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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姑且勉强保下命好了

3.姑且勉强保下命好了

彻夜未眠有些疲惫,身侧的女孩仍是沉默。她那头丝绒般的长发没有一点儿杂乱,全都柔顺伏贴地贴着精雕细琢的美丽后背,少女澄澈透明的眸子里倒映着朝阳。巨大的火球尚未露出群山,仅仅是在那高耸的棘刺背后沉默着燃烧。

“向下走,大人。”老兵沉沉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瞳孔映着尚未升起的朝阳,“向下走,如果你想的话。现在第八兵团的尸体正安静的躺在那。诺赞第一。”

“诺赞第一。”有人低沉地附和道。所有人都安静地脱帽,仅有呼啸着的寒风灌进脖领中。

“胜利次之。”她的声音很压抑,压抑到只有我能听见。

随后一路无话。

若是自上向下俯视,便能切身体会到这片土地所受的摧残。被炮弹与巫术刨挖的千疮百孔的凹凸地表上蔓延着宛如伤疤般的曲折战壕,错综复杂的路径伸展开宛若蛛网。本该是茂密丛林的地方除去燃烧的钢铁与扭曲尸骸别无它物,寒冷的空气与环绕此处的高耸群山审视着此处每一捧混杂着黑紫或深红的血的团块的泥土。天空是青灰色里掺杂着些许靛蓝的,仿佛是有一千斤那么重地压在人身上。

诺赞第六兵团的一千条灵魂正躲藏在这幽魂都拒绝踏足的土地上,藏身于蜿蜒交错的壕沟中。他们仅是等待,仅是压抑着恐惧等待。石与金属构成的巨人沉默地穿行在壕沟中,留下一条压实的长痕,士兵们检查着佩枪,或是对着手呼气以缓解僵硬。电台里交杂着废码杂音与短促有力的喝令咆哮,间或穿出犹如尖啸或哀嚎的巫术残余所造就的电场引发的杂音——如同死灵的冤仇悲号。宛如猫挠玻璃般尖锐的索命幽声令人愈发烦躁。

抱着自己的枪蜷缩在战壕里,呼吸面具发出嗡嗡的微震,吐出的水汽在空气中冻成一蓬白气,肺里的空气像要被冻结。

地面微颤。多管火炮被蒸汽机车拖曳着跨越被填平的壕沟,巫师敲打着他们的巫器与坩埚,在来自德纳勒珀公国的全副武装的白骑士日夜不眠的监管下施行他们的邪法。罪犯与俘虏被献祭的哀嚎与死魂灵的尖啸混杂一处,令人作呕。

说起来背景为近代的魔法不都应该是轻描淡写地挥舞法杖或是吟唱咒文吗?在这个已经拥有德莱赛的时代仍依靠如同部落时代般的巫术,违和感有些强烈。

轻微的鸣响穿透电台的聒噪,花了几秒才意识到是从脑中传来的。短暂而尖锐的头痛冲击着神经,好似电击脑子般难以忍受。尽力忍耐着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出短促悲鸣,冷汗沿着鬓角淌下,压抑着轻声喘息。虽然很不想被人看到这幅样子但是毫无办法,空无一物的胃不受控制地扭紧,趴在荒芜的冻土上干呕着,眼泪沿着面颊淌下来,剧烈咳嗽。

好难受。虽然也曾体会过比这更痛苦的感觉,但是人对于痛苦是不可能会产生耐性的吧。

敲打金属的声音回响在冰冷的空气中,沙沙作响的杂音中混着急促的呼号。

穹顶被撕开一条口子,晨光自地平线上拉出无数条散射线。拖曳着尾焰的彗星尖嚎着穿破大气,砸穿覆盖着群山的灰暗天穹疾驰而下,其势甚至快过驰骋在山间荒原上的狼骑兵队。事实上比起凶蛮骑兵,这燃烧着的天外灾星更令人畏惧,即使多看一眼都令人作呕、心神不定。巫师们纷纷倒地暴毙而亡,久经沙场的战士们亦竭力扭开头去避免哪怕一秒的直视。

雷鸣般的怒吼炸响如惊雷,在群山之间回荡不息。

那是颗裹挟在黑炎与血潮之中的暴戾火球,穿过多管的火炮所织成的熔铁之网,甩开密集的魔弹洪流,如太阳般巨大的怪诞恶物直直朝地表堕落而来。

此刻黎明的曙光扫过空荡荡的平原与蜿蜒的战壕。焚烧尸体的烈火尚未熄灭,长短炮管向天空致以不详的敬礼,如长矛阵前探出的枪簇般密集。

无数邪眼自彗星内部向外窥视,那崎岖的表面上裂开一条缝隙,露出森白尖锐的利牙,带着骇人的尖锐嚎叫疾驰而来。遍布荒原的是难以计数的健壮兽人,披挂着残破的铠甲与伤痕。精铁靴子践踏地表掀起尘泥的烟幕,吵闹吼叫着如狂猛浪潮般铺天盖地而来。

拖曳着幽蓝尾焰的尖锐弹头深深刺入地表,其中拘束着的涌动咒力将巨石与土层碾为齑粉抛向天空或是单纯以火药赋予的强大动能锤击地面,在兽人队伍中掀起一阵灰色的喷泉。被称作手风琴的多管巨兽以鼓点般的节奏嚎叫着投射出死亡,而兽人则在崩飞的岩块与下落的铁雨间势不可挡地行进。

炮弹碎片四散飞舞,满是尘土的空气中瞬间充满的被撕碎的血肉与金属碎屑,混合成一片致命的风暴。当兽人的先头部队进入单发步枪的射程内时才能看清那些纯粹是由肌肉块堆彻的怪物,过分发达的肌肉紧绷着抽搐,持着破旧的武器狂奔向黑洞洞的、紧密排列着的枪口。尘土飞扬烟雾升腾,来复枪密集的啸鸣将先头部队的怪物打成一滩肉泥或一具尸体。巫师掀起的肆虐烈火在敌群中迅猛蔓延,哀嚎与叫骂混在一起,夹杂进震耳欲聋的炮击声中响彻。

裹挟着可怕的冲击力与骇人尖鸣,畸变的星体直直地撞进了战壕后方的火炮阵地。数十米高的羊蹄恶魔践踏着金属与尸体,挥动斧刃如割麦般将数条性命夺去。炽烈的战火在喧嚣的图层中延烧,白骑士的锤斧猛击在恶魔的躯体上,流窜着灼目的炽烈闪光。

形势大劣。

一刻不停的开火仅能推迟迫在眉睫的死亡——很快就连那也做不到了。第一头野兽挥舞着金属团块跳入壕沟,腐朽的刃嵌入了某个人的颅骨,随后这头怪物迎上了三把刺刀,尖刃贯穿了结实的躯体,腐臭的绿血沿着被刨开的伤口溢出来,巨大的身体倾倒掀起盘旋而上的烟尘之风。

第二头也一样。

接着是第三头、第四头、第五头。

巨大的影子朝自己猛扑过来。双手握住步枪未经雕琢的木柄,后踏一脚作为支点旋转身体小半圈,刺刀刃身沿着一条不甚完美的弧线砸进野兽的腰际发出钝闷的响声,小股血液喷射而出。野兽吃痛,尖利的獠牙凶蛮地咆哮,以与那巨大体形毫不相称的迅速挥动武器砍过来。在尖锐的破风声中后退一步,趁着对方空门大开的瞬间以比对方手持的垃圾稍微长一点的刺刀从侧面捅进了怪物的喉咙后上挑穿过下颚,它肌肉暴突的臂膀最后颤抖了一下,像是要把劈空的武器丢过来似的。

越来越多的野兽跃入壕沟,迫使士兵们与它们进行肉搏,血液渗进冻得有些板结的地层、积成如雨后般的血洼,混成被数千只军靴和兽足践踏着的泥泞。所有人都在以命相搏,只求在死前多挥出一次刺刀、多贯穿一颗头颅。脑浆与血涂抹在壕沟内壁上、倒下的躯体被幸存的人胡乱踩踏,灰绿色与深褐色混在一处,冒着白气的肢体残片与内脏四溢横流,缓缓抽动犹如蠕虫。谩骂、嘶吼、哀嚎与兵器相格的脆响、刀刃捅进躯体的钝闷响声、划开血肉的尖锐摩擦声、粘液被践踏着泛起的咕叽声交织成了一片混乱。所有人都满身是血,带着腐烂的恶臭与人血的锈味的团块喷溅凝结在大衣上、固结在整齐的死灰色短发和坚毅的宛如雕刻的侧脸上。

伴随着斧刃破开盔甲的闷响与撕烂血肉的粘滑声音,恶魔蠕动着的兵器将最后几名白骑士化作一滩滩溶解着的血肉,随后宛如巨蛇般细长而深邃的瞳孔如深渊的触手般扫过四周,紧紧定在了这边。残破巨翼随着一声高啸舒展开来,宛若古老军团遮天蔽日的旌旗,巨塔般的体型在地面上投射出一片阴影,腾空而起后以如同战机般以骇人的速度猛冲过来。

——你这家伙,有趣。

——缝合?那个,异常的。惊人。

堕入恐惧之渊。

得跑。

要怎么办?不知道。绝望地呆立在逐渐逼近的死亡之前,身体沉重的拒绝作出反应。令人无比厌倦的感觉正在心底升起,像是熔炉将过去几年的努力焚毁殆尽。

双腿沉重异常,呼吸急促,心脏猛跳,浑身冰凉。

绝望如蛇缠绕在心头,血液逆流,剧痛在胸口炸开,手握不住沉重的枪杆。

浑身脱力,不争气的跪在地上颤抖着喘气,呼吸困难。

巨刃迎头而下。会死,会被劈做两半,会像过去希望的那样快速的死掉,再也不用忍受命运的毒箭。

鬼才会信。

然而瘫软的身体已经压榨不出一丝力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头到脚被生生劈开,零件散落在无人问津的荒原上。

不过——这么恐惧死亡的话,之前为什么要自杀呢?死到临头的胡思乱想。劲风将散乱的长发向后吹去,气压变低带来的呼吸困难迫使头颅不得不扬起,染成血色的视野中仅仅能看到飞速降落、有着旋转利齿的斧刃。

然后伴随着如同砸穿木板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撞进了恶魔的身体。巨塔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向地表。亮银的影子如山猫般敏捷,于紧抓着刺入怪异肉体的剑刃的同时在恶魔的胸口刻下一道道痕迹。超自然的血液喷溅而出,化为滚沸的火焰与燃烧的硫磺,畸变的皮肤蠕动着生出眼球与巨口,宛如扎特瓜般淌下漆黑污秽的粘液。

落地,摇撼山河的巨震几乎全被恶魔承受。被折断的巨翼垂在地上,自其背后绽放出了燃烧着的血花。少女手中的匕首切裂焦黑的皮肤,留下状如眼眸的痕迹。恶魔无声高啸,视野在巨大的冲击下摇撼不止。

短促有力的咒语,犹如敲击青铜的轰响。巨塔像是融化奶油般崩解,化作腐烂粘稠的液体糊在地面上,随后连那液体也渐渐消去了。

——你,不是,这里的。

——缝合粗糙,但,高效。灵魂与实体的衔接,巧妙。

——果然,天上没有,你的位置。

巨物的遗言在脑中回响,微微出神。

回头看过去,庞大的兽群已经消失,仅有野兽的尸体填满壕沟。幸存的士兵们胡乱坐着躺着,靠在被血浸透的胸墙或是胡乱堆放的尸体上喘息。军需官们正捡起野兽们的武器、搜刮那些仍旧完整的尸体。

跳进壕沟,踩着泥泞的土地靠着胸墙坐下,胸腔仍如同被碾过般疼痛。

姑且算是活下去了,这样自我安慰。

银色的影子哒哒地跑过来,在看到熟悉的脸之前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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