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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恶灵

第三幕:恶灵

苍蓝的光从晦暗的天空透下,给寸草不生的猩红大地染上极其昏暗的色彩。

没有星辰的水晶般的苍蓝天空,随处可见的断崖,此起彼伏的丘陵,寸草不生的大地,这是不存在在于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的景观。

在距离地面一百米以上的断崖上,摘掉眼镜的鹿鸣瞳眺望着远方起伏的丘陵,将这片天空下的景色尽收眼底。

这里是『离野』,上古七大巫首联手构建的防御结界。

为了防止无知之人误闯入内,巫首们特意对结界施加了常人无法进入的限制,换句话说,这里是只有巫才能进入的世界。

地面忽然晃动起来,伴随着强烈的轰鸣声,目光所及的尽头出现了一团尘雾。

“终于来了么?”鹿鸣瞳的表情变得冷酷起来,眼睛里仿佛透射出刀剑的清光。

视野里,那团尘雾渐渐放大,隐藏在尘雾中的庞大黑影也变得清晰起来。

鹿鸣瞳向断崖前方纵身一跃,失去支撑的身体往地面急速坠落。

笔直朝鹿鸣瞳移动过来的尘雾忽然一滞。

坠落中的鹿鸣瞳双手忽然出现了紫色的电弧,在电弧环绕间,由电光铸成的虚幻的刀剑逐渐成形。

处于完全失重状态下的鹿鸣瞳以不可思议的动作扭动身体,然后双脚用力地踏在崖壁上。

受力的崖壁立即将力量传递回来,鹿鸣瞳像炮弹那样飞了出去,双手向两边伸展,仿佛雄鹰滑翔。

不断地往外扩散的尘雾里,庞大的黑影终于显露了真容。

拥有巨大钳颌的黑色头颅上镶嵌着八个闪耀着光芒的眼睛,绵长而蜿蜒的身躯以柔软的腹部贴地行进,远远看去仿佛一条巨大的蛇。

这是不符合生物学的巨大形体,宛如山脉般庞大而绵长的身躯在自然界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那样的生物根本无法存活,只会活活地被自己的体重压垮。

但这并不是自然界,而是仅仅存在于群巫之间的独立空间『离野』。

感知到危险的接近,怪物发出了愤怒的尖鸣。

风在耳边掠过,呈抛物线轨迹坠落的鹿鸣瞳在距离怪物还有几百米时,身体离地面只剩下十几米了,以现在所坠落的速度来看,不到一秒就会坠地。

密集的紫色电弧在鹿鸣瞳周身剧烈地跃闪起来,坠落的趋势被生生的扼住,激绕着雷电的鹿鸣瞳悬浮在空中,黑色的眼瞳里跳动着幽蓝的光。

鹿鸣瞳陡然加速,向着怪物的方向飞掠而去。

“归宿无处,惟有寻求彼方之所。”

怪物将自己前段身躯抬起,黑色的头颅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掠来的鹿鸣瞳,黑曜石般的眼睛同时绽放出赤红的光芒。

“此身纵横于猩红的战场,此心沉寂于夜色的溟洋。”

反手握住缠绕着电弧的刀剑,鹿鸣瞳终于接近了怪物,他仰头与怪物对视,表情冷漠。

“孤身破敌,无人可挡。”

怪物的八目同时释放出猩红的光束,自上而下向鹿鸣瞳扫射而来。

“无家者,杀戮……无罪!”

如澎湃的波涛般的力量释放而出,在双手的刀剑中奔流,紫色的电光集束于其上。

“苍雷耀!”

鹿鸣瞳释放了刀剑。

闪电垂落大地,伴随着滚滚的雷鸣,失去了形体的刀剑在那个瞬间绽放出无法直视的光芒。

猩红的光束射来,与化为极光的刀剑相触。

剧烈的轰鸣声响起,仿佛末世的洪钟被敲响。

光束与刀剑交织,在空中形成了一团深红色的光团。

在归于静谧的空间里,光团炸裂。

深红的光芒绽放开来,将天空掩盖。

怪物的咆哮声响起,落下。

一切重归寂静。

光芒渐渐消褪,怪物的身影重新呈现。

焦黑的身躯在风中如尘沙般缓缓飘散,硕大的头颅上,八个眼睛依然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鹿鸣瞳落地,表情依然冷酷。

他背对着怪物,向先前所站的那个断崖走去。

此刻,怪物那庞大的身躯完全崩溃,像坍塌的山峰那样支离破碎,在空气中湮灭成无数黑色的粉尘。

“2017年1月29日10:35分,来自深渊的恶灵在苍神管辖区域登陆,于10:39分被苍神的『七色鹿』消除。观察人莫非。”

在鹿鸣瞳视野的盲区,某座断崖的阴影里,一道修长的身影操作着手中的平板,将一条信息发送了出去。

“那种级别的恶灵竟然只用了4分钟,苍神的『七色鹿』太变态了吧。”

那道身影背靠着崖壁,轻轻地摇了摇头。

轰鸣声再度响起,大地剧烈地震动起来,巨大的裂痕向蛛网一样向四周蔓延,巨大的躯体破土而出。

“还有一个?!”修长的身影震惊地看着那道忽然出现的巨影,微微张大的嘴巴发出无意义的呻吟。

“情报有错!登陆的恶灵有两个!『七色鹿』有危险!”

几乎下意识地在平板上输入这条信息,修长身影的手指却停在了发送键前。

他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当地面开始震动起来的时候,鹿鸣瞳就已经意识到了还有另一个潜在的敌人。

他毫不犹豫地跃起,身体仿佛脱离重力般离开地面,向天空飞去。

几乎是双脚离地的同一时间,鹿鸣瞳原先所站的地面崩裂开来,一条灰白色的触须从裂缝弹射而出,向半空中的鹿鸣瞳劈去。

紫色的电光向大地垂落而去,激绕在鹿鸣瞳身边的紫电再度出现,但是,比上一次更为耀眼。

电光贯穿了灰白色的触须,电流顺着触须直接涌向触须的本体。片刻之后,尖锐得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啸声响起。

“又是这么大只……”

电光激绕着的鹿鸣瞳悬浮在空中,回首看着那座破土而出的山峰,微微一叹。

矗立在猩红的大地之上的是钟形的灰白色躯体,它缓缓上升的身躯造成了大地的崩裂与悲鸣,附着在身躯上的岩石与砂砾被震落,如土石流般倾注下来,在周遭激起厚重的尘浪。

十个晶莹如宝石般的眼睛呈双竖行排列,在天空透下的苍蓝色光芒中折射着迷人的光泽。

在这些眼睛的下方,是一道像是微笑那般的弧形嘴裂。

仅仅是部分的身躯突出地面就已经超过了四十米,而掩埋在大地之下的部分却不得而知。

大得不可思议的生物用十个眼睛凝视着鹿鸣瞳,每个眼睛都有他的倒影。

“想要杀我?”鹿鸣瞳读懂了对方的意图。

闪耀的电光之中,刀剑渐渐成形。

双手的刀剑相击,迸发出的声音宛如雷鸣。

鹿鸣瞳直视着那道山一般庞大的身躯,眼睛里燃烧着幽冷的火焰。

天空中传来滚滚的雷鸣,淡淡的云层上,隐隐有蜿蜒的鱼龙在闪电中沐浴着,盘旋着。

无数灰白色的触须破土而出,像是从地面上投射起来的标枪般射向空中的鹿鸣瞳。

“滚开!”

鹿鸣瞳的刀剑劈斩而出,跳动着电光的锋刃掠出清冷的弧线,将射来的触须尽数劈碎,化作粉尘湮散开来。

刀剑旋转着脱手飞出,如回旋镖般向地面扫去。那些正在向上伸长的触须在旋转的刀剑下断成数截,四下散落。

紫色的电光剧烈地跳动起来,鹿鸣瞳向那道巨大的身躯伸出双手,将那在全身奔涌的闪电释放。

“贯穿吧。”

如低喃般的声音响起,集束的电光化作深紫的极光,瞬间跨越数百米的距离击穿了那道巨大的身躯,那灼眼而深沉的光芒甚至掩盖过了天空透下的苍蓝色光。

紫光散去,呈现在眼前的敌人已经不再完整。

那庞大到令人恐惧的身躯出现了一个空洞。

微笑着的嘴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通透的空洞。

“没有……死?”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鹿鸣瞳低语着。

凄厉的尖啸响彻天际,怪物的十个眼睛同时发光,可见的戾气从大地涌出,在怪物身边翻滚。

无数白色的粒子涌出,以可怕的速度将空洞修复,那微笑的嘴裂再度呈现。

咻咻咻!

灰白的触须再度破土而出,但数量却更加惊人。

“麻烦了呢……”鹿鸣瞳轻声说。

黑瞳里流淌着深沉的紫色,夜空中的浩渺星辰出现在紫色之中。

深紫色的领域形成,慢慢地向四周扩张,扩张再扩张。

仿佛想要遮盖天空一般的领域里,无数渺渺的光芒出现,像星辰一样闪耀着。

那如潮水般涌上来的触须在领域的照耀下忽然失去了力量,软绵绵地坠落下去,打在地面上扬起无数尘沙。

这是『星域』,只属于巫首『星见』的特殊领域。

意识到触须无法对鹿鸣瞳造成伤害,怪物缓缓地张开了弧形的嘴裂,成千上万的灰白色光团从中飞出,升起。

气球般的灰白色光团拥簇而来,与鹿鸣瞳的『星域』接触后,光团炸裂开来。

仿佛升空的烟火一般,炸裂的光团盛放出璀璨的光芒。那一瞬间,刺眼的纯白色掩盖了鹿鸣瞳的视野。

“这些光……竟然在消除『星域』?”鹿鸣瞳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感觉到『星域』的领域正在退减,鹿鸣瞳有些惊诧。

“原来是我轻敌了啊……”抚着额头,鹿鸣瞳眼帘低垂,黑瞳里的紫色浓郁得仿佛要绽放开来。

“但是,你应该给我……消失了吧?”

这一刻密集的闪电撕裂云层,绚丽的极光出现在苍蓝色的天空之中。那是大气与高能粒子流碰撞而电离的结果,云层里正孕育着某种可怕的事物,向天空与大地辐射出惊人的未知能量。

云层缓缓地旋转起来,形成了巨大的云涡,闪电一而再再三地照亮了云间的空隙,闪光的鱼龙在云里穿梭,喷吐着灼眼的雷电。

如神话中的天谴一般,耀眼至极的光芒从天而降,撕裂云层,冻结时空,贯穿大地,将庞大的怪物完全吞没。

在光芒与大地的交界,巨大的暗蓝色光团生成,不断地往外扩展放大……然后爆裂开来。

没有任何声音的爆炸,只有暗蓝色的光芒填充着大地与天空,光芒所触碰到的一切事物在光芒中消散,无论泥土,岩石还是那瘫软在地的无数触须,都如春天的融雪般烟消云散。

光芒消褪,大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

鹿鸣瞳慢慢地降落在地,眼瞳里倒映着天空。

云层缓缓散去,苍蓝的光重新照耀大地。

一切重归寂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断崖的阴影里,莫非收起满脸的震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他删掉了打好的信息,重新写入了另一条。

“2017年1月29日10:43分,苍神『七色鹿』消灭恶灵两头,前后用时不出10分钟,实力无法预估。观察人莫非。”

犹豫了一下,莫非又加上了一句。

“或许『七色鹿』已经察觉了我的存在,请做好应对准备。”

轻点一下发送,屏幕上立即跳出发送成功的标示。

“恶灵已经接二连三地登陆了呢……”

他仰望天空,褐色的眼瞳里倒映着天空的苍蓝。

“时隔多年,『群巫之宴』又要召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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