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灯光色调诡异，谈不上明亮，仅仅只能渲染压抑。略显豪华的布景装饰只能带来庄严的压迫感，位于座上之人显然相当注重级差关系。
留给勋和欧雷加的位置列在会议桌两边靠门的地方，既在下座，又被隔开，很难说明这个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哟～大家都在呐！”
与前一秒的庄严对比，欧雷加的表情或者打的招呼简直就是在搅局。
数道冷光飘来，显然有人对欧雷加看似不识时务的举动不满。勋则是若无其事地坐好，闭上眼睛作祈祷状。
“你的散漫和缺乏情商可能让人误会你的来意。”嘴中叼着未点燃的烟卷，黑色风衣的男子瞥了一样欧雷加道。
“我是来开会讨论我的学生的，又不是给你烧香的，你急什么。”
“仅仅为自己学员而来的吗？欧雷加先生，如此直接的袒护么？”黑发，黑框眼镜，仔细看的话竟然是被流炎所遇到的纠察队的一员。
“不需要袒护。至少我和我的搭档不劳费心。”勋微笑回敬，但言辞间显然不想给那两个人留面子。
“好了，穆未远。寒暄就这样吧。”中间的男人沉声道。陈旧的斗篷与这场景乃至时代都格格不入，偏偏让人难以抗拒他的言语。闻之，眼镜和穆未远都不再做声。
“是是！请讲～”唯独欧雷加没半点忌惮。
“长话短说。前天出现在学院的腐败原质有人知道事出其因么？”非常开门见山。
此话一出，欧雷加眼光一横，扫视着在座的部分人。
“这是我的学生向我汇报之事，我想请他来述说当时情况，以彰显严重性。”一个光头发言，最后还特别强调了末尾三个字，并针锋相对地瞪回欧雷加。不过欧雷加表示没兴趣，眼神收回来，继续悠闲地翘着二郎腿。
“是，秦先生。”黑框眼镜站起来稍微示敬，然后像是演讲一样开始汇报：
“在前日下午，我和我的队员在图书馆附近巡逻时发现一个从施工用通风出口处出来的女学员。但我们询问时她的精神状况很差，并且在我们没问出结果打算带她回去调查的时候被她强烈抵抗逃走，在跟踪过程中遭遇类似腐败原质的物质侵袭，我们极速逃离现场才全身而退。”
“然后根据他们的描述，当时的女学员应该是你的人吧——那个叫炼澈的女孩？”大约五十来岁的西装男补充道。
“请问先生，那个女孩现在还好吗？”黑框眼镜身边的短发女生，从语气中带着关心。
“好啊，现在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啊，你叫……叫啥我忘了不太好意思哈～”
“你的学员真的无奇不有啊，我们很想知道她是如何毫发无损的活下来的？”
“你这话像是为人师表说的么？再说了，你没见过的事情多了，我的最后一名学员还真的被腐败直接刺穿了之后连感染都没留下。不信？要不你亲自找他试试，我没半点意见。她能平安归来，和那位同学的及时出救援现很大关系。”
显然，欧雷加的描述诧异了在场大部分人，剩下的都是冷笑过场，根本不相信。
“简直一派胡言。”烟卷男只差把口中的香烟呸到地上，“你不会是想说你的每个学员都是奇才？你想滑天下之大稽吗？”
“这么麻烦有必要？说了半天不就是想找个理由把腐败能力者的帽子扣到我那学生头上么，只因你们的设备误报？再说有谁知道那些腐败是不是你们自己放出来玩儿的呢？”
穆未远眼中忽然肃杀弥漫，恶狠狠瞪着欧雷加，拍案而起，“你收了什么东西我不管，但这般污蔑我校精英，你是什么居心——”
“你的人就是精英，我的学生就不是人，是吗。”缓缓站起来，然后针锋相对地对视着穆未远，“要是觉得自己的人都是天才，我管不着，也不会去找你麻烦……但我最厌恶没事找事，还自命清高的东西。”非常平淡，但懂的人都知道，欧雷加已经被惹毛了，穆未远触及了他的一条红线。
“穆未远，注意的你言辞。都坐下。”斗篷下再次传来一声，看起来是在打圆场，穆未远也识趣地回归座位，欧雷加冷哼一声后也坐下。
“关于大家提到的问题，我想提醒一下。”勋举起手来，“防御矩阵并没有检测出任何异常，说明始作俑者不是外界人员。”
“防御矩阵不是你们的杰作么？你不会是想提醒我们把矛头朝你的老师指吧？”光头不屑地讽刺道，在他看来勋就是在犯傻。
“阁下团队负责的监控系统应该有所记录当时的场景，我的朋友是否神奇一看就知，为何不那么做呢？”
“真不好意思，位于该地区的监控设备基本上都受到腐败的影响损坏——”
“于是其实什么也没记录下来，是吗？”
光头摊摊手表示很无奈。然而勋的下一句话让他直接傻眼：
“你自己说的什么也没拍到，那么数据库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不过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保安部回收站里面有这样的影像资料？”
指间的黑色晶片在勋的驱使下在半空中投影出俯瞰的一幕——正是流炎和筱的配合，驱散腐败然后找到澈的全过程，不过中间缺失了部分，比如所有腐败最后的归宿。即使如此，光头的脸色也是极其难看，狠狠暗自咬着牙又无可奈何。
“哎呀不好意思，遗憾的是我到的时候有人正打算销毁这些，所以有些缺损——原因的话在座各位……大部分都应该心知肚明。”挂着那人畜无害的暖心微笑，这样的话一说出简直讽刺到了极点；光头，包括穆未远，老头以及周围的另一部分人都没想到这竟然会反过来被勋利用，脸色都极为难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各位稀罕的究竟是何物？需要花这么大功夫去对付一个女孩，是不是过分？”勋的语气已经明显偏冷，“当然，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也没过多要求。澈是我看重的朋友，我不希望她蒙受冤屈，所以我和寒愿意退出异能院综合排名榜，以及纠察队职务的辞退来为她作担保。”
“你……！”全场哗然，这时会发现——黑框眼镜那一列和穆未远那一列的人神色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欧雷加挑着眉毛，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静观勋的决策。
“不知代理院长先生意下如何。”微笑着朝斗篷下的人看过去。
“你愿意如此为证，足以证明你的诚意，我也愿意相信你……只是代价过大，你可想清楚？”
“当然，要是问我愿意和什么人混在一起的话，显然，自己组的人更亲切一点呢。”
“既然你愿意，我并无异议。”
“哎，代理院长，要是说完了，我们就先撤退了啊，早饭加晚饭都没吃！”
又是刚进来那种没心没肺的状态，带着勋扬长而去，留下依旧压抑的一团气氛。
“……”
死寂。可能就如同当年德国元首自尽前最后一次会议的感觉。
穆未远搜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猛吸了一口，“这样放过他不怕后患么，院长大人。”语气之中明显不如刚才恭敬。
“没有证据，空让人寒心么。现在还不是时候……”
…………
……
……
“你说……澈遇到了什么让她很害怕的事情才变成那样的？”虽然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但筱这么讲必然有道理。
“肯定是能造成她不稳定发生的什么事情咯！据她的描述应该遇到纠察队错不了……”筱用手扶着下巴，“想想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呢……”
“你是指？”
“纠察队肯定都是比较有实力才会选择去考核加入的……他们中不乏对澈充满偏见的人咯！”
“偏见？难道那些人脑袋全都有病吗？”
“一个连能力都不能自由使用的人，没头没脑就排到了综合第二名……肯定会有人不服。”叹了口气，“澈又不会辩解什么……肯定被那些人……吓到了吧……”
“……”流炎没有讲话，回头去看了看书上让人疑惑的描写，又把目光停在地板上……
“这感觉和书上写的越来越远了呢……”
“什么？什么书上的？”看到流炎越发严肃的表情，心痕那头传来流炎的思想碰撞……
“筱。”
“哎！干嘛？”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学院怪怪的？说不出哪里具体的地方，但是总觉得，和认知起来相差太远了……”
筱双手托着腮，睁着大眼睛凝视着流炎，正处于深思状态的流炎。
不一会，流炎回过神来，扭头一看，筱还是那么看着自己，不禁红晕上脸，“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噗……”被流炎的囧态逗笑了，“没啦没啦，就是觉得，你老是能想到一些奇妙的角度呢～”看得出筱非常开心，但是流炎不知道有什么能让她这样笑着。
“你要是觉得有必要的话，苏唯因可能会很乐意和你讨论这个的说。”
“你知——”忽然想起来，筱的心痕在自己这里，差点又忘记了。
“嗯，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不过……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愿意相信哦。”
“……”看着筱无邪的笑容，流炎其实很是欣慰，有着这样一个信任自己的女孩子作为搭档，尽管不知道缘由，可是他知道她并不是随口说说。
（为什么……）明明自己该感到高兴，很想感谢她一番……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想微笑，却被自己所止——发自内心的一种悸动……
未名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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