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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鳞皮

第五章 鳞皮

雨已经小了一些了。

但我的身体太差劲了,再加上衣服已经被雨水浸湿了,冷冰冰地贴在身上,让我整日都处在难以忍受的寒冷之中。

算了,虽然很冷,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影子是不会被冻死的。真是的,明明只是个影子,居然会怕冷,真奇怪啊。

对于这样的寒冷我已经习惯了,以前冬天下雪的时候我都能挺过来,我可是很坚强的!

生来就没有心的影子,会被全世界排斥,会被所有人厌恶,这是定理。

我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但这些头发似乎太长了,又因为饱吸了雨水的缘故,死死的贴在我的身后不愿意活动活动,真是不听话啊。在刚刚的逃亡中身上这个破烂的袍子样的衣服也添了几个洞洞,深褐色的颜色和里面露出的嫩白的肚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从地狱里出来之前,大门处的守卫丢给了我这件衣服,很破旧。他没发现这件衣服太大了吗?估计我早晚要有一天失去所有的衣服。

腿越来越酸了。我找到了个还算干燥的墙角,把衣服褪下来铺在地面上,拧了拧头发后蜷缩在了上面。衣服很宽大,至少对我来讲是这样的。

地面冰凉得刺骨,意外的是墙后面还冒着若有若无的丝丝热气,我把冻到发麻的脸贴在上面轻轻蹭着,像是在渴望着谁的爱抚一样。这就是上天的恩赐吗?好舒服,好温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过幸福总是转瞬即逝。脸上暖暖的感觉不久就消失了。我揉了揉眼睛,把身后的头发挽过来盖在身上。但不管怎么做都是无济于事的,毕竟我没有体温,就算躺得再久地面也依然是冰凉的。不过这样把自己包裹住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也或许只是我在自欺欺人吧。

天色似乎又暗了下来。我已经在这附近徘徊了一天了。

我缩了缩身子,闭上眼睛,享受着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我倒是格外钟情于睡觉,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甚至可以睡上两三天。虽然外面很孤独,很可怕,但梦里的世界却格外的宽广,也是很美啊,那里总是有一个人陪着我。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我却看不清她是谁。

耳边细微的雨声渐渐消失,身上刺痛的感觉也都没有了。我想自己又要见到她了。

......

“哦吼,还没醒吗?”

“喂,那个谁,把手上的东西扔了,她这样会死的。”

...

“多久没见过没有心的影子了,真是有意思...”

“我们这样做不会被冥河彼岸的监督者降罪吧?”

“怕什么,这种怪物是被所有神和恶魔抛弃的东西,没有人会管她的死活的”

...

迷迷糊糊中,脑袋里好像充斥着一些嘈杂的声音。我睁开一点眼睛,想看看周围发生了什么。突然下身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咿呀!——”

所有的睡意顷刻间被直刺脑袋的痛觉堙没,我禁不住尖叫了一下,声音都是颤抖的。之后我强压住泪水,抬起头看了看周围。

几个高大的人影把我围在中间,嬉笑地俯视着我,像是在看待某个有意思的玩具一样。周围的环境也变了,桔红色的砖墙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积灰的木箱子、破旧的木板,应该是在废弃的仓库里。

我想把身体从地面上撑起来,却怎么也感受不到一点力气,只能半躺半就的瘫倒在身后那堆板子上。一个瘦高的人影在我眼前蹲了下来,不,应该说是影子,漆黑一片的身体勉强能看得清脸。他把我拉起来,在离我很近的距离上直视着我,从眼睛里面溢出的纯黑的恶意让我几乎窒息。我吓得赶快闭上了眼睛。

“小妹妹倒是挺可爱的嘛。”

声音仿佛是毒蛇的吐芯。他伸出手,强硬地勾起我的下巴,让我扭过去的脸正对着他。

“脸蛋儿真是漂亮得过分啊。”他徐徐地对我喷吐着寒气,让我越发颤抖地厉害,浓郁的恐惧在心头蔓延。

“喂,活着很累吧,连心都没有。”他在我耳边说着,声音很轻,却直直的钻进我的身体。“我们都是被人抛弃的影子,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们活得有多痛苦。”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恐惧着什么,就只是因为他的声音吗?

“没事了,已经不用害怕了。”他张开结实的双臂,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我们会给你快乐,我们会给你温暖,所以,已经没事了。”

我扭动着身体,想要从他的双手间挣脱出去,但发现无济于事,但还是不服输地挣扎着。

“哦,这次的小东西似乎不太安分啊。”他松开了抱住我的手,让我得以放下悬着的心来。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右腿上撕裂般的疼痛再次传来,“呀!——”几乎都要昏过去了,再抬头时发现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惨白的短剑。

好痛、好痛啊...不要...好痛啊...痛、真的好痛啊...

眼泪已经不争气的蓄满了眼眶,我开始呜呜地抽泣起来。

“你不是说没有心的影子是不会有情感的吗?这个小东西怎么哭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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