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這種感覺甚至使我全身都不太好使喚。
我輕輕轉動被髮絲擋住的眼珠,想從四周的環境來了解使我覺得熱的原因。
明明開了冷氣,甚至在睡著前連被子都沒有蓋上,無力卻微微發動的四肢,竟然不像平日般被冷氣吹得越發冰冷,至早上起床時,連指端的觸感都無法感覺。
我動了動十指,在感覺到如常的活動困難後,才用右手把覆在眼上的頭髮撥開,轉動僵硬的脖子望向睡前還是拉上的窗簾。
難怪睡到自然醒,不,被這拉開窗簾,讓猛烈陽光照進屋內,過早的喚醒使我頭痛不堪。
那大開的窗戶中,吹動窗簾一角的熱風,應該就是使我全身不適的源頭了。
順手擦了擦額間流下的汗水,這抬起上臂的動作並沒有使我更加舒服,反而使有點緊崩的上臂三頭肌,有點抽動的感覺。
我順著抺汗而從右邊滑倒至枕邊的右手,在充分光線下目睹那掀開一半的被子後,確信昨天自己的推論。
抱著這種想法,迫不及待想推開房門,找其他人求論的我,用雙手支起了身體,並往床邊靠去。
不靈活的雙手總讓我覺得怪怪的……
碰……
自從床上落下才發現自己失去知覺的左手,早已無法使力的我,已無法改變自己將會在半秒後著地的現實,只能在心裏期望失去感覺的身體能不能把接下來的痛覺屏閉。
可惜,失去知覺的僅為左手,落地的後背和後腦用疼痛來告訴我這一點。
上半身平倒在地而雙腿正屈膝交錯的我,在痛楚還沒消退前,吃力地用後著地的右手支起了上半身,勉強地轉動發硬的後頸,側臉斜看垂地不起的左手。
我試著抬起我的左手,可惜一點作用都沒有。
在起身時以異常角度扭動著的手腕,讓反出手中的左前後臂,以一個筆直的姿勢支在了我的身旁,似乎能從肩旁關接感受到的痛楚,感官到扭動著的左手正在受力。
驚慌地用右手在光滑的地面上滑動,在指甲的幫助下,終於在抓在地面後,讓偏向左邊的身體,倒向能支撐起身體的右邊。
這難道不是假的嗎?
望著動不了的左手發呆的我,如此對自己發問道。
還是這只是自作多情的我,內心所期望得到的答案。
很可惜,現實所面對的並沒有給我正面的回應,身邊「真正」消失的人,還有這失去知覺的左手,都在告訴我這一點。
「你有所謂的願望嗎?」身旁,不是身後,傳來了那刺耳而使我感覺煩躁的聲音。
苦苦用單手支撐的身體的我沒有回話,更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你想實現你內心的想法嗎?」充滿誘惑性的句子在這難聽的聽音下,使大腦混濁不清的我,在留有一絲理智的同時,更加清醒。
「為此,你又願意付出什麼……」話鋒一轉他,彷彿在嘲弄無力反抗的我般長了尾音。
奇怪地,思緒失控的我,竟然沒有在這無人之地,落下那隻能被我一人看到的睙水,來減輕我心裏的負擔。
是因為我的心,早已不痛了嗎?
可能是睙水能減免的份量,已經不能被麻痺了的神經所感覺到。
我轉過了頭,正想把我多年來藏在內心的話說出。
可我沒有……
並不是因為被推到嘴邊的話,竟是多年來一直困擾著我的雙親問題。
我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但同時我也無法付起其他人的責任。
看見了包在米黃色紙張裏的擴音器後,我覺得我永遠也沒有機會勝任這本來就不適合我的工作。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願望。」喇叭中傳來的聲音,在人為的控制下,開始變得柔和。
「願望之所以會被產生,全因那不協條性。」漸漸提高音調,並在門外聲音重疊的女聲,讓這些晦澀在輕柔的語氣下,更容易地被我接受。
「就好像父母與子女,所產生的沖突,都是由對立的期望造成。現實中無法改變的期望,就只能用願望的方式,讓這最美好的東西,留在了自己內心的最深處。無人可觸及,漸漸連自己都會淡望這些不悅的經歷。」
咔嚓的一聲,打斷了循序漸進,越發深入的討論。
咔嗞咔嗞的推門聲,配合上一步接一步迫近的沉重腳步,使幾乎沒有延遲的同步聲音,從我耳邊和房門處傳來。
「但我知道,你做不到這一點。」
雅薇一矢中的,擊中了我內心最脆弱的破口。
無法再逃避卻啞口無言的我,只能用臉上緩緩流下的睙珠,作出最有力的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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