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已经都交待了。就和少年得出的结论一样,一切都是她和外甥茨威谋划所为。”
不久之后,比尔锡德重新将睿与伊芙丽特叫进房间。
“瑟希莉给大家添了这些麻烦,实在非常抱歉。如果比尔锡德大人从一开始就道明来意,我也不会说出那么多失礼的话了……”
就在刚才,夫人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已经被女仆们搀扶着休息去了。留在房间里的本沙明虽然还没消化这一系列令人惶恐不安的事实,好歹也能够打起精神,尽到男主人的责任来招呼众人。
“这都是为斐蓝小姐考虑——她本来希望这段时间能够一如往常地和家人安宁度过,只是默默地独自承受着身为巫女的压力。发生这种事情也是由于我们保护不周,终究难辞其咎。”比尔锡德淡然地说道。”
“说到这里——比尔锡德大人,我还想要拜托您一件事情。”
本沙明支支吾吾,似乎另有难言之隐。
“是想拜托我们早些将斐蓝小姐带回来吗?这个即使您不交待我们也会尽力而为,请放心吧——哪怕她并非身为巫女,骑士团也有保护一般市民的责任在身。”
“那就好。本来在瑟希莉的安排之下,斐蓝应该不会发生任何危险才对——只是她托付的那个茨威,我实在放心不下。”
联想起和本沙明先生同乘马车时他的态度,睿觉得他似乎对妻子的这个亲戚相当不满。
“听说我妻子的娘家后辈只有这一个男丁,自小就是在全家的宠爱之下长大,本人却没什么真才实学且不求上进。要不是瑟希莉一直在为他说好话,我压根都不会理会这种一向都看不上眼的人。”
本沙明伸出舌头舔了舔早已干燥的嘴唇。
“他原来的家庭也算不上富裕,到了城里之后,却立刻流连于纸醉金迷的生活中了——人家都说,善于隐藏自己欲望的人最可怕;可像他那种连欲望都掩饰不住的家伙,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会把斐蓝交给这种人,瑟希莉明显是被那家伙平时无事献殷勤的态度给冲昏了头脑啦。”
要不是你平时在家里那么霸道,夫人也不至于连女儿的事情都不敢和你商量吧——碍于伊芙丽特在场,睿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吐槽的话脱口而出。而且,少女脸上已经浮现出愤愤不平的愠色,搞不好两个人都在考虑着相同的事情。
“那么,我就先去接斐蓝回来吧。”
伊芙丽特向比尔锡德请示道。
得到了老人同意之后,她正要往门外走去,却被一直一言不发的睿自身后叫住——
“让我也一起去吧?搞不好,还有我能够派得上用场的地方。”
“……我立刻吩咐马车夫准备车子,载二位一同前往。”
还不等伊芙丽特和比尔锡德发表意见,本沙明倒是先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请本沙明先生准备两匹好马就可以了。睿,你懂得骑马吗?”
“呃……倒是有学过一点点。”
对于礼仪科的学员来说,将来侍奉贵族们外出游玩也是必不可少的工作,马术的知识自然是必修课程。只不过,其余女生对这项科目的态度都是得过且过,连带他也没办法认真地参加练习。
“要是掉队的话,我可没有闲暇时间去照顾你喔?而且某个人曾经说过,‘能够保护好自己,不用我分散注意力’之类的话吧?”
那是在风信子学园里两人初次打交道时,自己随便胡诌出来的借口。
不管怎么说,这女孩也太爱斤斤计较了吧?睿不由得哑然失笑。
“好吧好吧,你就把我当成空气就好——话说回来本沙明先生,为以防万一,能告诉我茨威工作的那家车马行地址吗?”
“哎?这倒是没问题——”
从男主人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睿才和伊芙丽特一起离开房间。
虽然不是初次乘坐到马背上,可距离上一次握紧缰绳也相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陌生的手感差点让睿直接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等到他终于掌握好平衡并驱赶马匹翩翩前行,已经被伊芙丽特抛开了相当远的距离。
倘若不是大公所颁布的法律限制了在城市里骑乘行进速度的上限,恐怕他还真的连伊芙丽特的踪影也追寻不到。
本沙明夫人的计划中,由茨威用马车载走斐蓝到事先租赁好的房屋将她软禁起来,等到巫女失踪的风头过去之后,再考虑下一步的对策。
为了避人耳目,她特意选取了商贩聚居的一般民众住宅街;因为人员流动性比较大,忽然住进来的女孩不会引起其他人的警惕,生活条件也不至于太差致使女儿受到委屈。
按照夫人给出的地址,两人横跨数条主干道,直奔目标地点而去。现今在城市里驱马前行的人本就不多见,容颜姣好却威风凛凛地熟练驾驭着马匹的伊芙丽特自然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连带在她身边的睿一起成为了焦点——一来他比起刚才更加习惯了骑马的技巧,并且少女有意迁就他而放慢了速度;总之,两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并驾齐驱。
“本来不想再让你卷入这件事的——关于那只魔物,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伊芙丽特似乎是通过自己的魔法能力感知到了什么东西,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
“可是你还是让我来了——是指望我的那种能力能够再度派上用场吗?”
“不是哦。”
为了避免头发被风吹起碍事,伊芙丽特事先就将银色的长发系成了马尾辫;随着她摇头否定,辫子也活泼地跳跃起来。
“我虽然不知道斐蓝的信上写了什么,不过看你的模样,似乎是因为信的内容有所感悟吧。”
“……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过你战斗的英姿,搞不好我会误以为你会使用‘读心’之类的魔法咧。”
睿苦笑着回答道。
“如果真的有那种便利的魔法,我倒是想尝试一下。人心如此复杂,想要一一地揣测分明可是相当地困难呢。”
随着马匹的速度减缓,伊芙丽特也稍稍地伸直了微倾的身体。
“斐蓝如此地爱着自己的父母,仍然会向他们隐瞒着自己成为巫女一事;本沙明先生为了家人拼命赚钱,却因为和她们缺少沟通,造成了家族的不睦;夫人更是出于对女儿的担忧一手造成了这次的骚乱,想必她在得知斐蓝的心意之后也会感到无比的内疚与悔恨吧。”
“所以说,明明是相互珍惜着的人们,所做所为却让身边的人受到了伤害——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对啊。无法直接读取到其他人的想法,人们才会按照自己的理解行动,甚至就像你说的那样,有意或是无意地伤害到其他人。正因为这样,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彼此传达真正心意的人们才更弥足可贵——你不觉得,在经历过这次的事件之后,斐蓝一家会产生相当大的变化吗?即使斐蓝依然选择成为巫女而离开父母,本沙明夫妇也一定能够理解并支持她的选择。”
“人需要彼此支撑才得以生存下去;那些彼此通晓心意的人,才能够感受到真正的幸福吧——”
说着,伊芙丽特朝着睿露出了那招牌式的、如同阳光般明媚的笑容。
“所以,睿你也要多敞开心扉——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够寻找到那些你想要的东西。”
“……”
刚才听到斐蓝在信中父母所说的话,睿就感觉内心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仿佛长期以来的迷惘淤积成的乌云,终于被某种东西刺透,让他重新看到了澄澈的光辉。
可是,他还未能切实地抓住那个东西的本质。
因此,他才一反常态地主动提出要帮助伊芙丽特。在隐隐约约之间,他已经有了某种预感,这位女孩能够给出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
果不其然,伊芙丽特的一席话扫清了他最后的疑惑。
童年时代歌蒂尔老师劝诫自己的那句话,与伊芙丽特的“幸福论”结合在一起,终于令他明白了歌蒂尔老师想要传达给自己的想法——
想要获得幸福,就要明白“爱”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那并非仅用三言两语就能概括得出来的简单概念。
甚至有些被爱着的人,爱着别人的人都很难明确地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让你所爱的人和爱着你的人幸福,你也同样会获得幸福。”
——歌蒂尔老师如是说道。
自己也曾仔细地考虑这句话, 却一直没能理解它的真实意味。
在今天,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一直在苦苦寻觅着的答案。
那种希望别人幸福、自己要努力让他们幸福的心情,本身就是爱的体现。
如果不向他人袒露心扉断然无法看到爱的形迹;不能理解他人的感受,更是无法体会到被爱的幸福。
——歌蒂尔老师,谢谢您在那一天,告诉我那句话。
——还有伊芙丽特与斐蓝。
假如没有遇到你们,恐怕我还会这样浑浑噩噩地继续迷失下去。
在长大成人的道路上,我走了太多太多的弯路,现在总算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即使没法一下前进太多也好,以后迈出的步伐,总应该再不会偏离了吧。
“这么说,这次欠下了你们很大的人情呢。”
——作为这件事的报答,就让我竭尽全力地去帮助你们吧。”
下定了决心的少年勒紧了缰绳,进而闭上双眼感受喃喃自语道。
接着,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了那个久违的神秘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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