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帝国军部收到的消息。我们在渗透在那里的人今天早上用炼金通讯装置紧急发来了消息，学院方面还没有收到通知。今天上午的军部会议上将会讨论此事。”
女人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地穴中。
老人背对着她，一言不发地听她说明。
“这件事牵涉到精灵和帝国的外交层面，所以外务大臣也会出席。当然，您和我所关心的是，怎么让您的学生和他的同伴们继续前往艾森伯格。现在我们在艾森伯格的布局已经完成。三天前，我们买通的夜枭铁卫已经获知了那队光明骑士的下落，目前他们试图脱离监视，但夜枭们紧紧地盯住了他们。只差您学生队伍里的那两位身份特殊的公爵小姐了。”
切尔西看着老人的背影说：“只要他们去了艾森伯格，我们的计划就能立刻开始运转。”
“你如何打算？”
“我已经安排好了。趁着军部的会议还没开，我已经给艾斯塔尼亚本地潜伏的内线发出命令，他会伪造冒险者协会的信件，传令催促这支小队尽快前往艾森伯格支部。”
“如果失败了呢？”老人忽然侧过脸来，那张狰狞丑陋的脸孔让切尔西心中一滞。
“……请您放心。”切尔西沉着脸说，“这次必定不会失败！”
“但愿如此。失败的后果，我想不用再提示你了。”老人冷淡地说。
切尔西心中火起，却不敢吭声，娇美的面庞上没有表露一丝不满的神色。
这个老人的一切行动都肆意妄为。尽管这次的计划野心勃勃又风险巨大，可是这个老人就像谈起明天的早饭。切尔西甚至觉得，他其实不在乎失败与否，这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无聊游戏。
他可以随便把培养了几年的宝贝学生拿去送死，那么自己投入巨大，费尽心机准备的庞大计划如果毁于一旦，他同样很可能会抚掌大笑，就像看了一场滑稽的马戏团表演。
这个把整个帝国的历史，几代人的生死命运作为玩具的魔鬼，看待自己大概就像看待被蜜糖引诱得团团转的蚂蚁。
实在令人厌恶，却又只能乖乖受他摆布。
她还有求于这个魔鬼。
“大人，关于这次行动之后……”
“你放心好了。”老人低低地笑，“对于有用的人，我从来不吝惜奖赏。”
老人转过身来，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切尔西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枚金色的徽章。
一朵金色的鸢尾花，花心镶着一颗蓝宝石。
“完成了这次任务，它就是你的。”老人枯槁溃烂的面容上浮现出恶魔般的微笑。
切尔西竭力保持冷静，呼吸和心跳却难以抑制地加速。
这枚徽章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是鸢尾花结社成员才会拥有的信物，而黄金的材质则意味着它是最高等级的，结社的骨干们的标志。
老人给自己看这枚徽章也就意味着……
“你会拥有结社最高级干部的权力，跻身于‘灰衣勋爵’的行列。整个帝国的低级社员，都听从你的支配。”
老人的声音中仿佛带着魔力，切尔西无暇顾及其它，仅仅这枚徽章和他所说的话，就彻底打乱了她的思考。
财富、名誉、人脉、人力，所有的这一切都将应有尽有。
更重要的是，这将是一个机会。
凌驾于所有愚者之上，窥见这个帝国一百多年来历史运行真相的机会。
不但能在这个时代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且，还能亲手握住其他人的现在和未来……
心头百感交集。
她低下头，对着老人行了一礼：“多谢。您是位慷慨可敬的人。”
“哼，我对于能担当起盟友身份的人，从不吝惜。切尔西小姐，你是位很有潜力的新人，事后我还会向结社的其他高级干部引荐你，为你的身份和能力提供担保。等你完成了任务回来，我会把加入结社的事宜告知你。相关的准备我都做好了。”老人爽快地说。
他人无法企及的地位和权势，这个老人却可以当做礼物来赠送。
即便是在结社的那些目空一切的精英和天才眼中，这个老人恐怕也远远超越了常理……
“谢谢您！”
“我们今后就是志同道合的人了，将以平等的身份相待，切尔西小姐……”老人含笑。
切尔西也回以会心的笑。
是的，作为颠覆这个大陆最大国家，掌控世界命运的盟友。
忽然老人把手中的东西收起来了，让死盯着那枚徽章的切尔西说不出地失落。
“不过……那个小子还真是让我吃了一惊。我本以为他这次会死，想不到运气和实力救了他。你不觉得，他这样卖力地配合我们的计划，能够活着抵达艾斯塔尼亚，很值得嘉奖吗？”老人似乎突然来了兴致，语气也飘忽起来。
相对的，切尔西的面容却冷下来：“您是说……”
“我在想，如果那个学生活着回来，你的任务失败了，我该用什么奖赏他——不如就用这个？”
老人咧开那嘴唇坏死的嘴，丑陋地微笑，湛蓝的眼中满是戏谑。
他手里捏着那枚为切尔西预定的徽章：“小丫头，你觉得这东西，交给他怎么样？”
一瞬间，怨愤和怒火燃烧起来。
追求已久的东西，马上就要到手的东西，绝不允许……
尽管知道老人在刻意挑逗她，切尔西也无法遏制心中膨胀的情绪。
“那不会出现的，请放心！”她瞪着眼前的老人，“大人，您的学生和他带着的毛头小子俏丫头，他们这次死定了！”
说完，切尔西就对着他行礼，踩着哒哒的法师皮靴转身向外走。
老人看着她的背影，品味着她的愤怒和受伤后的激烈情绪。
等她快要走出地穴时忽然说：
“其他学生你可以靠自己的渠道调查。我的学生的实力和擅长的事，你从其它地方是查不到的。我来告诉你吧。”
切尔西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按照职介评价，那个小家伙的实力大概处于正式骑士的巅峰，某些时候爆发力和速度可以达到大骑士的水平。他的战技使用非常娴熟精巧，他可以同时保持五个高阶骑士战技，还能进行三重瞬发吟唱。尤其你要注意，不要和那小子进入近身战，他的本事，我都要费些力气。”
“多谢您的情报。”
的确是有用的情报。
那个骑士少年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学生。不愧是这个魔鬼豢养的凶犬。
切尔西心想，也难怪这队学生骑士能屡屡创造令人惊叹的战绩，并非仅靠运气和那两个拥有卓越战斗能力的少女。
“而且他很喜欢耍诈。诱敌深入，通过示弱来引诱对方放松警惕，露出破绽，这是他惯常用的战法。他想要反败为胜，一定会用这一招。”
切尔西表情微变，仰起头，看着地穴晦暗的天花板。他在战前把如此细致的情报告诉自己——这位老师的确很了解他的学生，就像了解亲自饲养调教出的实验动物。
“切尔西小姐，作为你之后的盟友，我真的很不希望你会失败。你是我见过的少有的既聪明能干，又明了自己立场和实力的人。”
老人笑得惬意悠然。
既然已经帮你到了这个地步——
“我很讨厌麻烦。如果我那学生带着他身边的丫头小子一起活着回来，我还要做手续变更，把你的名字换上那小子的名字。”
“您的情报很有帮助，大人。只是……”切尔西也偏过头，露出姣好的侧脸线条，“两位公爵小姐和其他同行的人，都会死在艾森伯格森林，死在教廷的光明骑士手下，就像我们计划好的那样！”
她的声音带着彻骨的杀意。
“我会让他们死得干净漂亮，夜宵铁卫们也看不出什么其它端倪来。您的学生作为骑士很了不起，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毛孩子——请不要小看我！”
留下了这样一句话，蓝袍的美貌法师终于离去了。
老人把弄着那枚金色的徽章，愉快又若有所思地笑了。
这只角斗场里的猛兽，如果不让她看到获胜后可以吞食敌人的血肉，她是不会爆发出最佳状态的。
厮杀到最后，活下来的到底是哪一方呢。
照理说，切尔西是一定能够杀死卡德尔他们的，不过老人此时却无比地希望他亲手培育的学生能活下来。
因为，这样才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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