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实际上,我是一个超能力者。”
当秦天商质问周唯我如果他不是在秦天夏房间内安装盗摄器材,那又是怎么知道房间内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周唯我说出了这句话。
而在周唯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来到了另一个课间。
先前在高层的男生厕所摊牌以后,因为上课铃声适时的打断,两人之间没有发生进一步的冲突,而只是各自刻意地选择了不同的路径回到了同一间的教室,而在这之后的一节课中,两人固然是都没有心思去听讲,但是,由于有了一节课的缓冲期,两人都冷静了下来,当下课铃再次响起后,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回到了原来的楼层。
“超能力?那是什么?”秦天商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你今天说的笑话都不怎么好笑啊。”
“之所以你不觉得好笑,那是因为我说的都不是笑话,而是实话啊,”周唯我回应的态度也是相当的冷漠,“之前我说的事情,有哪一件不是事实吗?”
“切!”秦天商咋了咋舌,“你说你有超能力,那是怎么样的超能力啊?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有超能力么?”
“证明啊……”周唯我短暂了陷入了沉思。
他所持有的被其命名为“共感”的能力,可不是类似于纵火放电这种能够直观地观察到的能力,而就算是在周唯我的能力发动的时候,能力的作用对象也完全没有办法察觉到自己的感官正在被他人入侵而强制共享,所以,自然也没有办法直接地去证明。
再说了,至今为止,从周唯我察觉到自己拥有这种特殊能力以来,从没有人让他证明过他的确拥有这种能力,虽然周唯我也有过将自己有超能力的事情告诉过其他人,但对方都是直接表示不信,而当时,由于拿不出证据,周唯我只好不了了之。
但现在的状况,如果不能证明到自己的发言的真实性的话,看来是会被秦天商一直以盗摄犯来看待的,那么到时,会影响周唯我原先的计划不说,也存在着秦天商可能会在秦天夏面前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形象的话的隐患。
“……直接的证据的话,我确实是拿不出来,不过,”周唯我转过了身子,从面向秦天商变为了背对他,“我倒是可以用比较间接的方式来演示一下我的能力给你看。”
“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试着随便看向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例如四肢、头、腰或者后背什么的,然后,我会指出你正在看的是我的哪个部位。”
“哦?”
“别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
秦天商也不再言语,只是按照周唯我所说的指示,将信将疑地将目光投向了他右边的膝盖。
“右腿……嗯?这么说的范围有点太大了是吗?那在大腿和小腿之间的位置……是膝盖?”
“咦?”被说中了自己所目视的目标的秦天商吃了一惊,原本周唯我说出右腿这个答案的时候自己还想讽刺对方在瞎蒙,但当他准确地说出膝盖以后,秦天商便开始感觉到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简单了。
于是,秦天商将视线从右下转移到了左上。
“这次是……手肘?左手手肘。”
“……”
“这次是……左肩。”
“……”
“然后是,右脚的脚后跟。接下来,后脑勺。之后是,腰,右侧的腰。再之后是,屁股……话说,你不要一直盯着我的屁股看啊……”
一连好几次,周唯我都在秦天商视线转移后的下一秒钟,就准确无误地说出了秦天商所注视的部位,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秦天商是充满了疑惑的话,那现在,秦天夏就是充满了震惊了。
只靠瞎蒙,也许能够猜对一次两次,但是要连续猜对这么多次,却是没有可能的,这也就是说,周唯我并不是在瞎猜,而是真的知道秦天商在看什么。
难道说,真的如同他刚刚所说的一样,周唯我是一个超能力者吗?
“你……你会读心术?”带着疑惑与震惊,秦天商提问道。
“不是什么‘读心’哦,这个能力,叫做‘共感’——虽然说这也只是我随便起的名字……但简单地说,这是一种可以获得其他人的感官的一种能力,刚刚我演示的‘视觉’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另外的像是‘听觉’、‘嗅觉’之类的,我也一样可以做到差不多的事情,不过不太好展示就是了。”
周唯我解释着自己所拥有的特殊能力,而在短暂的停顿后,他又补充道,“那天晚上我是透过你的眼睛——也就是你的视觉,从镜子的倒映中看到你的女装的……而不是用什么摄像头偷拍,所以,我可不是盗摄犯……”
秦天商没有回答,或者说,秦天商这时连周唯我在说什么也没有太过留心地去听,因为,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刚刚周唯我所演示的所谓“共感”的超能力上去了。
作为一个自小以来接受科学教育的普通人,秦天商在刚开始听到有人说自己是一个超能力者的时候,心里是鄙视的,这种在他听来相当无聊的说话,就像是一个进入青春期的少年因为自我意识的觉醒而产生“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这样的想法,来擅自为自己进行的古怪设定,尤其是在一个本来应该是双方针对某些秘密的话题而进行严肃的谈话的场合中,说出这样的话,秦天商甚至有种别人嘲弄的感觉。
但是,在随后周唯我所作出的举动中,却又分明展示着这一切并非是青春期少年的呓语,而是事实,这就意味着,周唯我口中所说的“超能力者”也好、“共感”也好,都是真实存在的事物,而这些,在秦天商原本的世界观中,都是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相比起就这么相信周唯我的发言,相信周唯我是一个“超能力者”,秦天商更宁愿相信对方其实只是一个掌握了更加尖端的监察科技的特殊人物,他所做到的那些看起来像是普通人做不到的跟超能力一样的行为,其实都是在没有被公开的超越人类现阶段水平的机器协助下完成的——这样的设定,才更符合秦天商的世界观。
不过,既然周唯我都在自己面前演示了这种名为“共感”的超能力,在没有找出对方的破绽之前,还是先暂且不要在口头上反驳他比较好,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深究于周唯我到底是用何种手段得知那天晚上秦天夏房间内的情景,而是,周唯我在得知了这个情报后,想用这个情报来做什么。
“好吧,超能力者……我就勉强相信了。”秦天商说,“那现在回到正题吧,那你用你的超能力来偷窥我的……是想干什么呢?”
“别误会了,我并没有特意地想去偷窥你,看到你的女装,只是意外。”
“意外啊……也对,”秦天商冷笑着说,“因为你本来偷窥的目标,应该是天夏才是吧……”
“都说了不是什么偷窥!”周唯我反驳道,“只是意外,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次的意外,那就要从更早的时间开始说起了……”
接下来,周唯我向秦天商说明了自己在偶然间发现了有一个可疑的人物在秦天夏放学回家的时候偷偷跟踪她的事情,虽然直至目前为止仍然没有找到确定性的证据来证实那个可疑人物的身份甚至是否存在,但直觉的判断却让周唯我相信秦天夏现在已经成为了那个还隐藏在阴影之下的尾行犯的猎物。
而之所以会看到秦天商在秦天夏的房间内女装的一幕,也只是因为当时周唯我误以为那个尾行犯已经侵入到秦天夏房间的缘故。
“……事情就是这样子,你听明白了吗?”
“大致上算是明白了,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在听周唯我解释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的时候,秦天商脸上保持着一种非常微妙的表情,“为什么你可以发现到有人在跟踪天夏?”
“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等于说我刚刚的演示都是白演示的咯?”周唯我无奈地说,“当时我在发动了‘共感’的能力后,随机地连通了街道上的某个行人的视觉——而那个人,由于身边人群的阻隔,其实我是并没有直接看到他的身影的,而正好,他的视线一直锁定在了天……天夏的身上,所以,直觉告诉我,那个人是一个尾行犯,而他的目标,就是天夏。”
“不,我所关注的其实并不是你说的这一点,”秦天商摇了摇头,“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当时你会出现在那条街道上?我记得通讯录上你写得地址并不是那附近吧?而且,你当时在街上使用你的超能力的原因,又是什么?你应该不会无聊到随意地不分场合地使用你的超能力吧?”
“额,这个的话,我是……”面对秦天商的逼问,周唯我开始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你不要告诉我,你之所以能发现天夏被人跟踪,是因为,当时你也正在跟踪着天夏……”
“并不是在跟踪……虽然在形式上有点接近,但是,我只是单纯地希望更多地看着天夏,还有,更多地了解天夏的事情……跟那些心怀歹意试图刺探天夏隐私的犯人可不是同一类人!”
“啊……是这样啊……”虽然周唯我正气凛然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和立场,但是秦天商却将脸侧过一旁,敷衍地回答了。
如果说在之前的演示环节中,秦天商还可以勉强接受周唯我拥有超能力,而不是会使用针孔摄像头等器材来偷拍秦天夏房间的盗摄犯这一事实。
那么,现在秦天商却发现,周唯我似乎一直没有意识到——又或者意识到了却又被他无视了,但毫无疑问地,他所作出的行为本身,就是一个尾行犯最典型的行为,而周唯我本人,对于秦天夏来说,其实就是最让人困扰的一个尾行犯。
“……关于那个犯人的身份,你有什么头绪么?最近,你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在你家附近出现吗?或者说,有发现家里有被外人入侵过的痕迹吗?”
“……没有。”秦天商作出了否定的回答,“我家住的小区门卫还挺严格的,保安不会随随便便就把陌生人放进去,还有,‘入侵’什么的,这可不是拍电影哦,现实中干这种事情风险可是相当大的,而且就算对方愿意承担这种风险,也没那么容易做到的……”
虽然在不久之前还怀疑周唯我是不是潜入到了秦天夏的房间安装了摄像头,但这时候认真分析起来,却发现这并不是什么简单实现的事情——毕竟现实生活和虚拟作品还是存在落差的。
“那可疑的人物呢?有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人么?”
“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你吧……”
周唯我又问了秦天商好几个问题,但秦天商都只是表示不清楚,毕竟就连一直在暗处留心观察的周唯我也没找到什么线索,要从直至目前为止都只是半信半疑而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有这种事情的秦天商口中得到些关键情报,似乎也不是什么可行的事。
“为什么犯人只在跟踪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出现了呢?还是说,是他出现了只是我没发现吗?”
“这个的话,我倒是想起了一种可能。”
“哦?是什么?”
“那就是这个犯人根本就不存在,而只是你的臆想。”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在认真地跟你讨论的。”
“你才是在开玩笑吧?你自己不也说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那个犯人存在吗?”秦天商叹息道,“本来就很有可能是你自己想多了而已……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会对这件事情那么执着。”
“为什么会那么执着……那不是明摆着的吗?”周唯我激动地说,“就算这件事情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我的空想,但是,我的直觉是正确的可能性不是还有百分之一么?万一我的直觉没有错,那就代表天夏有可能会陷入危险,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天夏的笑容,就由我来守护!”
周唯我激昂的发言倒是让秦天商无言以对了,不过,作为秦天夏的哥哥,居然被一个本质上是尾行犯的人物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更加是让秦天商所预想不到的。
在秦天商本来的构想中,对方会以知道自己特殊癖好为把柄,来要挟自己不情愿地作出某种不道德的行为——例如让自己在对方面前再一次穿上女装,然后两人之间展开不堪入目的情节——这样的事情,才是秦天商最开始想象的最有可能发生的场景。
只是,让秦天商意想不到的是,周唯我似乎只是以自己的女装癖作为一个切入点,或者说是一个展开对话的引子,而在后面的交流中,周唯我几乎完全没有提到关于自己女装的事情。
虽然这样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发现到这一点的秦天商却又忍不住感到些许的落寞。
自己的女装难道对他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吗?为什么宁愿对那个还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犯人大谈特谈却对自己的女装只字不提啊?
明明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奇怪,但秦天商还是压抑不住这种念头的产生。
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今天终于被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了,但是,却没有得到那个人的肯定——而没有肯定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代表着否定。
——不过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去肯定的事情。
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秦天商却还是无法对心中的失落与不甘所释怀。
“说起来,”沉默了片刻,秦天商终于再次开口了,“你还真是很喜欢天夏呢……”
“诶?”对于自己的心事被人说破,周唯我一脸震惊,“这个……能看得出来吗?”
“嗯,这很明显吧……因为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和我说那个跟踪天夏的犯人的事情嘛……”秦天商苦笑着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找到我,是想让我干点别的什么事情的……”
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秦天商顿时感觉到了尴尬,而偷看了一眼周唯我后,也发现了对方脸上的表情产生了变化。
“啊,对了,你没说起来的话,我还真的差点忘了,”周唯我一副刚回过神来的表情,“我确实在之前就定下了一个计划,说是需要你的协助来着……”
“哦?计划吗?”秦天商此时也对周唯我口中所说的计划感兴趣了,“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顿了顿,周唯我用坚定的眼神望向了秦天商,“我想请你,再一次地穿上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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