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
爸爸帮白把手里的仙女棒点燃之后,仙女棒冒出了刺眼的亮光,在夜幕的衬托下就如同喝醉酒了的上帝不小心放下来的贴近地面的小星星一般。小孩子对于发光发亮的东西永远是最为好奇的,甫一点亮仙女棒,白和小黑就都孩童般地惊叫了起来。
爸爸又帮小黑点亮了两根,这样一来,她们两个每人手上两根,然后到处蹦蹦跳跳地晃动着手里的“光点”,由于人眼的暂留效应,燃烧的仙女棒因为她们在半空中的挥舞形成了带着暗紫色痕迹的各种不规则的图形——有的像圈有的像叉有的甚至很像莫比乌斯环。
“喂,小心点啊,别伤到人了!”爸爸微笑着看着这两个小孩子跟小猫一样拿着仙女棒到处跑来跑去,又想到她们手里的东西好歹也算是个危险品,于是提醒道。
由于配方的不同,不同的仙女棒放出了不同的颜色,乍一眼看去五颜六色的让人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你不玩玩么?”爸爸说着点燃了手里的一根仙女棒,递给了妈妈。
妈妈笑着接了过来,捋了一下衣服的下摆,然后在水桶旁边蹲了下来:“真怀念啊,上一次玩这个还是我们约会的时候。”说到这里,妈妈狡黠地冲爸爸眨了眨眼。
“啊,是么?啊哈哈哈……”一向粗线条的爸爸似乎记不得有这事了,看到妈妈的脸色有些变化,于是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干笑着为自己打着圆场。
妈妈把手里的仙女棒倒着拿着,让它在水桶的上方燃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不断往上移动的那个光点,“那天回去晚了,差点就被我爸发现了。”
“你爸啊……”听到妈妈提到这个人,更是显得有些局促了,“……那个时候知道了的话肯定会提着菜刀出来找我吧?”
“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说你是谁啊。”妈妈略微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扭头看着爸爸说道,“不然你还能和我结婚啊?”
“这倒也是……啊哈哈……”爸爸笑着说道,同时也为自己点燃了一根仙女棒,和妈妈并排蹲着盯着它燃烧,“我记得当时他在看到你穿婚纱之前都还什么都不清楚。”
“当时要不是我妈拉着他你早就挨揍了。”说到这里,妈妈不由得一笑,“说起来那个时候我们真的很大胆呢。”
“是啊,毕竟我们那时很年轻啊。”爸爸感叹似地说道,晃了晃手里的仙女棒,于是眼睛里就映照出一道弧形的暗紫色轨迹。
“说得好像现在就很老一样。”妈妈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女儿又不是都已经二十岁了,到那个时候你再说自己老了吧。”
“是是是,你永远年轻,永远年轻。”爸爸配合般地说道,他意识到自己是在问一个女人几件女人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之一,这显然和触犯法律别无区别。
爸爸盯着手里的仙女棒已经燃烧了一半了,烧剩下的如同蚯蚓般蜷曲起来的黑色的灰烬承受不住重力的拉扯“啪嗒”一下从它的母体上断开落下掉到了水里,激起几层小小的涟漪和微不足道的水花。
“你……后悔么?”爸爸突然问道。
“……什么?”妈妈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用略带不解的眼神看着爸爸,手里的仙女棒随着她手的抖动微微有些晃动,使得虽然悬悬欲坠但是还是苟延残喘在主体上的烧完的灰烬终于承受不住各种力的合力也“啪嗒”一声落到了水里。
“啊……不是,你想,毕竟那个时候我们可以算是……意气用事……吧。结婚的时候”爸爸脸上略带尴尬的笑容说道,此时他似乎也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脸上泛起了不好意思的红晕,“所以,倘若再回到那个时候,你还会……做同样的决定么?”
“……”
似乎是不愿意听到残酷的答案一般,父亲无济于事地别过头没有看着妈妈的侧脸,而是看着在草地上嬉闹的那两个对大人对社会一无所知的天真孩童的打闹。
“谁……知道呢。”妈妈似乎很艰难地挤出了这句不置可否的话,也转过头看着那两个孩子,此时白和小黑正在用仙女棒写着像是汉字一样的符号——或许她们正在比谁能写的汉字更多吧?
“如果我选择的不是你,那么就不会有白了吧。”妈妈静静地说道,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带有一丝幸福的微笑,“又或者说——你不希望我们的女儿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么?”
“是啊……”爸爸长舒一口气,“这个答案还算不错吧?”他心里这样想道——既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坏。
爸爸突然轻声喊出了妈妈的名字,这是自他们结婚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叫过的、仅在恋爱的时候才在使用的、带着年月气息的称呼。
妈妈有些吃惊地转眼看着爸爸。
“我……爱你。”
爸爸如释重负般地缓缓地吐出这句话,这句话和他表白的时候说出的那句话一模一样,但是带着别样的更加深沉的情感。
“嗞……”妈妈的手一下子一松,燃烧到还剩三分之一仙女棒掉到了水桶中,发出轻微但刺耳的熄灭声。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摸着爸爸的脸颊,指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湿润的东西。
她没有说话,或者说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是久久地、久久地看着爸爸的侧脸,嘴唇嚅动着发不出声音。
而那边那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则在用自己独创的方式玩得不亦乐乎。
“呐,小白,你知道这是什么字么?”
小黑伸出左手当空横着划了一下,然后左一撇,右一捺,只不过动作显得过于夸张,而且划过的轨迹无法像笔一样能够收放,于是划出来的东西事实上就是一堆不规则的圆形。
“……‘大’?”白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对于小孩子而言任何一个汉字都并不是好记忆的东西,但学习这种象形的东西的最好方式仍然是一笔一笔地把它写出来,而小黑的动作过于经典,白自然一下子就能够猜出个大概了。
“咦?”小黑一副“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一般的吃惊表情看着白。
白骄傲地挺起了胸,说道:“哼哼,妈妈说我已经认识一百个汉字了哦。”
“小白好厉害!”小黑由衷地说道,“能教我几个么?”
这个时候白就如同转换了角色一般,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说道:“那我就教你几个简单的吧!”
“这是‘左’。”
“——左!”
“这是‘右’。”
“——右!”
“这是……”
白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光笔”,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一个个她自认为很熟悉的汉字,在不明情况的旁人看来,这个小女孩似乎只是在原地跳着混杂着不知道从哪些地方学来的动作加上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而编出来的迷之舞蹈。——虽说与大人编排好的那些舞蹈相比早已十万八千里去了,但是这一蹦一跳中所带有的小孩子特有的气息,是大人们无论如何都没法模仿出来的。
在一旁看着的小黑则如同观众一般,眼睛死死地跟着白的动作转来转去。
“这是……诶?”
“光笔”的生命毕竟没有真正的笔那么长,随着白的挥舞它的生命也在发光发亮中逐渐地消逝,最终停滞于夜幕这一背景之中。
早在旁边看着这两个孩子的爸爸和妈妈走了过来,爸爸把手里还剩的一小把仙女棒全点燃了,然后分成两束递给了两个孩子笑着说道:“完了之后我们去看烟花哦。”
“好——!”
此时月亮已经在黑夜的天空的大战中再次夺得了女王的宝座,恰逢满月时分的月光毫无遗留又带着几分骄傲的炫耀一般投射到了这片大地之上。而这份作为礼物一般的光芒获得了整片大地的青睐,世界笑纳了月光赠与的银纱,回礼般地把自己打扮得无比皎洁、轻盈。众星拱月绝不是一个字面上的简单的形容,无论是天狼星、南门二、大角星还是别的什么星星,它们无论再怎么明亮、再怎么闪耀,却永远只能成为月亮这个夜晚的绝对女王的侍臣,从人类的修辞学角度来说,它们存在的绝大部分意义,就是让人看起来月亮更加耀眼罢了。
世界上但凡存在两样具有类似之处的东西,那么人类总会喜欢把它们拿来比较,然后分出个优劣——当然,所有的比较都基于人类的价值观而言。或许这两样东西的出现,只不过是大自然的无心之作,然而人却总是喜欢煞有其事地去这般那般自以为是的琢磨——但只要能让他们感到满足,倒也就无所谓了吧。
最后,“东西”上升到了“人”本身,人逐渐喜欢上了比较这一做法,喜欢上了给任何人任何事贴上优劣的标签的做法——其实这是一种胜者心态,如果没有比自己“劣”的人,又怎么能够显示出自己的“优”呢。而事实上被选择为“优”的人总会获得更高的地位、资源和认可,因此更加能够把“比较”这一做法根植下来,甚至让它成为了常态。
在一个家族之中,这样子的比较更是不可胜数——兄弟之间、子女之间、甚至是父子之间,从进化论的角度而言,这或许是一个理所当然的做法就是了。这种做法存在的很大一个问题,就是“比较”这种做法并非出自被比较的人本身的意愿,这更像是一种自上而下的、自环境到个人的一种强迫——因此,也有许许多多的人选择了“逃”——毕竟从动物学上而言,“逃”也算得上是一种趋吉避凶的本能了吧。
但家族同时承担着庇护所一般的责任,逃出去的那些“家人”也就等同放弃了自己的容身之所,而选择来到外面的世界中从孑然一身走出自己的求生之路,艰难与否也自有个中评说了。
看到两个孩子把自己交给她们的更大号的“光笔”挥霍完毕之后,爸爸牵着妈妈走了过去拍拍她们的脑袋:“去看烟花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哦哦哦……”两个孩子兴奋地跳了起来。
爸爸刚准备转身,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这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带着沧桑的厚重感的低沉声音。
爸爸原地楞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转过身。
站在五米开外的是一个穿着灰黑色甚平的,身上披着一件略微有些不合时宜的半缠的白发老人,老人双手环抱在胸口,一双眼睛带有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相适宜的、仿佛直接看穿对方心脏的令人泛寒的锐利光芒。老人脸上饱经沧桑的皱纹已经暗示着他的高龄,但是从他的身形以及干净利落的动作来看却又完全看不出他的衰老。甚至,给任何站在他面前的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压感。
小黑看到这个老人立马躲到了妈妈的身后。
“父亲……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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