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车厢与吵闹的轮轴声是在半梦半醒中感受到的唯一东西，我听见自己发出了低低的不悦声。在狭窄的长椅上翻身很是困难，于是意料之中地，随着短短的悲鸣滑了下去。
“唔。”就算摔了一下也不很清醒，顶着乱七八糟的长发和几乎停滞的思维缓缓地抬起了头，意外地迎上了抱着速写板蜷缩一团的少女的冷色调眸子。
“呼哇。”轻微的机械音随着爬上座位的动作鸣响，望过来的少女向着这边伸出手来。
“唔、谢谢。”低低的道谢，少女的眼神又回到了支在膝盖上的速写板。
白纸上涂有深浅不同的色块，填充着以精细的笔触勾勒出的群山与农庄。
“唔哦。真是厉害啊。”边拉起身体边赞叹道，“有练过吗？”
“嗯。”仍旧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作品。
边用义手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凉与柔软，无意间更加握紧了少女纤细的手。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随后将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
“呼、起了茧子呢。”挂着温柔的如同初春之阳的笑容，少女以杀伤力极大的姿态令那份温凉的柔软包裹着我的手掌，“真是努力啊，稍微放松些也可以呢。拿剑与守护可不是一天就能做到的——”
稍稍停顿，露出了更加漂亮的笑颜。
“这样的手若是揽着爱人的腰，会让对方感到不太舒服的。”
“是吗。”不被理解的苦笑浮现于脸上，“这可是、为了让爱人能留在自己身边的代价啊。”
短暂的沉默，我试探地伸出手去环住她的腰。缩成一团的少女没有闪躲，反而伸开身体微微挺起腰让我的手臂从她背后绕过。
她在初春的炫目日光下伸展身体，一头长发闪着银亮的光。
“不太舒服吗？”带着坏念头问道。
少女玩味的眼神扫了过来。
“唔、还是很棒的。”平淡的声线里掺杂着些许笑意。
脸颊好烫，慌乱地挪开了眼神。
少女的手却轻轻地拉了下衣袖，发出了小小的呼唤声。
“呐。”
缓缓地转过头。
确认了眼神在看向那边之后，少女将画板上的第一张作品掀开了。
映入视野的是自己的睡颜。
恬静的、内敛的、美丽的画像，与镜子中和印象中的自己完全不搭边。
但是角落处却以漂亮的花体写着我的名字。
被自己所憎恶的名字此刻也漂亮异常，少女附在我耳边低低窃笑。
“薇尔呐、不，姐姐。”
“姐姐呐。”笑着。
掀开这张作品，下一张是——
披着被风掀起的黑罩袍的独臂少女挡在恶魔之前。
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安心的神态，“呐、靠着我睡吧，没什么问题的。”
“嗯。”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我……？”
“不。”恢复了略显冷淡的语气，“是'到站了叫我一下'啊。”
“……嗯。”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说起来这列车厢比上次的要好很多啊。”
“嗯。”少女淡淡地回答。
不过总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然而并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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