕竟，她是这学期开始，第一个朝我打招呼的人。
刚才测试开始的时候，她朝我点了点头。我还差点被吓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或许是将我当成是她的同类……？
但好像又并非如此。
她不是会在意身份的人吧。
测试还在继续。我是真正拼尽全力才勉强跟上了步伐。
完全不能想到，枯叶同学的体力竟然能够这么好。
啊……这是将我赶超了吧……
整整一圈呢，枯叶同学果然很厉害。
也是。如果是没有能力的人，是不会有那么一双会发光的眼睛的吧——
“轰——！！”
巨大的气浪在我身旁掀起，将我直接吹飞到了左旁两三米处的跑道上。
我惊恐无比，下意识地去看，入眼处只有一片火红色，热浪几乎要让我直接融化掉。
可是直接抬起脚，稳稳踩停住那火红色熔岩的枯叶同学，双眼和脸色都被映照得通红，但是丝毫未退。
长发飞舞着。
这一刻仿佛定格了一整个世纪。
直到深深印入我的脑海之中。
“轰。”熔岩掉落在地面上，枯叶同学及时离开了它的火焰波及范围。
但她似乎受伤了，退后的时候重心不稳，坐倒在我的旁边。
“哇啊啊啊。”枯叶同学神色并不好，让我不免有些紧张。
“我的鞋子完全被烧毁了诶。”
枯叶同学将那硬生生接下熔岩的脚抬起，隐约间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这可能就是重度烧伤了吧，我感觉好痛啊……说话都要没力气了呢。”
“枯、枯叶同学……”我想我和她的脸色一样苍白，“你……”
“呜……你还好吧？没伤到吧？”她问我，我只好拼命摇了摇头，张开口想说什么，但是因为思绪太乱，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法说出来。
我害怕得浑身发抖。
一直到她被老师们带去治疗，我都没法做出任何表示。
这样的我……
实在是太可恶了。
——
后面的测试我也没有什么心情参加，结束之后，我就立刻往医务室赶。
我想要快点见到枯叶同学。
我想知道她没事。
“啊，乌溪同学，你来了啊。”见我莽撞地推开门，在床上坐着的枯叶同学朝我看来，露出一个简单的微笑。
“你……”我喘着气，“你没事吧……？”
“我没事哦。医生说休养几天，用点伤药就能好了。”枯叶同学说：“倒是你，真的不需要来检查一下么？你脸色一点都不好呢。”
“我……对不起。”
这三个字在心中已经打了无数遍草稿，想来是现在最能够讲出来的话。
“嗯哼？为什么要跟我道歉？”枯叶同学对我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而她也准备好了回应的话：“我救你是出于我的意愿，而且并不是因为你，我才受伤。所以，为什么不是‘谢谢’，而是‘对不起’呢？”
我呆住。
“……谢谢你。”赶紧鞠了一躬将这个道谢补上，我听见枯叶同学的笑声：
“噗哈……乌溪同学，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爱呢。”
我重新直起身，低着头不去看她，不知道要继续说什么才好。
“你是擅长自我惩罚的人呢。”
我咬住下唇。
“恰恰是你这样的孩子，最让我放心不下啊……”
……？
这句话是她说的吗？
充满了沧桑与苍老的话语，就连语气也格外像一位老者。
可当我去看她的时候，那笑容又简单得透彻，似乎刚才那句话只是我的幻觉。
交换了联系方式，我低着头快步离开了学校。
并不想再见到谁。
枯叶同学说得一点都没错。
理智上，我知道这起事件只是意外，和我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但是，我总是会认为，是我让枯叶同学受伤了……
如果不是因为救我的话，枯叶同学也不会勉强自己。
怀抱着这种愧疚的心情，我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样。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不知名的一处废墟里。
啊，说是废墟，可能不太贴切。因为这个院子里的蔷薇花丛被修剪得很好，一朵朵绽放得十分鲜艳。
只是面前的那栋五层屋楼，破旧不堪，一条条裂缝遍布于浅橙色的房瓦上。窗户上的玻璃也是有一块没一块，被打碎了不少。花丛中也有无数藤蔓向上生长，将整栋屋楼都包裹住，浅色的蔷薇开满，是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美丽。
我开始觉得全身发冷。
现在应该已经入夜了。
可这里为什么阳光满盈——？
抓紧衣服下摆，我试图让自己强行冷静，一步步朝后退去，回头张望，希望能够找到回去的路。
……没有。
这庭院之外的世界，只有灰色的迷雾，根本看不到来时的路，甚至连外界的天色如何都看不到。
我被完全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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