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IRON-BLUE INTENTION
“蜜雪儿！”
“艾特！”
在与现实世界错位的特异空间里，两个年轻人正在用自己的武器猛烈攻击着对方。
带着好像要杀死对方的气势，两道金属武器的光影在能见度并不怎么好的溶洞型亚空间里来回交错。每接触一次，都传来刺耳的撞击声。
就算是训练战，气势上一定要和实战中生死相搏一样。
真正的实战可不是打倒对方那么简单，因为遇上魔物一类的对手，不带着彻底杀死对手的觉悟，只能被对手折磨到死。
身着轻便的埃斯科特占据着速度的优势。在当下只使用物理攻击的情势下，灵巧的身形配合快速的连续攻击，候补猎人几乎都不给蜜雪儿充分的反击时机。
光是格挡埃斯科特如雨点般落下的刺击，蜜雪儿就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来防御和躲避。
她因为盔甲显得身形臃肿，动作相对缓慢。不要说是面对埃斯科特，就是在大多数讲究进攻效率的恶魔猎人面前都是吃力不讨好。但她扎实的武术基础下培养出来的良好的步伐和意识并没有让她吃到太大的亏。
就好像重坦克和轻战车在不到一公尺的范围内贴身肉搏，蜜雪儿虽然一直被轻盈的对手“戏弄”得团团转，但基本毫发无伤。而且她有足够的余力和耐心等待机会。
埃斯科特当然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保持安全的距离非常重要。即使重坦克的机动性不如轻战车，但要是贴得太近，对方一个高质量冲撞一样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蜜雪儿，你动作要是再不快一点，会跟不上我的连击的！”
“唔！”
“没有盾牌，就只能靠武器来格挡。武器跟不上，就要用脚步移动来回避！用盔甲来承受一次攻击，那是最后的选择！真到那一步，你离被打败就咫尺之遥而已了！”
“不用艾特说……我也知道！嘿咻！”
哐的一下，穿着盔甲的蜜雪儿充分利用自己的体型，看准一个埃斯科特右手抬起，挥剑稍慢的机会，猛然冲进埃斯科特的怀中，用肩膀上的厚实板甲向埃斯科特的手臂撞去。
还好反应够快，埃斯科特一个扭腰，差之分毫。
“漂亮！充分利用防具的进攻！刚才真险啊！不愧是圣骑士，有在其他实战中不曾见过的攻击手段呢！”
“艾特！我的盔甲很重的哦，你要用双手配合腰部力量才能抵住我的冲击！不要受伤呀，下次只会更重哦！”
“哈，这样才像话。再来一次！”
之前和观月的对战中，观月的剑舞虽然漂亮但力气不足。这让埃斯科特不必太重视闪避。但蜜雪儿可不一样，她的武器乃是重锤，更可况开打前她表示要痛揍一顿自己，就算这个圣骑士动作慢，被捞到一下的后果可不难想象。
受伤啊，这反而会让埃斯科特很高兴。因为只有这种会带来危险的战斗才值得全力以赴，才有锻炼的价值。而且不论埃斯科特砍中蜜雪儿多少剑（说是会避开要害手下留情，但多少还是会控制不好力道），凭借圣骑士的高防御力，蜜雪儿还可以与自己周旋很长时间。
观月可是撑了十来下普通的全力斩击就气喘吁吁，保持不住正确的进攻姿势了。
埃斯科特体会到一种失去很久的爽快。他深刻的明白，只有在战斗的时候，他的身体和精神才处于一种最佳的状态。
那种血液翻滚沸腾，呼吸清爽顺畅，嘴角控制不住上扬的愉悦感，正是他的先师欧克德告诉过他的，作为一个恶魔猎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击败康斯渥勒的大潮虫时，带着豁出去的视死如归感；与白发女子交战时，尝到了轻敌大意的苦涩；与欧克德的死斗，他都没有感觉，老师就已经濒死在他的面前……这些都不曾让埃斯科特感到过战斗的快乐。
所以现在他越打越兴奋，越打越放松，甚至开始玩弄技巧。一次躲避蜜雪儿的重锤时，竟然故意让对方追上自己，然后擦身而过，进行危险的赌博。
欧克德一直教育他，战斗时讲究过度的技巧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行为。打得赢是第一要求，打得好看也固然重要，但越花哨越容易出错，即便是高手中的高手也会如同大意的猴子，一不小心就会从树上摔下来。埃斯科特也从小一直是这么遵守的，可他技艺越来越纯熟后，一直都想这么飘忽一下，妄想着能兼有优雅和熟练，准确与华丽的攻击技巧。
用个流行词儿，这在别人眼中称之为“浪”。实在太可怕了。
“艾特，你闭上眼睛干嘛？我，我可不会因为这样就不打你的脸哦！”
“来吧。你的速度不可能追的上我的。”
“小瞧人！看我的！”
蜜雪儿赌气似的朝埃斯科特的脸部挥动战锤，可都被埃斯科特灵巧地避开了。
他做出好似云雀似的跳动来躲闪，让蜜雪儿捕捉不到目标。
“呼……休息一下。”
“呼呼……气死人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已经三十分钟。
洞穴湿气太重，三十分钟的战斗能消耗掉他们一个小时以上的体力。
不过这只是单纯的白刃战，好戏还在后头。
“体力消耗了不少……我还是不够适应这种环境。不过蜜雪儿能做对手实在太好了。”
“我说呀，艾特。你不会太得意了吗？”
“什么意思？”
“刚才你战斗中故意闭眼睛了吧？有几次你好像故意贴近我，要我打你似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呀！就算是训练战，也是会受重伤的呀！”
“你放心，我做事心里有数。”
“才不是呢！你知道你要是受伤了，会让我伤心好久的吗！”
“蜜雪儿？”
“！不……嗯……那个，讨厌讨厌……你别在意。我只是说，没有必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我看艾特好像有点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要是实战时这么大意，会出事的！”
蜜雪儿的体力看来比埃斯科特要好，她穿着这么重的铠甲，却并不显得很累。喘气声也很轻，似乎只要喝点水就能恢复到开战前的模样。
“你说的我知道。好吧，我承认我刚才是有点太得意忘形了。毕竟只是白刃战。接下来是魔力战，我不会大意的。”
“真是的！男生都这么小瞧人的吗？你呀，怕不是一得意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类型吧？”
“我说蜜雪儿。你之前说我变了。我觉得你也变了。”
“唉？什，什么意思？”
头盔里蜜雪儿的脸刷的红了。
她第一反应是埃斯科特看穿了她的心事。
“没什么。虽然知道你挺喜欢说话的。不过，你也该多多关心一下你自己。”
“什么意思嘛！我……我只是觉得，艾特你变得开朗是很好，但没有以前冷静啊。我的老师说过，作战时不冷静可是会死的。”
我不冷静？说笑，我可是非常冷静的，特别是打斗时。我今天好像是有点飘忽所以，但我都是经过冷静计算后才采取的动作。
“蜜雪儿，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更加大胆一些。你有些放不开。在康斯渥勒时，你虽然采取的是相对保守的战法，但实际却是相当大胆的类型。我说的没错吧？”
“唔……”
“难得的训练战。不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施展出来的话，便没有意义了。所以不要拘谨。如果是被你打倒，我反而会觉得很高兴。”
“艾特，你这样说，我很为难啊……”
接下来的战斗，蜜雪儿的确是有些为难。要是使出全力的话，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圣骑士的魔法力量相比普通的战士来说是非常强的，而且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潜力会发挥出来。加上隐忍是圣骑士平时的信条，所以圣骑士们也非常看重与别人的实战，要是能百分百拿出平时隐藏的力量，他们也会求之不得。
“为难？不用为难。我要是在训练中受伤，那是我修行不够的证明。我如果游刃有余，那就是我成长的证明。”
埃斯科特脱去上衣，露出饱满的肌肉。他背对着蜜雪儿，挺直了腰杆说的这句话。
而此时的蜜雪儿，只是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
“好帅气……和学校里那些打了没几个回合就表示到此为止的男生相比，埃斯科特和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明明是很臭屁的固执说辞，可从埃斯科特嘴巴里说出来，对蜜雪儿有种非常的吸引力。
这种明知危险却还要硬上的男人，就好像自己在追求生死界线，然后在锋利的一口刀尖上起舞一样。
她崇拜他。
“抱歉，再休息个十分钟。这里湿气太重了。”
埃斯科特拿出刚才买的恢复剂，准备喝下。
“艾特……”
拿掉头盔的蜜雪儿，慢慢走到他背后。
“怎么了？你也要来一罐吗？”
“不，艾特只带了这个来吗？”
“对。”
“……我这里有点零食，要吃吗？”
蜜雪儿这次来，把自己的炊事工具也一并带来了。
“你这些东西都放在哪里的？”
看到蜜雪儿在地上架起了个炉子，还支了口锅在上面。埃斯科特感到惊讶万分。
“平时都挂在盾牌内侧的啦。还有一些其他有用的东西。”
好家伙，还嫌不够重吗？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只是煲个汤呀。我这里有准备好的土豆和奶油，还有一点猪肉哦。恢复剂虽然也很有效，但我总觉得人在累的时候，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汤才是最好的。”
“湿气这么重，能生火吗？”
“除去光环和治愈术，简单的火魔法我还是会用的哦。”
蜜雪儿轻轻念诵咒语，她围成一个半圈的手掌内，一团空气变得非常耀眼，然后一个小小的火苗在她的掌心里跳动，发出不可触碰的热量。
“好了，还是蛮简单的。”
“蜜雪儿。我听父亲德尔福说过。圣骑士对魔法的使用有严格的要求。你们不是魔术师，所以能被允许学习和使用的只限定在神圣魔法。像火焰这种元素魔法是属于违反规定的吧？”
蜜雪儿听到埃斯科特这么说，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反正没人看到啦。这是我偷偷学的。虽然只有这种程度的威力。”
“不要紧吗？”
“嘻嘻。”
她又比了一个V手势。
埃斯科特蹲下身子，看着已经燃着的炉子和V手势，也会心一笑。
“艾特，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哦。”
“好吧。小秘密。”
原本只是说休息十分钟。可埃斯科特看到在锅中渐渐沸腾起来的新鲜奶油浓汤，他也不去在乎时间的流逝，只静静地坐在蜜雪儿旁边，看着她为汤中放入盐和胡椒，忙的不亦乐乎。
“……”
“艾特，马上就好了哦。”
“……”
“香味不错吧？艾特一定要尝尝哟。”
“蜜雪儿。”
“嗯？”
“蜜雪儿，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妈妈的。”
“唉！？艾特你，你真这么想的吗？我……”
“怎么了？你脸好红啊。烫伤了吗？”
“没……没有！我只是，被孤儿院的弟妹们说会是一个好姐姐，从来没有听别人说我会是个好妈妈……有点，有点意外啦！”
蜜雪儿用双手紧紧捂住脸，眼睛瞪得溜圆，都不敢看一样身旁的埃斯科特。
“喂，不搅拌一下吗？要糊了。”
“啊，抱歉抱歉！”
浓汤泛出的蒸汽，掩盖了女孩脸上的气息，埃斯科特觉得整个亚空间的温度陡然上升了好几度。
“来，趁热喝吧。很好喝的哦。虽然我的同学们从来都不肯喝。但我经常给孤儿院的弟妹们煲汤的。味道我绝对有自信！”
“那就不客气了。”
埃斯科特接过蜜雪儿给她的汤碗，默默地注视着这看起来就很美味的乳白色浓汤。然后轻轻呷上了一口。
“怎么样？”
“……真不可思议。”
“唉？不好喝吗？”
“不……有种好怀念的味道……”
“埃斯科特以前喝过？”
“不是。我家的莉莉丝和凯虽然也很会做菜，也都很好吃。但却从没有做过这么独特的汤。就好像……有一种特别的味道……特别的怀念……”
“原料只有猪肉，奶油和土豆，还有一点盐和胡椒。没艾特说的这么玄乎啊。”
“……”
埃斯科特不再作声。好像舍不得一口气喝完似的，一口一口慢慢的品尝。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味道呢？
大概，就是心的味道吧。
正当埃斯科特和蜜雪儿在亚空间里展开训练战的同时。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亚空间里，有一个高大但颓废的身影在逶迤前行。
他的眼神并不迷离，好像知道该往哪里走，但却在亚空间里不停地迷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有白光在耳旁穿梭。他感到自己一个时空一个时空的跳跃着，只能站在时间的废墟上，回首遥望着名为历史，还是虚幻的景色，聊以休憩。
可那些废墟里，不停有黑色的影子，从一地碎裂成瓦砾的时针分针里如蒸汽般钻出，组成一只又一只稀薄但黝黑的触手，好像要把他拉回他上一次走过的废墟。
他害怕，他口中不停地发出呓语般的嘟囔，他不想被抓到。
于是他不停地狂奔，可没多久，就累得停下脚步。但那些黑色的触手就在后面如影随形。他只想笔直往前摆脱他们，可是怎么走都如同蜗牛般划出弯扭的曲线。
他褚石色的紧身衬衣和深褐色的长外套好像从中世纪穿到现在，布满灰尘和泥土。脖子上原本酒红色的领巾被汗水污损成了焦黑。他的胡子有快半年没有刮过，上面沾满了垃圾。他的头发犹如用杂草堆成的咖啡色鸟窝，尚能依稀分辨的出一个用皮筋扎起的马尾。
他只有鞋子是新的，大概是谁最近给他换上的。他手里还攥着一小摞纸，上面的字迹好像是他自己的。
“ID：JUBE19990911 PASSWORD：LVDIAKUMAJOU”
每一张写的都一样。他想不起来这是干什么用的，但却不肯当作垃圾扔掉。
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好像40岁了，可眼神却清澈的犹如5岁的孩童。他看周围的神情，宛如一个小孩在探索世界。他一直在走，体力稍微回复一点就开始跑。每当他跑到一个空间的尽头，他总能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倾诉着什么，可细细听来什么都听不清楚。随后他好像被一股力量驱使一般，往前方深不见底的深渊里纵身一跃，然后落到一块新的土地上，继续前进。
他努力去回忆自己曾经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一个又一个非现实的空间里游荡，但令他恐惧的是，那些长出黑色触手的碎屑遍地都是，时间的废墟一座紧接着一座。那些似乎是自己曾经回忆的破片，是过往亲情，爱情，泪水和热血的残骸。可纵有再多的破片，却无法在他的脑海里拼出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我是谁？”
男子每次张口喘气，又会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快走，真实就在前方。找到它。不要被后面的黑色锁链缠住，不然你将永远忘记自己是谁。”
他快疯了，被这些黑色的，就要抓住他的触手逼疯了。被这些毫无由来，反反复复的低语给逼疯了。
“哈啊……哈啊……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那个东西……可我到底是在找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是谁……”
他不能停下。他在一张鲜红如血的石头桌旁坐下，只喘了两口气，又要上路。
他甚至都没留意到脚下尽是怪物的残骸，森森罗列在鲜红的大地上。
“谁来……谁来告诉我……我要去哪里。我该怎么办……”
他跑着跑着，再次高高跃起。
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这里又黑又冷，四周几乎都是石头砌成的墙壁。
他深陷一座高塔，或者是一座城堡哥特式的钟楼里。他的脚下是深不见底，螺旋往下的无尽灰色木板楼梯。楼梯中间那犹如被挖掉心脏的黑色空洞，有一阵阵沉闷的机械齿轮声音向他传来。
“走，往下走。它们要来了，它们要抓住你了。快走！”
“停下，停下！从我脑子里滚出去！是谁在和我说话！快滚出去！”
他大叫着，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别无选择，只能痛苦地一边捶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扶着石头墙，顺着吱嘎作响的腐烂木梯往下走去。
“J！”
上面有人在喊他。
可他的名字是J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要理睬。快走快走！那不是你的名字。”
他忍住没有回头，把自己的身影隐没在螺旋阶梯的黑暗之中。
“没有办法准确捕捉到J的位置吗？”
“不行，只能确认到一次空间震，大概他又进行了一次空间跳跃。”
“有没有大致的方向？”
“这次似乎……是跳到了Y+789，X-223的位置。对照世界地图。大约是在东京湾的深海中。”
“不能强行把他传送出来？”
“不行的，我们这里可没有这么厉害的魔法师。估计全世界能做到的只有教会的大导师或者大恶魔级别以上的存在吧。可即便那样，最多只能把他从亚空间弄到现实世界里来。可那是海底啊，这么拉出来他就死了！”
“不能用传送阵？”
“他处在的空间太扭曲了，不可能用传送阵从这里直接连接到他的空间的。除非……”
“除非什么？”
“在相对应的现实世界，在最接近的位置，强行打开一个传送通道，从那里连接到他的空间……”
“可恶。那不是有办法了吗！干脆让我潜进去把他拽出来吧！”
“请您别开玩笑，亚罗波斯塔先生。您当然可以那么做，可J做不到啊。他从空间一出来就是深海中。就算他是再强的恶魔猎人也会被淹死的！”
“我带着潜水装置不就好了吗？找到他后，离开亚空间前给他穿上不就行了！”
“您可真是异想天开啊。您就算在海中顺利打开了传送通道，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一定连接到了正确的亚空间。更何况您也无法确定你打开的亚空间会是一个什么情况。这太冒险了。教会不会同意的。公会更不会下达这种命令。我们需要一个最安全的方式把J带回来。”
“就像你们那样，让其他恶魔猎人去各个亚空间碰运气吗？我觉得大海捞针还比较靠谱些呢！”
“但那样可以确保开启安全的传送通道。J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像只受惊的老鼠，本能地往能躲藏的洞里钻。我们更希望他能停下来，这样我们通过常规方法找到他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把几个亚空间通过传送阵连接起来，比鲁莽地强行打开一个通道要安全多了。”
“唉！当初你们就不该把照看他的老猎人换掉。他现在什么记忆都没有，就像个小孩子，一看失去了身边亲近的人，肯定惊慌的无所适从。”
“这是教会的调动，我们病院只能遵守。对于这么一个特殊的病人，我们可付出了您想象不到的心血！”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您的扯皮。尊敬的院长大人。据我所知，目前各大公会大约派出了5名猎人去寻找J。除了还未出发的，其余4个人到目前都毫无结果。估计最后那个也不会取得什么进展。”
“您都不在公会，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亚罗波斯塔先生。”
“呵，我的兄弟可是日本公会的猎人。这点情报还不难搞到。只是我真没想到，这个J看似废人一个，却拥有自行开启传送通道的能力。真不愧是恶魔猎人中，有最强之称的吸血鬼猎人J。啊，要加两个字，曾经。”
“……教会当初把这个病人托付给我们已经是19年前的事情了。教会没有义务把有关J的一切都告诉我们。现在想来，真是让人唏嘘。”
“现在扯这些没用。既然你们不让我去，那也没办法，我可不想和教会作对。那我还是回到我最初的任务里去吧。”
“……是去找德尔福吗？”
“嘿，你消息也挺灵通的嘛。”
“这么大的一件事，牵扯到教会长老们的几十条性命呢。我猜像您这么强的人，只可能去找德尔福了。”
“嘛，反正我会为了教会工作也是因为主人的强烈请求。我本来就是使魔，不属于你们人类的世界，别拿你们那一套来约束我，我也只为了我所相信的而行动。本人可是Lachrymose，一个自由的使魔奥斯特里·亚罗波斯塔！哈哈哈。”
“您的主人给您太多自由了。您的兄弟古来先生看起来更像个正经人。”
“闭嘴。古来也有他自己要完成的义务。我们使魔从来不做无缘无故的事情。好了，我该走了。院长，祝愿你们能尽快找回J。”
说完，一个个子高挑，身材健美的澳洲帅哥，撸了一把自己的金发，在院长无奈的目送下，离开一座医院一样的建筑。
视线再次回到埃斯科特与蜜雪儿所在的亚空间。两个人喝完了汤，体力也得到了足够的回复。于是，下半场的训练战也即将开始。
“话说艾特，你现在是日本公会的猎人了吧。有没有接到任务呀？”
蜜雪儿重新穿上盔甲，正在整理各个结合部位。可她与之前不同，心神不宁地用来回注视了埃斯科特好几回。
埃斯科特因为湿热的关系，干脆脱去上衣，然后再自己的剑上灌注自己的力量。
“有。其实与你打完训练战，我就要去执行任务。”
“一个人？”
“一个人。当然可以有同伴。”
埃斯科特以为蜜雪儿想和他一起去。
“真好啊……我们在升级考试前的一周开始就不允许接受任何任务了。”
“为什么？怕受伤？”
“这是一个原因……其实主要还是想把我们关起来。”
“？”
“好多人都想在升级成正式的圣骑士前放弃当圣骑士……我听说的，圣骑士最后的升级考试非常难，和之前的训练完全不相同，有非常大的精神压力。由于只要接受了足够年数的圣骑士课程，达到要求的学分后，这次升级考试是强制参加的。所以挺不过去的人会非常惧怕这次的升级考试，与其接受还不如直接逃走……”
“真是一群胆小鬼啊。”
埃斯科特边做准备边做评论，没注意到蜜雪儿眼神的变化。
“就因为这个才把你们都关起来？我看不仅你的同学，连你们的老师都是胆小鬼。这么不信任自己的弟子。”
“因为传出去会很糟糕啊。同学们不像我，好多都和欧佛拉齐一样，不过是为了家族祖先的名声才来学习的……升级考试失败的话，会辱没他们家族的名誉。”
“这考试只有一次吗？失败了再来不就好了。”
“三年才一次啊……不是每个人都有三年的说……”
蜜雪儿今天是怎么了？
“那看起来是很严格。不是挺好的吗。优胜劣汰，保证都是最优秀的留下来。”
“……我只是，觉得自己非成功不可。但是……又觉得其他人有些可怜。嗯……唔……”
她看起来没自信啊。
蜜雪儿原本可是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的。在康斯渥勒时，即便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下，她依旧坚信自己能发挥出绝对的实力。
埃斯科特看着盔甲整理到一半就呆呆站在那里，耷拉着脑袋若有所思的蜜雪儿，走上前去，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稍稍压低身子，方便凑近女孩的耳朵。
“放心吧。我认识的蜜雪儿，是个不会失败，勇往直前，而且内心坚定的圣骑士。我相信你一定能通过。而且……”
蜜雪儿手忙脚乱，把肥大的头盔拼命往自己脑袋上套，生怕它会滑落下来。
“而且我很清楚蜜雪儿的实力，一定没问题。加油。”
埃斯科特的语气温柔的都不像他本人。在一个女孩耳边这么说话，女孩的反应可是会很有趣的。
“我，我一直很努力，一定没，没问题的啦。艾特谢谢你！”
蜜雪儿不敢回头看他，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用两倍于平时的音量回答道。
埃斯科特可不知道，这个时候蜜雪儿的双脚有种悬空的**，身体好像浮游在大海里的鱼，被一阵温暖但激烈的波涛轻轻甩来甩去。
她一时露出来的软弱，被眼前的这个男人用温暖化作了鼓励，温柔地返送了回来。
好舒服……
蜜雪儿光是要忍住不告诉埃斯科特自己以后会和他相处更长时间，就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双手。
“好了，闲话说完，要注意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们该进行魔力战了。”
“嗯！”
蜜雪儿求之不得。再不做点什么，她怕自己真的按捺不住了。
埃斯科特清了清嗓子，表情尽量严肃起来。
“打之前还是要先说清楚。我目前没有擅长的魔法，唯一熟练的只有银剑附魔。而上次任务中你所见到的ITEM CRASH，我在没有特殊道具的情况下也用不出来。所以可能会觉得有些无聊。不过，即便只有附魔剑……”埃斯科特说着，看到蜜雪儿噗嗤一笑。
“不要笑。我可是很严肃的。”
“不好意思啦，艾特。我看到艾特每次一本正经的时候都很想笑呀。”
“？为什么？”
“因为不会有人用无聊来形容自己的魔法匮乏嘛。而且……”
“而且什么？”
“艾特明明是在考虑我的感受说话，却故意说得这么生硬呀。所以很有趣。”
有吗？埃斯科特自己感受不到。
“明明是艾特的训练战，可艾特却一直在为对手考虑。”
蜜雪儿终于整理好了盔甲，把战锤和盾牌都拿了起来。
“是我的说法不对？”
“才不是~”
蜜雪儿顽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把头盔的面罩拉下。
埃斯科特一脸不解，但也没办法。他把闪着银色光芒的剑横在胸前，也摆好了架势。
“艾特，开始之前我要再问你一下。”
“什么？”
看不到蜜雪儿的表情。她还想问什么？
“艾特，你要说实话哦。”
“别拖延时间，我们只有50分钟不到了。”
“艾特有没有在这一个月里，交……交了女朋友呀……”
“……你问这个……唔！”
蜜雪儿趁埃斯科特分心，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用盾牌顶在埃斯科特拿剑的右手上。
“你耍诈！”
“嘿，对不起。艾特，不过我要赢！”
右手被厚重的盾牌顶住，蜜雪儿通过沉重的步伐把埃斯科特往后挤压。
埃斯科特快速后退，想拉开距离。可蜜雪儿依然不依不饶，你快我也快，不让埃斯科特后撤后有使剑的空隙。
“你，刚才物理战的速度是装出来的吗？”
“才不是……我用了加速魔法啦！”
埃斯科特这才注意到，蜜雪儿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套着一个光环一样的圈。
“耐久光环吗！”
“不可同日而语哟！”
蜜雪儿的耐久光环早就通过实战更上了一层楼。除了自己的勇气，还能给予肌体能力上的提升。
“有意思！”
“我可是一直在锻炼呀！”
两个人紧挨在一起，快速朝亚空间的一头退去。
“可是这样，你也不能出招吧！”
“嘿嘿！不要小瞧我哟！艾特！”
“什么！？”
快节奏中，埃斯科特知道自己虽然速度略胜一筹，但没有适当的距离，单凭自己的剑造不成什么有效的攻击。
战士型的猎人没有给自己带来身体能力的提升的魔法，即便将神圣力量附在自己的剑上，不过是提高一点攻击力。
对魔物当然是非常有效，可对圣骑士造成的影响则微乎其微。
其实一开始两个人要打魔力战，埃斯科特就没什么胜算。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训练？
就像以前与观月的训练战，虽然有情绪化的原因，但埃斯科特知道要是双方用上魔力，自己不太可能是观月的对手。这也是望月和欧克德当初不让他俩用魔力全力一战的原因。
年幼的观月要是一时冲动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很可能就会杀了埃斯科特。
但埃斯科特渐渐发觉自己要是可以在一个不利的作战环境下躲开对手的魔法攻击，这不就是一个极好的锻炼手段吗？
越是不利，那就生存越久。这就是训练，纯粹肉体派的战士在魔法的阴影下闪转腾挪，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这个男人过于大胆，似乎忘记了观月的咒弹曾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他认为只要越过死线，恶魔猎人的实力才会有突破性的飞跃。
简直像某些漫画中的金色超级战士一样。
“艾特，接我的神圣暴击术！”
蜜雪儿握着战锤的手，朝一侧划出两个圆，一个排球大小的光球产生，然后砸向埃斯科特。
这是正统圣骑士的魔法。每个接受过圣骑士训练的都会使用。
“唔！哼！”
埃斯科特咬紧牙关，发动自身的力量形成魔法防御障壁，左肩膀硬吃了这一下。
神圣属性的攻击，对埃斯科特造成的魔法伤害也不大，但光球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依然震得埃斯科特半边脖子疼。
“好厉害！艾特你无伤呀！”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
被蜜雪儿死死缠住一半身体的埃斯科特，无法躲开只能生生用身体接下这几下攻击。
不快点想个法子摆脱，这种消耗战埃斯科特必输无疑。
“艾特你好强！”
“臭丫头……疼死了！”
连续的攻击下，埃斯科特虽然很疼，但表情却几乎无变化。
“难道艾特对我的神圣暴击术无动于衷？不愧是艾特，真是深不可测呀！”
好吧，我就……我就试试那招吧！
果然蜜雪儿率先求变。她以为这种攻击无法一锤定音，于是决定不再缠着埃斯科特不放，而是放慢速度，高高扬起自己的战锤。
刚才的忍耐换来回报，埃斯科特就等待着蜜雪儿的这个误读。
如果就像刚才那样持续下去，迟早埃斯科特会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将体力白白耗尽。
作战需要头脑，解读当前形势，预测之后情势之外，最重要的是能够成功诱导情势朝自己有利的方面发展，这对一名优秀战士来说必不可少的能力。而埃斯科特，虽然方法不够纯熟，甚至显得有点笨拙，但他越来越擅长做到这点了。
蜜雪儿既然拉开了距离，也代表她将换一种攻击方式。只见她的战锤迸发出电火花，电浆开始聚集在战锤的周围。
果然是那招吗！
“艾特，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哼，你打不中我的。”
蜜雪儿当然不会不手下留情。她已经把威力控制在了最小的范围内，而且不需要抛掷。她只要把包着电浆的战锤拿在手里攻击，和埃斯科特的武器附魔是一个套路。
同时，埃斯科特的银剑光芒也最大程度的闪耀起来。
“托德之力！风暴战锤！”
“来得好！”
埃斯科特动作较快，率先将剑劈向蜜雪儿的右肩。而蜜雪儿从下至上抡起战锤，生生地挡住埃斯科特的斩击。
一刹那间，两股神圣力量相撞在一起，整个亚空间发出嗡嗡的噪声。
武器相抵，双方角力，刺眼的能量团逐渐扩大。双方的身体也开始受到物理和魔力两方的冲击。
蜜雪儿张开魔法防御障壁，加上身上有盔甲，显得比较轻松。
埃斯科特表情鬼畜，电流在他身上飞窜，肌肉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再……支撑一会儿！”
“够啦，艾特！到此为止吧！”
蜜雪儿担心埃斯科特，但她精神也高度集中，表情相当狰狞。
“还不行！我感觉！还可以有力量！使出来！蜜雪儿！”
“再坚持的话，会有危险的！”
埃斯科特的头发根根竖起，双眼几乎都要睁不开了。他紧紧咬住牙关，努力抵挡蜜雪儿的魔力冲击。
蜜雪儿感觉事态变得不妙，于是锤走偏锋再一用力，战锤与剑刃之间微妙的受力平衡被打破，两把武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交叉向前，终于分开。
而两人则被巨大的惯性带动，胸部撞在一起。
“哼！”
“呀！”
埃斯科特快速将剑高举，防止剑刃误伤到蜜雪儿的脸。可蜜雪儿大概是用力过猛，手中的锤子没有抓稳，绕过埃斯科特的脖子后反砸了一下对手的后背。
“唔！”
“抱歉！艾特！啊哇哇哇！”
等不及蜜雪儿道歉，埃斯科特顺势将蜜雪儿整个人往下一压。
也许是蜜雪儿意识到自己的闪失，所以相撞后身体没怎么继续发力。在埃斯科特的体重压迫下，她双脚往后一倾，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唔哦！”
“哇！艾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哇！艾特！你吐血啦！”
蜜雪儿脸上有发烫的液体喷溅上来。那是埃斯科特口中吐出来的鲜血。
“没事……抱歉……我身体发硬了，动……不了！”
埃斯科特浑身像被灌了石膏。除了之前勉强拔把剑举高，身体就因为长时间电流刺激而僵直，无法动弹。
“哇！埃斯科特，你不会是肋骨断了吧！不好不好！”
“没……那么夸张……唔，你不要拍我的胸口……疼死了！”
“我来为你治疗！你不要动呀！”
猎人想动也没用，他现在胸部，双肩和后背剧痛，像是个犯了关节炎的老头。
没有防护的胸部受到蜜雪儿盔甲的撞击，后背被坚硬的金属战锤砸到，埃斯科特真的很有可能是几根骨头断了。
“神圣之光，为我治愈眼前的这个伤患！”
蜜雪儿来不及脱去铠甲，翻身把埃斯科特平放在地上，然后她蹲埃斯科特的胸前紧急施法。
在温和的白光下，埃斯科特的脸上泛出豆大的汗珠。
“艾特，觉得疼的话可以喊出来呀。”
“……”
一声不吭的埃斯科特，用力把眼睛睁开，表现出平静的模样，不让蜜雪儿看出他有多辛苦。
还好，虽然埃斯科特的前胸肿了起来，但并没有伤到骨头。真是万幸。
后背则是被金属锤的锐利边角给割破了，留下了一个方形的伤痕。
“绷带，绷带！”
蜜雪儿手忙脚乱，她从随身带来的一堆物品里，翻出医疗用具，然后红着脸脱掉埃斯科特的内衣。
先用圣光为他消肿，然后帮埃斯科特把前胸和后背用绷带缠紧。
“我要变粽子了。”
“呜呜……”
“别哭，实战训练。这些是预料之中的。”
“艾特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好不容易，三十分钟后上半身缠满绷带的埃斯科特总算是能站起来了。
“还不错。你的应急治疗功夫也长进了。”
“艾特，不要再逞强了呀。”
“没关系。真的不太疼了。”
“你刚才吐血了，可能伤到内脏了。我虽然帮你治疗了外在的伤口，可是内伤我就无能为力了啊。快点去看医生吧！”
蜜雪儿依然焦急，她看到埃斯科特居然对自己的受伤不那么当一回事。
“是啊。准确判断战斗的情势，选择正确的做法也是猎人生存的法则。今天看来无法继续了。到此为止吧。”
埃斯科特摇摇晃晃，可仍旧想分析一下现在的形势。
“真是的！不要再想战斗了！我扶你走！传送阵应该离这里不远！”
“真是……对不起。麻烦你了……这个地方湿气太重，我不适应才会这样的……”
“不要说话了！艾特。”
蜜雪儿觉得现在的一切是自己造成的，所以她必须负责。
“唔……呼吸，有点困难啊……”
湿气中，埃斯科特觉得自己的肺无法扩张。
“伤到肺了？呜呜！”
两个人慢慢向前走，像极了离开康斯渥勒时两人互相扶持的那一次。
就当两人快接近蓝色的传送阵时，又一个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哦，看来两位已经决出胜负了。库鲁斯小姐，李先生。”
一个个子矮矮，穿着一件和服的女子，拿着一个PAD，平静地对着两人说道。
“你是……”
“我是负责战斗记录的樱木晴子。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你……原来就是记录员……”
“抱歉，因为公会的人员委派都是机密，我也是在您战斗开始前才知道自己担任本次的记录员。李先生，您看起来受伤了。本来应该等您治疗完后才给您评价的。不过看起来欧佛拉齐·库鲁斯小姐已经帮您做了应急治疗。所以我先为两位评分吧。”
“好吧……你们效率到是很高……不愧是日本公会……不过，请拜托长话短说吧。”
“……”
蜜雪儿一言不发。她根本就不是欧佛拉齐·库鲁斯。要是贸然开口，被识破就糟了。
“樱木小姐，我有个问题……您刚才一直都不在现场，怎么记录我们的战斗的？”
“为了不影响两位的发挥，公会是不会直接派人在一边观战的。但是，虽然不在现场，但我可以通过事先放置在这里的设备来观看您的战斗情况。”
“原来如此……”
“艾特，不要说话啦……”
蜜雪儿小声说道。怕自己的声音被那个记录员听到。
“那么，我就宣布本次的战斗评价了。”
终于到了最后的收尾，名叫樱木晴子的和服女子在PAD上点了几下，一个全息影像呈现在了三人面前。
“请看。”
“哇……”
“……”
三人表情各不相同。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呢……”
说完，埃斯科特从容一笑，再没力气去看一眼始终微笑的樱木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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