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困扰他很久了,但他这是第一次沉下心来仔细思考。
为什么从未杀过人的我,手段会这么残忍,而且在事后还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或许对一个性情暴戾的杀人狂来说,在残忍地杀死一个人之后能够依旧保持镇定,但罗伊不是杀人狂,除了最早被他干掉的大魔王以外,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只杀过三个人。
第一次,罗伊用树叶割掉了想要侵犯莉莉西亚的独眼男的脑袋,并用一招十字斩分解了另一个胖子的身体。对于一个第一次杀人的人来说,这手段确实有些残忍,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罗伊在杀完那两个人后,没有感到一丝心理压力,反而格外轻松,就好像杀人其实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而已。
当时的罗伊本人也意识到了这一问题,但他并没有多想,直到他刚才残忍杀死泰迪·布兰克,他才感觉到了事情的恐怖性。
罗伊用太刀刺穿了泰迪·布兰克的双眼,并且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两颗巨大的窟窿,这还没有结束,罗伊接着连同他身上的宝石钻石一起,将他的身躯给活活剁成了肉酱。
刺鼻浓烈的鲜血味道、耳边不断响起的惨叫声以及肉体破碎、骨头断裂的声音,让罗伊感觉到了兴奋,并且在杀完人之后产生了一种满足感。
虽然这兴奋和满足感仅仅只存在一小会儿的时间,但它们确实是出现了,当罗伊冷静下来的时候,便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思中。
罗伊的表现,像极了残忍成性的杀人狂,他对此很不理解。
罗伊甚至觉得,自己体内流淌着的,或许就是一种杀伐果断、暴虐残忍的血脉。
“罗伊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响起的少女的声音,将罗伊从遥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眼前躺在病床上的蒂法已然睁开了双眼,虽然虚弱不已、有气无力,但罗伊能够看出来,蒂法此时此刻正在笑着,由衷地感到欢喜。
“你都成这样子了,怎么还笑得出来呀。”
罗伊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蒂法的头,有些心疼地说道。
虽然两人并未接触太长时间,但罗伊已经渐渐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需要自己的呵护。
“这个……给你。”
蒂法一边勉强地笑着,一边费力地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将两块精美华丽的宝石递给了罗伊。
“这是……”
罗伊下意识地接过了宝石,当他摊开手心看清宝石的样子后,一瞬间就回想起来,这宝石跟那泰爷身上的几块宝石一模一样。
“这是我从那家伙身上偷走的……好看嘛?听说这能卖好多好多钱呢……你一定会很满意的。怎么样,果然我才是最喜欢你的人吧……?”
蒂法说完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好像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紧接着,蒂法用一副无比期待的眼神看向了罗伊,她在等待着,等待着罗伊的反应,以及之后对自己说出的“那句话”。
终于把东西交给罗伊大人啦……
罗伊大人应该会很喜欢吧?应该会很满意吧?
罗伊大人……快点夸夸我啊,夸夸蒂法呀……
听完蒂法刚才的那番话后,罗伊不禁将宝石攥紧在手心里,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低着头,让蒂法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兴奋,还是在怎样。
罗伊明白了,彻彻底底地明白了,为什么蒂法会出现在“圣胧白歌舞厅”,为什么会跟那个泰爷惹上关系,为什么会落到险些被人羞辱侵犯,生命都有可能不保的地步……
这一切,就是因为蒂法想要拿有价值的东西来讨罗伊的欢心,想以此来证明她是最喜欢罗伊的那个人。
这还真是个……愚蠢至极的做法啊……
“笨蛋……”
罗伊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你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啊……”
蒂法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住了,她原以为罗伊会夸奖自己,可没想到竟然得到了罗伊这样一番回答。
“因为,我想要报恩……”
蒂法话音刚落,罗伊就立马说道:
“啊啊……我知道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没有人去救你,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罗伊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他紧盯着蒂法的双眼接着说道:
“听好了,如果你想要报恩,或者想要证明自己比谁都喜欢我,那么就不要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啊!!如果不能够保证自身的安全,你有什么资格来向我报恩?!如果连命都没了,你又要怎么证明自己比其他人更优秀?!”
“所以啊……如果你真的想要报恩,就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边啊!!让我为你清除所有危险,让我亲眼看着你的表现好嘛!?”
说完这一长串的话后,罗伊低下了头开始喘气,他不敢去看蒂法的脸,因为他知道蒂法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失落、甚至痛苦。
罗伊没能回应蒂法的期待,因为他不能回应这份期待,更不能就此夸奖她。虽然蒂法为他付出了这么多,着实让罗伊有些感动,但罗伊必须要让蒂法知道,她做的事情是不对的,如果罗伊回应了蒂法的期待,夸奖了她,那么说不定会让蒂法在以后做出更多危险的事情。
为了蒂法将来的安全,罗伊现在必须要“残忍”地批评教育她。
果不其然,耳边突然响起了女孩子轻轻的抽泣声,罗伊抬起头看向蒂法,发现蒂法哭的很难看。
罗伊有些于心不忍,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来安抚蒂法的时候,蒂法突然开口道:
“对不起……对不起罗伊大人……我以后保证会乖乖的,求求你不要讨厌我……”
这番话语直击罗伊的心脏,他咽下一口唾沫,再次把手轻轻地放在了蒂法的脑袋上,说道: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我就说嘛,蒂法肯定是好孩子的,你做得很好!”
蒂法顿时就愣住了。
我……是好孩子?我做得很好?
我……被罗伊大人夸奖了!?
天真的蒂法很容易就被罗伊的温柔所打动,她的脸上重新浮现起了纯真灿烂的笑容,就像是雨过天晴后,重新洒满大地的阳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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