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小桥与树林,我重新站在宿舍门口已经是大汗淋漓,和已经打扫完宿舍走廊的宿管打完招呼,说明情况后,我飞快地朝楼上奔去。
“小良!”推开宿舍门第一件事,就是将梁良叫醒,但是很显然,夏荷婷他们花了大把时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我是不可能一下子就解决的,床上鼓起的不明物体只是吝啬地动了动,然后又重新归于平静。
我再次扶着梯子爬上床去,然而和我想象中睡得死死的梁良并没有出现,躺在床上的梁良眼睛大睁,被子已经不想早晨一样只盖到身体的一半,而是一直遮到眼睛下面,唯一露出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似乎是发现我的到来,立刻将攥在手里的被子往上一拉,连之前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也全部藏进其中。
“我不是说了不舒服嘛!”沉闷的声音透过被子,消失在空气中。
我拉拉她蒙在头上的被子,纹丝不动,我也不出声,只是默默的和她进行力量的角逐:“李老师叫我来找你。”一头的力量消失,被子被我的力量牵扯,一下子全部堆到了我的身上。一时我的手被卷在其中,无法动弹。
不想接着刺激她而把解放双手当做第一任务的我,并没有出声继续劝阻,只在一旁和被子展开新一轮的斗争。梁良还拽着被子的一角,躲在床的另一端,紧盯着我的动作,生怕下一秒我就冲过来直接把她拉下去。宿舍一时重归于平静。
“爸妈来了吗?”
终于解放双手的我神清气爽,刚准备爬下去想想其他办法,就听到了窝在一旁一直没有动静的梁良细弱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开朗与活泼,刚刚的歇斯底里让她的嗓音失去了以往的清澈,变得沙哑干涩。
虽然怀疑我说了实话会不会更不愿意去教室,但是万一被她发现我骗了她不是会变成更糟糕的情况,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没有,黄文杰的妈妈倒是来了。”
床上的身影一颤,看样子当时他母亲那天给她留下了巨大阴影,以至于到现在都不能勇敢面对。刚刚松开的被子再一次被她拉到身边,想要再一次将自己埋到当中。然而这次我并没有让她轻易得手。毕竟如果闹了半天还是回归原点的话,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想到这里,我先她一步,将被子拉到自己身边。
“你还是去吧,在闹下去,李老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虽然不能肯定,但如果真的变成那个样子,也只有可能变成李老师出动的结果,毕竟,她是打定主意不相信梁良生病。她会请我们宿舍的人回来叫她,本意就是要给她留点面子,如果这最后的赦免函她都不接的话,这就相当于给老师下战帖,以后舒服日子是铁定没得过了。
“小澜,你来劝我,那你的课怎么办。”似乎是听到了远处上课铃声,她也想起了还有课这一回事。
没被她提醒我还没有注意,真当听到了第二遍铃声之后,才想起了第一节课要做语文卷子的悲惨事实。不过,好在老师一般都不会让我们一次性做整套卷子,卷子也是当堂做当堂讲,即使弯曲几分钟也无伤大雅,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没事,第一节语文课是做试卷。”
“热水瓶还有热水吗?”
梁良忽然来的一句问话把我问呆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倒也不像以前那样嫌我迟钝,只是乖乖地等我回应。虽然以前我总嫌她吵吵闹闹静不下来,但真的静下来了,却觉得浑身不自在,深不可测的瞳仁似乎总是注视着你,要将你的内心看穿一般。
“应该没有了,我下去帮你打水,你先整理整理床铺。”被她沉默地盯着发慌,我连滚带爬地滚下扶梯,拎起水壶就往外跑。
等到我打完水上来才缓过神来,不过,我为什么要跑呢?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总之,我还是把水平安地搬回宿舍,回到宿舍时,梁良已经将床上的被子整理好,准备洗脸刷牙。
虽说第一节课是语文课,我没有必要急着回到班上,但是这样磨磨蹭蹭课已经上了四分之一。将梁良送到办公室后,回到教室的我意料之中的被语文老师骂了一通,只能乖乖地回到座位,继续做我的乖宝宝。
说实话,早晨那么多的插曲已经没有办法让我专心于学习,上课的时间也难得变得煎熬起来,下课铃打响,我竟然感到了久违的解放。
“怎么回事,上课的时候就觉得你心不在焉的。”离我最近的夏荷婷是最清楚感觉到我内心躁动的人,一如往常一样,一下课就转过头来,对我说道。
我望了望办公室,下意识的叹了口气:“梁良的家长会被请过来吧。”
“估计吧,上次只是警告,这次估计是动真格的了。”似乎是被我传染,夏荷婷也少见的叹了口气,“今年寒假,你准备怎么办?看你爸的样子,以及最近几天我妈兴奋的样子……”
“八成又要受你照顾了。”
“我是无所谓啦,反正我们暑假也一起报了补习班,不过你会参加补习班,真少见。”
“……最近物理有点糟糕。”
“那到时候,又要互相关照咯。”得到了保证,夏荷婷站起身朝外面走去,“我去侦察一下敌情。”
侦察敌情?难道是……看到拿着错题集朝办公室走去的夏荷婷,我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这架势,又要去偷听啊。
“这个事情怎么能只怪一个人呢!?”夏荷婷刚打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就传来女人尖锐的叫喊声。这栋教学楼本就容易有回音,本来就不小的声音在教学楼里回荡,这是……梁良母亲的声音!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那个平时端庄矜持的女人也变得暴躁起来,以前看到的温婉的气质消失全无,似乎是黄文杰的母亲措辞过激,就连那个虽然一脸严肃,却总是礼貌待人的叔叔也拉下脸,坐在靠近门口的凳子,冷眼注视这一切。
生物老师似乎注意到这样嘈杂的环境实在不利于学生学习,还没等夏荷婷踏进办公室,就把夏荷婷拉到了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结果,办公室里的具体状况也就只看到了默默生气的叔叔,和两个女人的争吵声,以及掩盖在争吵声之中的,李老师微弱的劝解声。人们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看来,两个女人就足够了。真正发起火来,女人才是最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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