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为何物，有人对她发问。
自群星间的幽暗深渊中吹来的凌冽寒风划过她的面颊，掀起她拉得低低的兜帽，迫使她露出铅灰与赤红的双瞳——其中一只已然被粗暴地破坏，枯萎的眼球被血浸满，宛如神话中悬挂在幽深虚空之上的不祥红月。
汝为何物？声音在心底震响，摇撼着被疼痛与寒冷摧残的飘忽理智。
——我不知道。她沉默着，将僵硬的手覆盖在不住刺痛的眼眸之上，但也只是令目中黑暗更深了一层。
**的纤足落在了由花岗岩与大理石所铺就的坚实地面上，足底传来的触感熟悉异常。不消四下环顾，那刻于目中的污浊景色已然在眼前浮现。她踏出一步，裸露的苍白肌肤在虚弱的月光下就像是死者。
天顶之上仅有沉重压抑的无光昏暗，她将眼神投向那宛如废墟的水泥城塞。蜿蜒扭结的河流泛着令人作呕的绿色，淌过在暗无天日的苍穹下倾颓的尖塔，惨白的月光照耀着不甚平静的水面，映照出凝固的杂乱色块所组成的繁复图案。
即使如此，她仍是茫然地环顾了一圈。蒸汽从破裂的水泥裂痕内涌出，模糊了她纤细的影子。
周遭没有同类——不、这个世界中没有同类。这想法令她伸手拾起地上的金属碎片，冰冷的断面切入柔软的皮肤，几缕猩红血丝在苍白的底色上晕开。
即使那城市已经在寒冷与寂静中凋亡殆尽，但高塔与穹顶仍是直直地指着天空。她向着那方向走去，她的喘息与脚印被风吹散消去，仅仅在身后留下了一条歪斜的血痕。
城门大开着，铆钉与沉重的铁板上布满锈蚀风化的孔洞。厚重的尘埃掩盖了地面上散落着的锈蚀的兵器，仅有门柱上的繁复雕纹仍保有着凝固般的色彩。她伸出手去抚摸那些古老的文字，以微弱的声音呢喃——
“跨进此门者。”她顿了顿，话语在风暴之中消散殆尽。
“——当放弃一切希望。”一个声音在她脑中震响，宛如从干枯尸体的喉咙中所发出的般嘶哑而低沉。
她回身，打量着站在身后的佝偻身影——高大而瘦削，即使佝偻着亦是如此。探出黑袍的枯瘦指节宛如干枯的蔓草，闪烁着宛如死人皮肤的苍白光点。他的面孔被阴影所遮蔽，仅有宛如玻璃的眼珠闪烁着暗沉的光。
“向前。”他的声音在喉咙中低沉地滚动，“踏入黑暗，令尘埃飘散罢。你的道途在北极星之下——”
“就在此处。”她打断，尘埃被低吼着的风卷起，在她的身边盘旋。风掀起她的黑袍，宛如渡鸦在夜空之下展开的双翼。
少女的唇轻微张合，吐出苍白的烟气与话语。
风暴掠过死城之中那些墓碑般的建筑，在漆黑幽暗的窗口间奔腾而过，掀开了遮蔽面孔的暗沉阴影。
——闪烁着的无尽银河。
“——汝为何物？”声音在她的心底震响，她后退半步，唇边溢出低低的悲鸣。
接着，她开口——
“吾即为汝。”
“——吾为何物？”嘶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少女张开双臂——
“吾为虚空之尖顶。”
于是，她在死去的世界之中——成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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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发烧，睡了一整个上午，没能弄完这一卷，抱歉xD
写着写着就放飞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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