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几分钟后,伯爵府。
在让沙菲雅及尼尔二人在外屋等候之后,议长见到了现在暂居于此的国王陛下。
“……就是这样。小朋友们提出了一个新的,值得去尝试一番的可能性。”用最平静的声音,议长向国王复述了一遍沙菲雅之前的假设。
“朕明白了。可是老师,你应该知道,无名守护者大人的住处虽然不是秘密,但没有人能够进去啊!”国王一脸为难。
“这种事情,不去试一下怎么知道呢?”议长突然用完全不符合他的形象,他平时也绝对不会用的,带着一点年轻人的俏皮的眨了眨眼,“说不定,老朽的运气比其他人好呢。”
“老师,您该不会要——”国王大惊。
“没错。老朽准备自己亲自去。成功了固然皆大欢喜,如果失败了,反正我们都已经没有然后了,自然也不用有何悲伤,不是么?”
“可,可即使是必须要进行的尝试,您也不必亲自去啊!身体好的年轻人有的是……”
“然后故意派他们去送死吗?”议长眼光重新变得深邃,“在你我的位置上,不可避免的需要做出类似的决定,这个老朽自然明白。可是牺牲是牺牲,送死是送死,这是两码事。迫不得已下的牺牲,是迫不得已但必须为之的,但让自己的子民平白无故的送死,这样的人只会是一个暴君。老朽曾经教过你这些吧?是不是时间太久,你已经忘了?”
“老师的话,朕怎么敢忘。可,可是老师您对于这个国家,是完全不可或缺的,怎么能牺牲在这种地方……能替您做出这种牺牲的,明明有很多……”大惊之下,国王近乎口不择言。
议长眼帘低垂:“看来老朽真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教给陛下您的东西,陛下似乎确实已经忘记不少。也罢,就当最后的复习吧,也是老朽最后能做的事情了。陛下请您听好,牺牲这种行为,从来不是看这个人有多高贵有多重要,而只是看他是不是为了自己的职责。即便是陛下您,在某一天必须要站在国民面前的时候,哪怕会死,您也必须要这么做,这就是牺牲。而无端端因为不属于自己的职责而死,那只是白白送死。而现在,去和无名守护者大人沟通,这正是我的职责所在。”
“可卫兵替您的安全负责不也是他们的职责吗?”国王大声反驳。
“……的确。不过,那仅限于‘可能’有危险的时候,守卫您免于危险是他们的职责。但如果作为主人知道一定有危险甚至于‘必死'的时候,还拿卫兵的性命用作试探,那就是主人的人格上的卑劣了。请千万,千万别把卫兵们的牺牲当作理所当然,让他们从牺牲变为白白送死。”
“可……”国王还想再说。
“何况,老朽也不是准备拿自己的性命去试探道路的通畅与否。即便卫兵们能试探出这个结果,然后呢?如果真如小家伙们所言,无名守护者大人只能按照一些设定好的事情来行动,陛下您以为一个卫兵能和她进行沟通并且让她听命吗?既然不能的话,浪费他们的性命又有何意义?如果说无名守护者大人真的有可能听命于谁的话,在这个国家里,除了你我,您觉得还能有谁呢?还是说,陛下您想跟老朽抢这次出风头的机会?”
“朕……”国王哑口无言。
“还有我。”一个意外的声音突然响起。“毕竟,我也是王族,身上有先祖的血脉。如果无名守护者大人真的能被谁指挥的话,我觉得血脉的性质,应该比世俗的职务更有说服力。”
说这话的人,赫然是这个住宅真正的主人,国王的弟弟,查理 休 埃里克伯爵大人。
“啊,是伯爵大人。”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样,议长歪头看着来人。
“话我也都听到了。老师说得对,这个时候需要的是牺牲而不是白白送死,但有资格履行这样的职责的恐怕并不只有陛下和老师二人。在同样能履行同一职责的情况下,牺牲谁就要看谁留下来用处更大了,老师,我说的对吗?”
“看来伯爵大人比陛下听课更认真一点呢。”议长微笑道。
“所以,现在该我来赎罪了。哥,麻烦你照顾好斯嘉丽。”
“咳咳,伯爵大人请别这么激动,老朽的话还没有说完。”议长继续一副平时的笑容,“虽然您有这份心,可很遗憾,您应该不可能和无名守护者大人进行沟通的。”
“老师,这是为什么?您知道的,想说服我,必须要有足够的理由来拿出来。这一次不同了,我可是的确有这个资格的,血脉的资格,您可剥夺不走。”
“老朽虽然没有资格剥夺,可是有一个人有啊。别忘了,无名守护者大人的守护的意志是绝对的。您认为,您当着她的面犯下了如此严重的前科,那么她还会相信您是为了这个国家好吗?老朽认为,您当时的行为,就算对于无名守护者大人而言也应该可以理解吧。”
“这个,我……”又一个人被议长说的哑口无言。
“总之,事情就这么定下了。还有,你们别替老朽立下必死之心啊,老朽可是有任务在身,真要死了,大家都要陪老朽一起去。老朽这把年纪了不算亏,你们自己呢?你们的小辈呢?比起现在就这样一脸丧容,还不如祈祷老朽能够成功吧。”
“抱歉,久等了。稍微花了一点时间,要交代的东西有点多。”在勉强说服了两兄弟以后,议长来到了沙菲雅与尼尔二人身前。
“爷爷,你……”听出议长话里的意思,沙菲雅差点直接问出声,就在此时,尼尔拉了沙菲雅的袖口一下。
转头看过去,尼尔凝重的摇了摇头。心中也有自己打算的沙菲雅知趣的不再继续追问。
随着议长的指引,一行三人来到王宫,一路渐走渐偏,知道最后来到王国一角的一做小小的神庙里。
沙菲雅和尼尔不禁带着一丝惊奇的神色。不管再如何,这种大门敞开的神庙都不是隐居的地方吧?
“跟我来。”议长带着两人,走到神庙深处的角落,“无名守护者大人,就住在这里的地下。”说话间,他拉开墙壁一侧的一扇伪装的非常出色的大门。
出乎两人预料的,门内的确是如议长所说的通往地下的楼梯,但整个通道却一点也不像普通的秘密地下通道一样漆黑且低矮,虽然宽度仅容二人同时出入,却被不知名的光源照得非常明亮,墙壁的构造也不是和这个神庙相同的石壁,反而让沙菲雅莫名的亲切。
但是那满地的尘埃上唯一的一排脚印又让这个通道显出一丝恐怖的氛围。
“就是这里了。老朽之前也提过吧?这个通道内似乎架设了某种不知名的结界,很久以前曾经有人误入过,结果...据说死的很惨。据记载,那个误入的人身上没有起任何明火,可是身上不少地方都熟了。”说到这里,议长的脸色也开始有些难看。光是想象,都能感觉到那个死状是多么悲惨。
“据书上记载,关于这个结界,无名守护者大人曾经明言警告过,后来人们也都遵守了和她的约定,并没有硬闯过。而那个误入者,是个大盗。估计是他在王宫寻找猎物时迷了路,又无意中发现了这个隐藏起来的通道,然后好奇或者起了贼心吧。总之,擅闯的后果,历史上就那么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之前王族们信守不打扰的诺言,后人更不会不识趣的主动找死。所以这个通道内阵法是否是持续开启的,这么些年以后是否还依然有效,没人知道。”议长突然嘿嘿的笑了一笑,“想不到老朽,也有成为历史上第一人的那一天。第一个明知后果,还要硬闯的愚者。”
“议长大人,请等一下。”久未开口的尼尔终于在这个时候打断道。
“老朽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可是劝阻就不必了。这种事情终究需要有人去的,不是老朽,也是别人,不然的话,大家都要一起死。老朽既已时日无多,这件事又是老朽分内的职责,除了老朽还有谁呢?与其浪费这个精力,不如替老朽祈祷这个阵法现在已经无效,或者对议长这个地位的人有豁免好了。”
“议长大人,您错了,时日无多的人,可不只您一个。”尼尔突出惊人之语。
议长稍一转念,便即释然:“是啊,如果这次也没有用的话,大家都时日无多了。那么既然如此,老朽比你们早走几天,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议长大人,请好好的看着我。”尼尔郑重地道,“不知道您有没有好奇过,我为何要做出这等出格的妆容?”
“这……”突然的问题,让一张猝不及防,“老朽年事已高,确实已经不知道年轻人的爱好了……”
尼尔嘴边挂起一丝苦笑:“可惜,这个妆容我自己也不喜欢,自然并非出于喜好。请稍等一下。”说罢,他取出一方手帕,掏出个瓶子在上面喷了点什么,自嘲一笑,“这个妆,每次卸起来都很疼啊。”
尼尔将手帕盖在脸上,非常用力的擦了半天,终于,尼尔的素颜第一次出现在二人眼前:“好了。或许,我该说一声,初次见面?”
没了妆容的掩盖,沙菲雅第一次看清了尼尔的脸。即使现在这个状态下他的面容有些脱形,但还是能看得出,正常情况的他应该有张非常清秀且英俊,笑起来如同阳光般灿烂的帅哥。
可现在的这张脸,除了眼睛依然清澈动人以外,整体都显得枯槁无神,满脸都是病容——不,比这个更严重,更准确的说,满脸都是死气。如果不是那依旧有神的双眼,说是僵尸说不定都会有人信。
“议长大人,如您所见。”尼尔苦苦一笑,“要比命的话,我觉得我有信心死在您之前。”
纵使是早有猜测的沙菲雅见到真相以后还是有所震惊,可以想见突如其来的状况对于议长是怎样的冲击了。
“所以,如果按您的逻辑的话,我觉得您也不能跟我抢成为第一人的机会。”
“可是,这也还是老朽的职责!”回过神的议长立刻反驳。
“和无名守护者大人沟通的话,我不反对。可是您知道这通路前方的情况吗?”
“这个……”议长无语。
“所以有个适合‘探路’的人去‘探探路’,这很正常吧?议长的职责里面应该也没有探路吧?”尼尔巧舌如簧。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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